这是搬出太子的威压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陈国辅句句在理,似乎真的在为陆卫青盘算。 如今时局明朗,圣上年事已高,膝下唯一的儿子不知踪迹,储君之位迟迟没有立下。 陆卫青作为唯一的皇太孙,登上九五之位指日可待。 殷娘却是一嗤,“筠儿的前程就劳烦先生了。先生贵为国辅,有了先生的支持和照应,筠儿日后定能如愿。” 又看向陆卫青,笑道,“至于婚姻,还是选个他欢喜的、知冷热的。我啊,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俩和和美美。” “你?” 陈国辅冷了脸色,语调却还是客套的,拱手朝殷娘行了一礼,“既是如此,我便不再打搅,”,又看向陆卫青,“你随我来。” 陆卫青应下,同陈国辅一道出了前厅,去往书房。 前厅里,殷娘支开伺候的下人,就留下苏霓儿。 殷娘:“ 那老东西心思多着呢,说什么不满意你?他满意谁啊?他只满意他女儿陈木莲!” 殷娘饮了一口茶,心中的闷气不消, “他想得出来!只要我活着一天,他陈家的闺女就休想进我陆家的门!” 殷娘言语中不乏鄙视,甚至隐隐有说不清的恨意,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老东西、陈家”这种极为不敬的称呼。 这倒让苏霓儿想不明白了。 据她所知,东宫势败前,陈国辅同东宫走得极近,又是陆卫青的教导先生,极受太子和太子妃的尊敬。 前世,太子妃在东宫事变的第二日、也就是八年前,同东宫的近二百人一起被砍了头。 没能救出母妃、没能替母妃收尸,成为前世陆卫青一生的痛,哪怕是登基后,也常常陷入自责的情绪里。 故而前世,苏霓儿并未曾见过太子妃,也不知太子妃何时同陈国辅生了嫌隙,更不知太子妃这一世是如何逃开劫难活下来的。 苏霓儿:“娘,您似乎很不喜欢国辅大人?” “当然不喜!那人卑劣得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殷娘止了话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握了苏霓儿的手,语重心长。 “缨儿,娘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目前有些事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晓得,咱们明面上对陈国辅要客气,心里不能相信对方,懂么?” 苏霓儿点头,殷娘甚是欣慰,拉着苏霓儿坐下,又道。 “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陈国辅铁了心要撮合你筠儿哥哥和陈木莲。那陈木莲在宫中有贵人支持,不好惹。” 陈木莲的贵人是谁,苏霓儿自然知道,是当今的贵妃娘娘。 据说贵妃娘娘生得极美,是圣上使了龌龊的手段抢来的,极尽宠爱。 皇后已逝多年,后宫之主的位置一直空悬着。 有流言说圣上提过多次,贵妃娘娘就是不肯掌管凤印。 这其中的真真假假无从判定,但总归贵妃娘娘是圣上心尖尖上的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么个得宠的女子,入宫后一直没有所出,见到陈木莲的第一眼便欢喜得不得了,认作干女儿。 贵妃娘娘不是陈木莲的亲娘,却胜似亲娘。 但凡陈木莲想要什么,贵妃娘娘必定想着法子弄来,更别说陈木莲磕了碰了,那贵妃娘娘比亲娘还急。 不过贵妃娘娘是个短命的,前世,陆卫青登基前,她就香消玉损了。 说起来,苏霓儿并没有见过贵妃娘娘,也不知传言中将圣上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究竟生得有多美。 提及贵妃娘娘,殷娘没什么好脸色,“都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 倘若陈木莲非得央着贵妃娘娘去求圣上赐婚,依照贵妃娘娘的性子,说不定还真去了。到时候可是皇命,能抗旨么?!。 殷娘猛地放下茶盏,“不行,你和筠儿的婚礼得提前。” 苏霓儿:“......提前到何时?” 殷娘当即算了日子,“九月末太晚了,娘担心生变故。七月十九宜婚嫁,是个好日子,就定在那日。” 而前世苏霓儿和陆卫青的婚礼就在七月十九,她及笄后没多久。 苏霓儿怔住,恍然间有种命运弄人的错觉。 如果说她被殷娘收养、成为陆卫青的养妹是阴差阳错;如果说她和陆卫青结为名义上的夫妻、跟着他回到上京是迫不得已。 那么撞破陈木莲的及笄宴、和陆卫青的婚礼提前,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手,在推着苏霓儿和陆卫青往前世的命运上靠。 苏霓儿:“娘,此事要不要和哥哥商量商量?” “商量啥?”殷娘瞪她一眼,“莫非我选的日子,他还敢不同意?” 苏霓儿沉默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总归没有拒绝的余地。 殷娘:“如此还不够稳妥,还有一招必须得用上。” 苏霓儿:“什么招?” 殷娘反问她,“你可欢喜你筠儿哥哥?可愿意同旁的女子共伺一夫?或者甘愿退出、把筠儿让给别人?” 苏霓儿很想说她巴不得距离陆卫青远远的,哪个女人愿意就赶紧把陆卫青收走吧!哦不,陈木莲除外,苏霓儿可不想便宜情仇。 苏霓儿故作深情。 “女儿自然不愿意。女儿同哥哥互生欢喜、情定彼此,说什么都不会分开的。” 殷娘又问,“那为了你俩日后的幸福,你可愿意做些牺牲?” 苏霓儿:“自然。” 殷娘便笑了,神色很是欣慰。恰好陆卫青送完陈国辅回来,给母亲问安,殷娘便直接对陆卫青交待。 ——“筠儿,至今日起,缨儿便住到你的院子里,同你睡一个屋。” “你们已经订婚,同房是迟早的事。” “就今晚吧,你俩需得尽快怀上子嗣。” “别看你缨儿妹妹,她已经同意了。”
第30章 殷娘说风就是雨, 做事绝不含糊、更不拖沓,当即让青衣收拾,将苏霓儿的东西都搬到陆卫青的院子里。 晚膳更是离谱, 逼着陆卫青喝了三碗十全大补汤。 堪堪入夜, 殷娘便让何妈妈准备了洗浴的皂花、涂抹身子的玫瑰油、香薰......还让她换了半透明的薄纱。 薄纱下, 莹润如脂的肌肤瓷白, 刚洗过的墨发随意地披散在后背, 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服帖在身上, 露出娇好的曲线和不盈一握的腰肢。 蝶翼般的长睫下, 秋水般的眸子不染是非。 苏霓儿坐在陆卫青的寝卧里、坐在床榻边上, 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屋外的廊下换了新盏,大红色的灯笼在暑风里起伏;清冷的木门上贴了大红色的囍字,雕花窗前是成对的花环。 被褥和床幔焕然一新, 箱笼上的木屐履成双成对。 原本冰冷简单的男子卧房, 也因着衣柜里塞满了她的衣裳、书桌上摆了她喜好的笔墨,变得不一样,变得更加温切、变得更有烟火气了。 仿若这里真的住着一对新婚的璧人儿。 殷娘往她手里塞了一本辟I火图,翻开册子的第一页, 指着形象生动的男男女女,问她。 “知道什么意思不?” 苏霓儿到底是经过情I爱的, 哪里不晓得这些?可在殷娘面前,还是羞红了耳尖, 将辟火图塞到枕头下, 又扯了床上的薄裘裹住自己。 “娘, 何妈妈刚才给我讲过了,女儿明白的。只是我们这样......筠儿哥哥会不会不高兴?” 殷娘扯下她肩上的薄裘, 给了她一个爆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为何不高兴?哪个正常男儿不想这些?别看他平日里人模人样的,那是克制着。” 殷娘愣是抽出了枕头底下的辟|火图,挨页讲给苏霓儿听。 说男儿头次不分轻重,苏霓儿又是个惹人怜的,伤着了可遭罪; 又说年轻人火气重,一晚上多要几次水实属正常,女儿家起先都受不住,慢慢就好了。 还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什么是一场淋I漓的欢I爱不能解决的。 苏霓儿原本羞涩得紧,听着听着,酸涩了鼻尖,搂了殷娘,靠在殷娘的肩头不说话了。 上京的女儿出嫁,出嫁的前日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当娘的会给女儿讲述夫妻之事,说些女儿家才能明白的悄悄话。 一来是为了避免新人生涩闹笑话,二来也是心疼自家姑娘。 殷娘既当娘又当婆母的,直暖了苏霓儿的心窝子。 母女讲完了辟I火图,又聊了些体己话,多是夫妻间的相处之道,什么男人绝不能惯着,原则上的问题一定不能退让,但人前得给面子。 苏霓儿乖巧应下,瞧了眼窗外老槐树上的斜月。 “娘,哥哥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了?” 自用过晚膳,陆卫青便寻了借口出府。 老实讲,苏霓儿觉得陆卫青在躲她。 陆卫青本就对她无感,今个下午两人在东巷的小破屋又闹得不欢而散,他不愿和她共处一个屋檐下,实属正常。 正好,她也有这样的想法。 虽说是假意恩爱、做戏给殷娘看呢,但到底得生活在一块儿。尽管是迟早的事,但晚一天是一天。 殷娘:“别胡说!圣上急召你哥入宫,应是有事。等你哥办完了,自会回来。” 等待是漫长的,却一点不心焦。 送走殷娘、支开青衣和伺候的几个丫鬟,苏霓儿当即换了一身遮得严实的寝衣,熄了烛火,又在床榻边的地上放了一个软枕和一张棉被,暗示得不要太明显。 放下床幔,打了个哈欠,心安理得地睡下。 至于陆卫青,回不回来无所谓,最好是别回来。 * 几个时辰前。 陆卫青同陈国辅一道出了前厅,去往书房。 书房里,陈国辅想起刚才见到的缨儿,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陈国辅问陆卫青:“你这些年寻的小乞丐呢?可有消息?” 陈国辅问的是苏霓儿。 陈国辅已经许多年不曾问及她了。 算起来,陈国辅对苏霓儿的了解,远胜于陆卫青。 八年前,陈国辅曾让陆卫青杀了苏霓儿,是苏霓儿不知用什么条件说服陈国辅,让陈国辅放她一条生路。 陆卫青私下调查过陈国辅和苏霓儿的关系,只查到陈国辅和苏霓儿的邻里大婶有往来,在苏霓儿离开上京前,曾委托邻里大婶照料苏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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