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上回在灵堂的触及,没有温度、没有呼吸、干瘪且冰冷地躺在棺材里...... 他颤颤巍巍地再次伸出手,探到她的鼻下。 温热且缠绵的呼吸洒在他的肌肤上,带着细微的痒意,均匀且沉稳,无声地宣誓她蓬勃的生命力。 积压在他心口的思念如洪水般倾泻而下。 他抖着手抚上她的脸颊,贪婪又满是眷恋地抚过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下巴......最后合衣躺在她的身侧,将她死死地揉进怀里、揉进他的骨头里。 许是被他弄得不适,哪怕是在睡梦中,她也拧着眉梢微微地挣I扎,想要推开他的束缚。 他却将她缠得更紧了,霸道又疯狂地吻上娇若鲜花般的唇儿,动作极其地小心翼翼,带着近乎虔诚的怜惜,将她唇瓣的滋味一遍遍品尝...... * 翌日一大早,苏霓儿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昨夜睡得特别实沉。 一夜无梦。 就是不知是不是被褥厚了,有些热,她有好几次都想掀被子,又糊里糊涂盖上了。 窗外雨声不歇,这样慵懒逍遥的日子,最适合缩在床榻上听雨。 她懒懒地翻了个身,斜靠在床榻边上,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拉动床头的摇铃。 外间的青衣听到摇铃的声响,端了洗漱的铜盆进来。 苏霓儿却愣住了,呆呆地抚过床榻边上被压过的痕迹,蹙着眉梢一直不说话。 青衣将铜盆放在置物架上,凑近了:“小姐?小姐!” 苏霓儿“嗯”了一声,抬眸看向青衣,“有人来过我房间么?” 青衣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奴婢就在隔壁,若是有谁进来过,奴婢能不知道?” 苏霓儿愈发疑惑了。 这床榻的褥子明显塌过,就在她旁侧,摸上去,还有浅浅的温度,和外头冰凉的触感全然不同。 她又低头嗅了一会儿,淡淡的荷叶香袭来,熟悉得让人发颤!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陆卫青的味道,独属于他的味道! 她惶惶然捂紧被子,不确定地看向青衣,“你确定没人来过?” 青衣点头,“奴婢确定!” 青衣的坚持让苏霓儿陷入强烈的自我怀疑。 平心而论,她自然希望是她多想。 她希望陆卫青昨夜没有来过,更希望他昨夜没有睡在她的旁侧! 可一切的一切又在提醒她,似乎他真的寻来了。 联想起让她毛骨悚然的视线、无处不在凝视着她的视线、恨不能将她生吃活吞的视线,她觉得,陆卫青定近在咫尺,就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青衣将厚实的披风套在她肩头。 “小姐,莫要多想。这儿有太上皇和吴将军呢,还有那么多精卫军,就算皇上来了,能不被发现么?” 青衣给苏霓儿递来一杯暖茶,将她推坐在古铜色的梳妆桌前。 “要奴婢说啊,皇上寻来了也不是什么坏事。您可以装鬼吓唬他、还可以央着太上皇凑他,总归您怎么高兴怎么来!一堆人帮着您出气呢!” 苏霓儿就笑了,侧头看向青衣,“你何时这般聪明了?” 青衣靠在苏霓儿的肩头,莫明湿了眼眶。 “奴婢是不想小姐难受。奴婢没读过书,没什么抱负,觉得开心最重要。小姐死过一回,若真不想和皇上在一起,也不必勉强!” 苏霓儿反握住青衣的手,忽然觉得青衣一下子懂事了好多,之前还跟在她后头怕这怕那的小姑娘,竟也学会宽慰人的话。 真不知该庆幸还是惋惜。 苏霓儿:“谢谢你,青衣!” 主仆说笑间,透过古铜色的铜镜,苏霓儿看见她的脖颈处有殷红的痕迹。 起初苏霓儿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将衣领扯开了些。 那大红色的荼蘼似花儿一般绚烂,连着耳垂一直往后,一片一片的,很显然是谁急急啃咬之时留下的。 青衣自然也看见了。 她年纪小,没经历过□□,自是不晓得这些。 “小姐,您被蚊子咬了?要不奴婢给您拿点药膏来?” 苏霓儿没回话,脑中的猜测已容不得她有半分的退却。 她冷嗤,当着青衣的面看了眼起伏的心口,吓得青衣痛呼,“小姐,您这儿怎么也有?奴婢去拿药膏,马上就去!” “不用了!” 苏霓儿拦下青衣,一巴掌拍在古木色的梳妆台上,震得梳妆台上的铜镜直晃。 苏霓儿:“陆卫青,你个王八蛋!” * 苏霓儿气鼓鼓地去了前厅。 临行前,她在白皙的颈间抹了香粉,却怎么都盖不住纠缠的暧昧。 无奈之下,选了条粉色的纱巾围在颈间,挡住那密密麻麻、热切又滚I烫的红痕。 前厅里,四位爹娘围坐在八仙桌前,正等着苏霓儿一起用早膳。 苏霓儿:“爹!娘!那个混蛋跟来了,你们瞧见了没?” 四位爹娘同时一愣,纷纷干咳了一声,不是低头摆弄手中的瓜子就是数地毯上的牡丹图,无一人答她。 深秋的雨不停,从昨个晚上一直淅淅沥沥下到现在。 庄园里青石子路蜿蜒,裙摆拂过不免沾了些污泥。 苏霓儿从竹园过来,一路上挽着裙摆。 跨过前厅门槛的时候气不过,恶狠狠地踢了一脚。 “他什么时候发现我活着的?心思还挺重,居然不声不响地跟来了!” “他就不怕我打断他的腿!!” 那个混球,居然半夜爬她的床、睡她的铺,还贼心不死地亲吻她!简直不想活了!! 苏霓儿:“哼!我不管!你们将他赶出去,我不想看见他!” 四位爹娘的头更低了,静默着不说话,也不看她。 这种情况难免不让人心焦,苏霓儿言语间带了些女儿家的骄纵。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我都快急死了!” 殷娘和吴夫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同桌的两个大男人。 太上皇赶紧把头瞥向旁侧,佯装好奇数桌上肉包子有几道褶。 吴将军叹一口气,也没说话,只用手指了指苏霓儿身后的方向,示意她往后看。 苏霓儿的身后是空旷典雅的院子。 院子里,陆卫青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飘摇的雨中。 他似乎行了很远的一段山路,黑色的靴上满是泥泞的土,衣摆下方也沾了些褐色的泥渍。 而他的怀里,抱着一盆叶上沾了露珠的兰花草。 第50章 追妻十一 苏霓儿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绵绵的秋雨下, 陆卫青身上的月牙色外袍微湿,额间的碎发被卷着雨丝儿的秋风吹得凌乱。 他身形高大,因着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显得更加颀长, 那俊朗的五官棱角也变得更加锋利, 给人一种凌厉且不易亲近的威严感。 他就这样站在风雨中凝视着她。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历经沧桑与磨难, 在浴火重生后, 只剩下满满的贪I恋与渴I求。 偏偏这份贪I恋与渴I求,已不再是苏霓儿想要的。 苏霓儿绝情地转过身:“关门!” 坐在前厅内的四位爹娘闻言皆是一怔, 同时看向苏霓儿盛怒的脸, 又用一种不可言说的眼神悲悯地看向院子里的陆卫青, 然后默契地垂下头,无一人敢多言。 苏霓儿侧眸望向门边上候着的青衣:“青衣,我让你关门!” 青衣愣愣地“哦”了一声, 抖了抖手中举着的油纸伞, 收拢,尚未放至墙角又打开,转身往竹园的方向走。 “那啥?小姐,奴婢好冷, 奴婢先回去加件衣裳!” 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影。 苏霓儿当然知道青衣是寻借口离开,再看四位爹娘静默着不吭声, 明面上没让陆卫青进屋,可谁也不是傻子, 谁敢把皇上关在外头? 苏霓儿不理, 气鼓着桃腮坐到八仙桌前。 虽说无谁敢关前厅的大门, 但也无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将皇上请进屋。 陆卫青紧抿着下颌线,独自站在飘摇的风雨中, 脊背挺得笔直,既不离去也不进来,那握着鱼骨伞的手背青筋明显。 苏霓儿问四位爹娘;“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拖着不赶路、且暗中配合他,好等他跟上来?” 想想就觉得奇怪。 出城门行了半日,殷娘说坐马车腰疼、吴夫人说膝盖疼,两位娘亲要求歇会儿。 歇就歇吧,选了个小林子连打两日的马吊。 腰不疼了,膝盖也不疼了,却决口不提赶路的事。 两位父亲也不催,追只野鸡能追一整日,还说野鸡的毛色漂亮,非得给苏霓儿做个毽子玩! 这一耽误吧,陆卫青比他们行得还远,竟提前在庄园守株待兔! 说什么庄园的主人很年轻,外出采办物资去了......呵,可不就是躲在暗处的陆卫青么? 估计昨晚吃的那条桂花鱼,也是陆卫青做的。 哼,苏霓儿怀疑四位爹娘和陆卫青就是一伙的! 太上皇第一个表示清白:“女儿呀,爹一向最支持你!你说出宫就出宫,你说瞒着筠儿就瞒着,爹怎么可能做这种两面三刀的事呢?” 太后:“如果我不护着你,当初就不会配合你演戏假死。娘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吴夫人捉了苏霓儿的手,笑得颇为心虚,“女儿,娘没这个能耐,你晓得的。” 苏霓儿觉得他们说得都有道理,一时分不清真假,又气又急的视线可怜巴巴地落在吴将军身上。 那双灵动的眸子,蒙着一层迷离的霏雾,似乎下一刻就能滴出水来。 吴将军顿时心就软了,“你不是说你救他的时候,他看到过你?皇上又不是傻子,他醒后稍加分析,推断出你还活着、然后追上来,不是很正常么?” ......是归是,可陆卫青到底跟来了,昨晚还,还......苏霓儿低垂着眼睫轻声哭泣,将白皙颈上的纱巾遮得愈发严实些。 想想她就委屈。 他分明是贼心不死,还想着同她在一起! 吴将军放柔了语调,“莫哭莫哭,爹爹把他赶走!不烦你!” 言罢,吴将军起身走向院子。 那高大壮硕的背影似巍峨的山,让苏霓儿阴霾的天顿时晴朗,她甚至挑了个最漂亮的包子,满足地咬上一口。 吴将军背着一把宝剑走出前厅。 他没有撑伞,黑色皂靴踩在泥泞里,大踏步前行间胡乱地抹一把额头飘飞的雨,清了清嗓子,拱手朝陆卫青行了一礼:“微臣见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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