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遇见尺殊,多聊了两句。” “尺殊?”烛玉动作一顿,“他来做什么?” 天录斋地方偏僻,与其他学院离得远,他又并非新弟子。 “不知道,我看他往藏书阁去了。兴许是去找书,也兴许是找我阿兄。”虞沛坐下倒了杯茶水,“也不知道他和阿兄是怎么玩到一块儿的。” 银阑的朋友她也认识许多,无一不是洒脱性子,向来不拘礼法。而规矩板正的好友,倒只见尺殊一个。 烛玉:“或许是鲛、鬼两族的交情,鲛宫附近不是就有一处鬼界大门吗?” 虞沛想了想:“倒也是。” 那鬼界大门属于禁地,死气太盛,从小爹娘就不允她靠近。 银阑却是去得多。 “对了,”她拿过储物囊,散开系绳,“那毛团子这几天怎么样,那退热的药吃了有效吗?” 烛玉收剑回鞘,顺手将剑放在了一旁剑架上。 “多半时候都待在你的储物囊里不愿出来,唯有吃药的时候才肯往外冒头。” 话落,那蓬松的毛团子挤出袋口。 它早便听见了虞沛的声音,摇甩的尾巴在布袋子上拱出一道来回起伏的弧线。 由于摇得过快,几乎整团毛球都在扭动。 “啾——!”毛球挤开系绳,像小炮弹一样弹出布袋,跳进虞沛怀里。 虞沛一把揪住它,上下打量。 “好像好了许多,也没之前那么烫了。” 头顶上的大包也消了,就连那朵小花都比之前精神。 毛球忽地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 好了许多?! 那是不是就要把它送回去了! 它慌忙看向烛玉。 “叽!” ——它还想再多留两天的。 不行。 烛玉微睇着它。 若再待下去,只会招来麻烦。 他的态度强硬,瞬间便叫小毛球眼中有了泪意。 它哼哼两声,往虞沛怀里虚弱一缩。 “怎么又掉泪珠子了,还是不舒服?”虞沛摸了把它的头。 也不烫啊。 这毛团儿瞧着可怜兮兮的,但如今它已好了许多,自然还是得尽快送回石阁。 由是她问:“烛玉,你那儿还有瞬移符吗?” “要多少?” 虞沛想了想:“十张有没有?我拿鲛珠或者灵石跟你换。” “你先拿着用,往后再说。”烛玉转身开了柜子。 但足过了半刻钟,他还在柜子里翻找着。 虞沛察觉到不对:“烛玉,没找着吗?” 不应该啊。 他是个爱收捡的性子,平时要什么东西眨眼就能找见。 “我记得就放在这儿。”烛玉把那箱箧翻了又翻,翻至第三遍时,他忽想到什么,转身睨向虞沛怀里的毛团儿,蹙眉。 毛团儿心虚地移开视线。 “咕叽……” 看它做什么。 它可没吃他的符。 烛玉:“……” 他用力合上箱盖:“险些忘了,上次就把瞬移符用完了——要不去外面集市买?” 虞沛:“我之前去集市打听过了,瞬移符这样的高级符箓得先预订。从预订到制符,至少得半个月。” 烛玉:“那——” “没事。”虞沛揉了把毛团子,“我再去问问别人。” 也不能问得太多,免得招来疑心。 “好。” 虞沛又问:“它这几天没闹出什么事吧,可还算听话?” 小毛球险些炸毛,慌忙看向烛玉,摇头摆尾。 “咕叽!咕叽!” ——快夸夸它啊! 夸什么? 烛玉冷笑。 胃口好吗?连纸都吃。 “还算听话,与普通猫犬没什么区别。”他顿了顿,“你要是喜欢,我便让人留意一番,看哪处有乖巧听话的小宠。” 毛球耷拉下尾巴。 “呜……” 沛沛说过喜欢它的。 “再说吧。”虞沛没捏两下就把毛球放回了储物囊里。 一进储物囊,它便慢吞吞拖过那条草绿色的帕子,窝在里面,乖乖儿地听他们聊天。 虞沛:“烛玉,你是不是也会阿兄那种惑术?” 烛玉“嗯”了声,见她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又补道:“但从未施展过,若贸然使用,太过危险。” “好吧。”虞沛蔫了下去。 她还想他帮她训练来着。 这时,她忽借余光瞥见他的床铺。 “你还是没找到枕头?”她忽问。 上回他说枕头不见了,现下放在床铺上的,明显不是之前那只。 “没找到,索性重新买了——模样瞧着如何?” “挺好看。”虞沛说。 好看归好看,她还是喜欢她那只枕头,睡着很是舒服。 两人聊到天色已黑,虞沛才走。 不过没把毛团儿带回去——之前银阑说晚上要来给她送两本书,他太过敏锐,她怕叫他发现。 烛玉送了她一段,回去坐了小半时辰,门就又被人敲响了。 那人显然是个没耐心的,敲了两三下不见门开,就又加重了力度。 他拉开门。 已至深夜,放眼望去灰沉沉一片,不见丁点光亮。 唯有门口那人眼睛亮得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烛玉视线一落,轻笑出声。 “沛沛,怎的又抱了只枕头?” 他还特意按她的喜好挑了只新的,不想还是招不了她喜欢。 虞沛没应,直接进了房门。 进去第一件事,便是拎起烛玉的枕头甩至一边,然后抱着自个儿的滚上了床,还好心与他分出一半。 嗅见她的气息,毛团儿一下挤出了储物囊,蹦蹦跶跶地往床上跳。 跳至半空,一只大手从斜里伸过,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它。 “叽?”毛团晃了晃,呆住。 烛玉毫不留情地将它丢回布袋子里。 他沉声道:“今日做了错事,竟还不知反省?” 毛团儿头顶的小花耷拉下去。 “咕叽……” 它只是想再多留两日,不会惹麻烦的。 “如今你得了她两分喜欢,也不当随心所欲。”烛玉拉紧系绳,“恃宠而骄只会招来厌嫌。” - 凌晨。 天际已浮出一线鱼肚白,半空漂浮着潮冷的雾气。 银阑推开练功房的门,晨风扑打在汗湿的身躯上,使人神清气爽——他不常睡觉,一连两三月不闭眼也是常有的事,大多时间都花在修炼一事上。 他拎着长戟大步走过,走至一分岔口时,忽瞥见一道人影。 那身影熟悉,一见就是虞沛。 步态却陌生。 步伐虚浮,慢慢吞吞地往前踉着。 还有…… 银阑目光一转,落在她手里。 她竟满满当当地抱了两个枕头。 那两只枕头的花色与样式皆有不同,但一眼就瞧得出她的喜恶—— 右手那只用臂弯紧紧扣着,抱在胸前。 另一个则随意许多,单拿手指拎着,时不时还嫌重似的,要甩动一阵。 银阑扫了眼四周。 现下寅时过半,天边虽有隐约亮色,但到底还是歇息的时候,根本看不见一个人影。 天还没亮,她出来做什么? 乱逛也就罢了,怎还抱着两个枕头? “虞沛。”他提声唤道。 可那人一步没停,直冲冲地朝前走。 他蹙起眉,又唤一声:“虞沛?” 她仍不应,只用力甩着左手那只枕头,借着它的力道往前走。 银阑再次扫向周围,同时放开感官。 确定无人,他才压低声音叫道:“银弋。” 虞沛还是没理他。 银阑察觉到不对。 他快步上前,并没靠近,停在半丈之外看她。 却见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也不眨。 银阑有所了然。 是梦游吗? 可她以前似乎没这习惯。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在1号
第83章 ◎黄粱城◎ 第二天, 又有一批人去了练功房打坐,剩下的则留下练习对抗惑术。 虞沛再去时,发觉银阑投向她的视线总带着几分审视。 被他看过几回, 她终于忍不住问:“阿兄,你总拿这种眼神瞧我干嘛?” 她又没做什么坏事。 银阑回神, 一手搭在桌上, 轻敲着。 “你……”他忖度着问,“离开家后有没有何处不舒服的地方?” 虞沛瞬间警觉。 他是不是发现“乱灵”的事了? 应该没有。 他并不是个能沉下心的, 如果发现了,只怕早就与她摊牌了。 但又不像是寻常普通的关切。 短短几息内,无数种可能从虞沛脑中闪过。最后,她平静应道:“没有,怎么了?” 银阑:“没什么, 只是你鲜少在外这么长时间,娘忧心你会不习惯。” 这倒是。 想起娘亲满眼含泪关心她的样子, 虞沛无奈叹气。 她都已经十七了,还把她当小孩儿一样。 “草籽落在石头缝里都能生根,娘亲思虑过重了。”虞沛说,“没关系,赶明儿我给她写两份信。而且中秋也快到了, 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回去一趟。” “嗯。”银阑从身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金丝镶边的箱箧, 递给她,“我让人抓了些安神药, 还有几盒安神香, 助眠的效果都不错, 对身体也无弊处。” “哦, 谢谢阿兄!”虞沛分外自然地接了。 以前银阑就常给她塞东塞西的。 不过这些药怕是没处用了, 她每晚睡得可好!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银阑开口提醒。 “无论睡得好与不好,也记得吃,还有……”他稍顿,“若是压力过大,要记得与为兄说。即便帮不上什么忙,也能解两分忧。” “我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破解你的惑术。”虞沛背着手,绕着他打起转,“以前鲛师说过,惑术的施展需要一个‘介质’。要想化解惑术,就得先破开介质,再寻找机会封住识海。” 她停下,正好站在他身前。 “那几位鲛师施展惑术时,常拿声音作为介质。你之前对付秦东苓也是这样——可上回明显不同。” 上次他对她使用惑术时,不光在通过声音入侵她的识海,还有其他的东西。 她正想着,外面忽有人敲门。 “银仙师,虞师妹,打搅。”是赵师姐的声音。 虞沛走过去,开了门。 在书斋之外,赵师姐的面色通常会温和许多。 “银仙师,打搅了。”她细声道,“祖晔道君回来了,说是有些事要讲。还请仙师歇息片刻,两刻钟后再继续修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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