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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海藻般的金发几乎占据他整个视野，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图书馆那古旧的天花板。她细腻光滑的肌肤紧紧贴在他的脸侧，温热的呼吸轻拂过他耳旁。 充斥在鼻腔的是一种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气，浓艳绮丽，甜美香醇，带着勾人的味道，冲击着他的嗅觉，一如亘古不变淡漠中的意外邂逅，又似在寂静夜空中突然划过的流星，吸引他的全部注意。 少女扶着他的肩膀微微起身，嫣然一笑，声音宛若春日复苏流淌的溪水，钻入他的耳朵：“我只是想和您开个玩笑，大人。” 他视线下移，对上伊莉丝的目光，她眼里全是捉弄成功的调笑，微微有一点骄傲。 “但很抱歉。”她眉角微微下撇，露出抱歉的表情，歉疚却不达眼底，“不小心吻上您，这是个意外。”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刚刚被她亲吻的地方，温暖的指腹缓缓摩挲他的嘴唇，酥酥痒痒，痒意直达心底。 “都破皮了，您看。”她抬起手，指尖沾染着一点血迹，鲜艳亮眼，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通透，就像是白雪中的玫瑰，“我帮您治疗一下吧。” 接着，她指尖溢出莹莹绿光，轻柔地贴在他的嘴角处，细微的痛感顿时消失，只留下流淌进四肢百骸的暖意。 从她跳下来开始，他就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怦怦直跳。 找到体内躁动的根源，他伸出手，缓缓抚上心口。 这里从来没有这么剧烈地震动过。 思绪的混乱让他分不清缘由。 一只手轻轻覆在他放在胸前的手上，耳边传来询问的困惑。 “您的心脏也需要治疗吗？大人？” 他抬头，对方天使般美丽的脸上，满是捉狭的笑意。 伊莉丝跪坐在米斯艾尔身上，低下头观察他的表情。 他愣怔的神情让她感到非常满意，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小会。这就像是她长久的计划终于开始有了一些起色，至少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看向周围所有事物的眼眸里只有平静无波的淡漠和疏离。 如果不是担心进展得太快让他厌恶，她非常想再亲一口他，看看他还会不会有其他反应。 她从米斯艾尔身上爬起，拉住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对他的关心才姗姗来迟：“您没事吧？” 米斯艾尔似乎在这时候才真正回了神，他眼底的迷茫烟消雾散，恢复深冰般的澄澈。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您没事就好。” 伊莉丝微微笑着，施展着漂浮魔法，魔力在她指尖流转，溢出的星星点点飞上书架顶层，上面的古书一本本听话地按顺序飞下，落到窗边堆满了书籍的桌子上。 “那我们现在开始找它吧。” 神堂的图书馆里，伊莉丝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随意翻动着面前的书。 她翻过书页，眼睛从头到尾扫过一侧，又很快跳到另一页上去读，才过去两三秒的时间，页码又翻过去一页。 她没在阅读上面的字，只是随意看看插图。 没有想到这些书全都是用古语写的，和现在的文字大不相同，那些工工整整的复杂文字在她眼里就只是一个个长相奇特的符号，一点都看不懂。 伊莉丝偷偷朝和她相隔着厚厚书堆的米斯艾尔那边看过去，他似乎完全没有阅读障碍，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每翻过一页，目光都会在上面停留很长时间，根本不会像她这样一目十行地看。 但他阅读的速度太慢，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一边看着，一边把上面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她看着他们之间少说有十几本的厚重书籍，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一个看不懂，一个看的慢，等找到线索，天早就黑了。 伊莉丝弓着腰趴在桌子上，下巴撑着桌面，从一堆厚厚的书中选了一本比较薄的抽出，摆到自己面前。 “累了就去休息。”米斯艾尔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眼睛却没抬一下。 “我不累。”伊莉丝支棱着脑袋，慢悠悠地翻开书，“就只是……” 然后她嗖的一下坐直了起来。 注意到她的动作，米斯艾尔微微抬眼，随后目光落在她面前的书上。 “找到了！”伊莉丝举起书给他看，这本书依然是古语，但扉页上面画着一个月亮符号，和他们在石阵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米斯艾尔接过书，合上书本看了看封面，淡淡道：“这是一本日记。” “日记？”伊莉丝站起身，绕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大书桌，走到米斯艾尔身旁，一手撑着桌子，微微弯下身子，和他一起看她看不懂的文字，“念来听听？” 好想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伊莉丝期待地将遮挡视线的头发别到耳后，但仍有几缕头发垂了下来，轻轻扫过米斯艾尔的脸庞。 米斯艾尔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并没有躲开。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淡声念着里面的内容。 “《昆娜·艾玛的日记——我与月神》。” “为了我的魔法药草研究，我把家安居在奇幻森林的边缘，这座森林里总是有很多令人意象不到的神奇药草，我为之深深着迷。但最让我铭记终生的，是我与她意外的邂逅。我决定写下这本日记，记录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月圆之夜，我在奇幻森林中寻找只有这时候才开花的月野草，无意走到了一个有几块大石头环绕的地方，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圆盘，圆盘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她有着鸦羽般漆黑的头发，紫罗兰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发亮。” “她的瞳孔像是野兽一样竖起，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并不是人的眼睛。我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时，她就蹲在我的面前。我很害怕，我以为她会吃了我——就像是森林中那些可怕的猛兽一样。但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和我道歉，并和我解释她并不知道这时会有人类在这里。” “她的友善渐渐让我消除了恐惧，我问她是谁，来自哪里，她说她来自一个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她是和神明一样的存在。” “我非常惊愕。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这辈子会听到神音，更别说见到神明。”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荣幸。我决定坦诚地和她相处，我不敢问她的姓名，神明的名讳是被禁止谈论的，我只能称她为月神。她表示尊重我们的文化，并非常愉悦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我们很快熟悉起来，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成为我们约定见面的日子。她告诉我，以前她并不经常来到这里，但很幸运认识了我，我是她第一位人类朋友。” “她告诉我很多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她说她所生活的地方全都是一种叫做‘恶魔’的生物。起初我以为她说的是某种动物，但她后来纠正我，恶魔其实和人类长得差不多，她觉得人类和恶魔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见过恶魔，所以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她确实非常友善和真诚，所以我想，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她对人类的事物都很好奇。在和她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教了她许多人类的风俗，比如我们会如何庆祝节日，我们会怎么样烹饪美食。她非常感谢我教她这些，并告诉我恶魔也都很喜欢我所说的这些东西。” “我和她做朋友做了许多年。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可能不会再来了，但她舍不得我这个朋友，所以，她教会了我她使用那个石阵的方法，希望我有一天能去见见她的世界，见一见她口中的恶魔们。她还说，我一定不会失望。” “她告诉了我咒语，并说在每个月圆之夜，念出这个咒语，就能到达任何一个地方，包括她的世界。那是恶魔的语言，她解释说，这句话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我决定将这句话写在这里，再对这本日记施加万年不朽的魔法，以此纪念我们这跨越种族的友谊。” “人类与恶魔友情长存。” 日记的最后一句话是用恶魔的语言写上去的，伊莉丝全篇只看懂了这一句。 作者在这句话下面写上了它的发音，所以米斯艾尔虽然不知道它的意思，但也勉强看着发音，生涩地读了出来。 传送石阵的使用方法已经十分清楚了。 伊莉丝若有所思。 这本日记看上去是记录了非常久远年代的事情，在笔者口中，似乎那会恶魔和人类的关系还很缓和，那为什么现在的矛盾却这么激烈？ 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还没等伊莉丝多想，图书馆的窗户外面就传来一片嘈杂声，似乎有人在大喊大叫什么。 她扶着窗口朝楼下看去，下面有几个村民，正在抬着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男人，朝神堂里大喊着艾恩的名字。 她瞪大了眼睛。 那是变成人类的海因。
第19章 第19章 ◎圣女与教皇◎ 神堂门口，两个健壮的村民一前一后抬着海因，着急地往神堂里走。 海因的身形太过高大，村民只能一人架着他的臂弯，一人抬着他的双腿，堪堪兜着他，不让他掉到地上。 最先进入神堂的村民已经找到了艾恩，她拉着艾恩的手在前面跑，后面的艾恩跑不动，只能被她拖着勉强跟上她的速度。 “快点，艾恩神父，只有您会医术，晚一点就来不及了！”她着急地说。 艾恩在她身后气喘吁吁，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他被带到海因面前，等他看清了海因身上的惨状之后，直接发出一声惊叫，连气也忘了顺：“哦，天！他伤得太重了，你们不能这样抬着他！再需要个人，你，从中间抬起他，把他放平——对，就这样。你们跟我来。” 艾恩神父带着几人朝神堂内部走，伊莉丝和米斯艾尔在这时也刚好从楼上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伊莉丝问，她瞥了一眼海因，后者紧闭着双眼，不知道什么情况。 有什么能把远古恶魔伤成这样？ “我们在森林里发现的他，那时他已经是这样了。”其中一位村民回答，“他看上去遭到了野兽袭击。我认得这样的伤口，这是被野兽撕咬的痕迹。”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艾恩叹了口气。 伊莉丝狐疑地看着海因，她并不认为这是野兽能做出来的事情。 被几个人抱起来的海因看上去面色惨白，一副濒死的模样，胸腹部的鲜血几乎浸湿了他的衣袍。 但她记得，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伤害到恶魔，哪怕是和同类打斗造成的伤口，也很容易就能愈合。他们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弱点，就只有光魔法。 难道他遇到了天使？或者是光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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