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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又继续低声问道：“所以……他是谁？” 伊莉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没看出来？” 虽然米斯艾尔现在换成了金发白袍，也没有了恶魔的犄角，但他的五官完全没有变动过，应该不难认出来。 “嗯？我该看出来什么？”美拉双眼茫然，“他不是个人类吗？” 美拉摸着下巴拧着眉又认真地打量了几眼米斯艾尔，过了好半天，才猛然认出来：“他是酒馆里那个？！” “可以啊，伊莉丝。”美拉拿胳膊肘撞撞伊莉丝，朝她嘿嘿笑道，八卦地问，“你怎么拿下的？” “不好说。”伊莉丝没有正面回答美拉的问题，她并不想把那些旧账再翻出来一次。 米斯艾尔金眸微动，把视线投过来，淡声说道，“她欠我东西。” “伊莉丝不是很有钱吗？还能欠你什么？”美拉惊讶地说，虽然她认识伊莉丝的时间并不长，但伊莉丝不差钱是她朋友都知道的事情——每一个因完成过顶级契约而晋升的恶魔都会获得一笔不小的财富。 “当然是用钱买不到的东西。”米斯艾尔目光沉沉地看着伊莉丝，继续道， “如果你的好朋友还不上，那以后你来找她的时候大概都会遇见我了。”
第91章 ◎你不能再瞒着我◎ 美拉因为害怕回家, 一连在伊莉丝家里待上了好几天。 本来就不大的小屋短时间内挤满了四个人，米斯艾尔非常体贴地对她的房屋进行了改造，又多增添了两间次卧。 但是真正起到作用的其实只有一间次卧——米斯艾尔和海因两个人谁都不愿意与她分开居住, 哪怕整晚变成玩偶都要与她睡在一张床上。 伊莉丝无奈地看着在自己床上的两只玩偶，一左一右坐在她的枕头边，甚至为了表示自己乖巧安静, 都软趴趴地靠在床头一动不动。 他们两个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老实得像是一个真正的摆件。 伊莉丝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深红色的连衣裙, 头也不回地对仍然在床上的两只玩偶说：“你们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如果放在以前, 她在家里只会穿着睡衣。但是现在这里多了这么多人, 还是换上一件别的衣服比较好。 两只玩偶动了两下，但谁也没有站起来, 只扭过头互相盯着对方。 过了一小会。 “你怎么还不走？”海因突然开口。 “在等你什么时候走。”米斯艾尔说。 “你先走, 我再走。” 米斯艾尔没有接话, 但他很显然没有听海因的话, 仍然稳稳地坐在原来的位置。 这几天下来四个人挤在一起, 抬头不见低头见，无论是他还是海因，几乎都没有和伊莉丝独处过。 不是被另一个干扰, 就是被美拉抢占了位置。 晚走一步, 就意味着能稍微有一点和伊莉丝独处的机会。 伊莉丝叉着腰转过身，挑眉看着床上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的玩偶。 现在她是有点经验了，放任他们两个继续这么较劲下去最后一定会演变成争吵, 再接着就会开始打架, 到那个时候, 最先遭殃的就会是她的房子。 于是她快步上前, 没给他们两个争论出“到底谁应该先动身”答案的机会, 直接一手拎起一只玩偶的后脖颈，双双扔出卧室。 然后在他们两个看起来很委屈的眼神中无情地关上了房门。 小插曲结束，伊莉丝回到床边，从床上捞起刚才拿出来的裙子换上，走到镜子边像往常一样看看自己的衣着。 才刚看清楚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之前米斯艾尔留下的痕迹已经被他消除掉了，现在她的肌肤就和以前一样洁白无瑕。 在光洁肌肤衬托下，任何瑕疵的存在都会被放大，正因为如此，伊莉丝立刻就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痕迹。 镜子中连衣裙的领口下蔓延出了一条细小、微不可查的淡青色网状纹路。 她微微扯开领口往里看，接近心脏的皮肤上，淡青色的纹路就像是蜘蛛网一样朝周围四射开，只有往上露出来的这一部分刚好没能被裙子遮住。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是从胸口处蔓延上来的。 这个痕迹她早几天就发现了，一开始只是一个淡青色的小点，她还以为是被什么蚊虫咬了，并没有太过在意。 没有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个痕迹就已经发展成了这副可怖的模样。 伊莉丝轻轻摸了摸露出来的纹路，什么特殊的感觉都没有。它就像是纹身一样，除了图案丑了一点，没有给她造成任何不适的影响。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这东西在这么尴尬的位置，她也不好开口去问那两个已经活成了百科全书的神明。 打量了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伊莉丝又换下现在穿的裙子，从衣柜里挑出另外一件差不多的裙子换上，领口刚好能够遮掩住这道纹路。 站在镜子之前再三检查过没有露出不对以后，伊莉丝才放心地准备走出卧室。刚打开门，就看见米斯艾尔站在门口，手背悬在门边，似乎正准备敲门。 “你在里面的时间比平时还要久。”米斯艾尔缓缓放下手，看向伊莉丝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怎么换了身裙子？” 他记得刚才她拿出来准备穿的裙子不是这一件。 “突然想换一件穿，就换了。”伊莉丝隐瞒了刚才的发现，下意识用手再提了提领口。 米斯艾尔的目光也随着她的动作落在了她的领口上，伊莉丝有点心虚地转过身避开他的视线，随口问道。 “海因和美拉呢？” “在客厅里。”米斯艾尔在她身旁回答，他垂下眼眸，没有错过伊莉丝脸上一闪而过不那么自然的表情。 伊莉丝点点头，听着客厅里静悄悄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以海因的性格，他不可能这么老老实实地让米斯艾尔单独来找她。 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她绕开米斯艾尔，正准备穿过走廊到客厅里去，却没有想到米斯艾尔在这个时候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伊莉丝脚步一顿，回过头道：“怎么了？” “你怎么了？”他问。 “什么怎么了？”伊莉丝心里一惊，他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吗？ “你有困扰。”米斯艾尔一语道破。 伊莉丝面上不动声色，微微勾起唇角， “有无所不能的你们，我还能有什么烦心事？” 她还没做好现在就把那个奇怪的纹路告诉他们的准备。更何况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暂时也并没有什么必要去提。 如果说了，他们没准会想看一眼来确认，她可不想在他们面前把衣服脱掉。 米斯艾尔没有说话，他看上去并不相信。 他沉默了一会，仔细打量伊莉丝的神色，然后伸出手臂，把她往前一带，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他微微低头靠近她的耳旁，清冷的声音比平时低上几分，听不出他的情绪：“你不能再瞒着我了，伊莉丝。” “我怎么敢欺瞒至高无上的神明呢？”伊莉丝伸出手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叹了口气，坦白道，“是有一点事情，但先让我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告诉你，不会太久。” 米斯艾尔微微起身，垂下眼眸，直到确定伊莉丝看上去并没有撒谎，才轻轻点头。 天色昏暗，如鲜血般浓烈艳丽的天空比以往还要更加暗沉，火烧云铺遍整个天空，宛若红光乍破，在天边肆意燃烧。 恶魔城的上空开始淅淅沥沥滴下雨点，不过是几息的瞬间，雨势就逐渐变大，立刻将伊莉丝摆在小屋外面的木质茶几和蓝色布艺沙发打湿。 伊莉丝推开木窗，正打算施展隔水魔法，就诧异地发现这雨点和以前有不一样的地方。 不同于晶莹透彻的水滴，它们和普通的雨点有很大的区别，虽然也同样晶莹，但似乎透着柔和的荧光。 伊莉丝试探地伸手接了一小捧雨水，冰冰凉凉，触感和普通的水没有什么不同。 “真奇怪，雨怎么是这个样子的？”美拉从伊莉丝身后冒了出来，学着她伸出手臂接雨点，好奇地仰头望天。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雨。”海因在她们身后说，“这些雨里面含有很高的光元素。” 美拉一听雨点里面有光元素，赶紧像是触电一样地把手嗖地缩回来，飞快地把皮肤上面的水抹掉。 “但是我并没有被灼伤？”伊莉丝看着手里的一小滩水，她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那是因为光元素的作用已经被雨水消除了。”海因说，“如果恶魔城下了这样的雨，那就意味着某些对恶魔来说非常不利的东西已经含量超标。”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在一边的米斯艾尔，“比如说，某个人在这里待得太久，那些臭烘烘的光元素到处都是，我的鼻子都快习惯这个味道了。” “那你大概是闻错了。”米斯艾尔淡淡瞥了一眼海因，步履平缓地走到伊莉丝身后，“我的光元素收敛得很好。” 伊莉丝现在与他朝夕相处，如果他收不住那些光元素，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毫发无损地站在他的身前。 他在伊莉丝身后扬起手伸出窗外，神袍袖口微微下滑，露出洁净的手腕。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却没有沾湿他半分。神袍洁白的袖口干净利落，雨滴落在上面立刻自动滑开，一点水痕都没有留下，只有金色的神纹在上面淌着流光。 从别人的视角来看，就像是他将她半拥在怀里。 感觉到米斯艾尔微微靠近，清冽的气息钻入鼻尖，伊莉丝下意识仰头回看，突然发现米斯艾尔并没有看向窗外，而是在低头看她。 那双金色的眼眸只有看向她时才染上一点柔和的温度。 本来朦胧在暴雨里的小屋顿时就像是被罩上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将大雨阻隔在外，雨滴打在无形的玻璃罩上面，迸溅起朵朵水花。 布置在外面的家具逐渐析出雨水，恢复不久之前干燥的模样。 “等一下。”美拉从他们的对话里捕捉到了一点不太一般的信息，“人类还需要收敛光元素吗？” 美拉满脸困惑，她虽然没有怎么去过人类世界，但听说过人类会光系魔法。那些恶魔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人类会把光元素外放，还需要收敛。 听到美拉发问，伊莉丝一怔，偷偷看向在旁边的两个人，犹豫着要不要向美拉坦白。 美拉看上去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们是厉害一点的人类和恶魔。 她左看看米斯艾尔，右瞥瞥海因，面前两个人神色自然，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被别人认出来。 美拉还一脸茫然地眨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正眼巴巴地等着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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