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功成回国 所谓的山神试炼自然是通过了, 孟娴不但带回了老山神,自家夫郎还继任了新山神,虽然他并不如何情愿。 即便得了孟娴册封的应允,宁为玉仍旧对那尊刻着自己名字的丑神像耿耿于怀, 文武俱施, 屡次劝说土司们信回原山神。 几位土司胆识过人, 硬是顶住了重重攻势,梗着脖子坚决不改,甚至还连夜精雕了一番, 多刻了很多名字在身上。连纪子都不得不称赞一句硬骨头,宁为玉都打不服的人实在罕见。 莫干无奈道:“反正你们就要回璟国了, 眼不见心不烦, 宁大人就当没这回事好了。” 宁为玉郁闷不已, 忍不住问:“你们就非得信点什么吗?我一介凡人, 无法给予你们任何庇护。” 莫干解释:“我们倒也没指望神明能为我们带来什么,遭逢灾厄时有个企盼,得遇幸事时留个感念,逢年过节还能找个由头聚会宴饮,仅此而已。” “人的路, 终究还要靠人自己走,种什么因, 得什么果, 我们都晓得的。” 宁为玉默然,无奈认下了这个结果。 本质上来说,她们信仰的是自己, 所谓神像不过是个外物的显化罢了。 他最后坚持道:“重雕一下,我自己来。” 莫干迟疑片刻, 眼看宁为玉越来越没耐心,仿佛随时要暴起,只能咬牙同意。 身为璟国著名的祸国妖郎,宁为玉十分在意自己在孟娴心中的形象。雕的那么丑也就算了,还摆在大堂正中,每日孟娴路过都要看上好几眼,强忍着笑意。 毁容夺宠之仇不共戴天,宁为玉索性觉也不睡,连夜就改起了塑像。 孟娴打着哈欠,随手给他递些刻刀斧凿。 石块扑簌落下,庞大的身躯被修改成了贴近宁为玉的正常比例,孟娴随意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块,斜倚着软枕雕琢起来。 大块的切形结束后,便是细致的琢磨。窸窸窣窣的磨刻声中,孟娴的眼皮止不住下沉,不知不觉便瘫软在了榻上。 身后一片寂静,宁为玉停下手中动作,回首看去。 灯烛摇晃,融融暖光照在清丽白皙的面容上,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翳,不复白日里的生动明丽,反添了几分乖巧稚弱。 宁为玉轻轻解下外袍盖在孟娴身上,她喃喃呓语了几声,身子微动,一块巴掌大的石像自手中掉出来。 宁为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男子长身而立,华服玉冠,竟是入宫那日身着喜服的自己。 淡笑着收入怀中,塑像时也不知不觉想着她。 天色微晞时,神像最终落成,身躯高大挺拔,轮廓锋锐流畅,眉眼却莫名地与孟娴有几分相似。 赤尧面色古怪,忍不住问:“这是……给你们未来孩子塑的像?” 好家伙,现在就开始攒信仰了?神二代可真是了不得。 纪子思忖着:“那得搬回璟国去,怎能让王储雕像流落在外?” 莫干忍无可忍:“这是我们山神!什么王储,先让你家王爷怀上再说吧。” 纪子的思路瞬间被带偏,担忧道:“说的也是,成婚快一年了,王爷的肚子怎么毫无动静,宁大人是不是不行啊。” “不行?”付晚筠眉头一皱,劝道:“贤侄女,不能生的男人咱可不能要啊。” 孟娴乐不可支,啃着果子看热闹,丝毫也不辩解。 眼看着宁为玉脸色越发阴沉,凌子赶紧拉住话题走向:“此间事毕,还是尽早回商都盖印签约吧。” 付晚筠回过神来:“王玺跟着我关在谷内二十年,王都可没有。” “王玺不在王都?”孟娴讶然:“那三司应下合约的事……” 付白羽讪讪地笑着:“所以她们让你们来这里。” 孟娴无语凝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遭了算计。 三司大臣愿意签署同盟合约,却压根没有王玺。她们想必是料到了以土司对山神的敬重,必然会让孟娴等人进入山神禁地进行试炼,付白羽悄悄跟随,若是能寻回王玺再好不过,若是没有,再说出此事,也依旧不亏。 纪子也咂摸出了意思:“娘贼的,你们可真会算计。” “还有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她掐了一把付白羽,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起了土语,听语调便是责怪的意思。 纪子人老心活,方言土语走到哪学到哪,一路走来至今,功力大成,一开口就是四方八方,上下句南腔北调,各不相干。 付白羽躲闪了几下,却躲不过这位六国第一武士,付晚筠心疼女儿,赶紧掏出王玺:“快拿合约,盖印吧。” 孟娴示意宁为玉,他自袖中取出一式两份的同盟合约,付晚筠看都不看,接过“啪啪”盖上。 交付的时候,她忽然问:“宁大人真的不考虑改嫁吗?” 宁为玉和付白羽的脸色同时黑下来,一个收起合约拉着孟娴就走,一个则拼命捂住自家亲娘的嘴。 “娘,别说了!再说要亡国了!” 付白羽终于体会到这么多年老臣们争先恐后捂她嘴的心情了。走了大破嘴来了小破嘴,她们历代商王主打的就是一个祸从口出。 在商为官,实属不易! ** 五国同盟终于达成,孟娴的心放下了一半,已是寒冬腊月,是时候回璟国了。 “王爷,我们终于要回家了。”宁为玉淡笑着整理行装。 “家?”孟娴一怔,脑海中一闪而过那片彼岸花海,而后又被有宁为玉的王宫所取代。 至少现在,至少在这个世界里,那是他们的家。 她浅笑着应下:“是啊,回家。” 王都之南,穆昉一早带着人来接,几个月没见,小昉将军竟是圆润了不少。 “王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穆昉捧着五国同盟的文书激动不已,那其中也有她的一份努力。 年关将近,王都里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新桃换旧符,空气中满溢着香甜的糖果子气息。 好奇的孩童在街巷间探头,嘴角沾着晶亮的糖渣,百姓相告来迎,恭贺着:“王爷回来了!” 孟娴浅笑着挥手回应,称赞:“辛苦小昉将军了,你将王都管理的很好。” 穆昉挠了挠头,诚实道:“也不用我管什么,王爷早将法度定下了,谁不听我打她一顿就好了。” 孟娴摇了摇头,不由失笑。 一切法度的制定都伴随着理想,践行时难免会与现实发生种种冲突。穆昉最为可贵之处,便是能够坚定不移的践行正确之事,摒除一切杂念,毫无私心。 她或许不够聪明,甚至流于鲁莽,但这份赤诚坦荡使她免于物执,反倒走在了许多聪明人前头。 璟国地处澜江之南,气候十分温暖,即便是深冬,王都也不见片雪。 孟娴久违的闲了下来,搬了把躺椅瘫在园子中喝茶吃点心,感叹岁月静好。 穆昉始终没放弃训练自家夫郎成为武学高手的想法,代沫苦不堪言,急中生智,美食与美色并用,白日里煲汤煮茶做点心,晚上则缠着妻主夜夜到天明,连番攻势之下,穆昉很快就有了身孕。 “都怪我,沉迷男色,这要是打起仗来可怎么办!”穆昉摸着肚子,直发愁。 孟娴安慰道:“放心吧,同盟已成,不会打了。” 湫皇应当没有那个胆气单挑五国同盟,况且孤山岚早就把姐姐卖掉换了粮种,真有什么事,铎国不会坐视不理。 这是孟娴第一次看到生命的孕育,她好奇地摸了一把,穆昉的小腹微微隆起,不复从前的紧致有力。 她好奇道:“孩子只有这么小吗?” “更小,小到看不见。”穆昉诚实道:“两个月而已,还没显怀。现在这里面装的是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 孟娴无语:“……你没少吃啊。” 穆昉与代沫成婚多年,才终于有了这第一个孩子,代沫每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各色菜品不重样的做给穆昉吃,又严令她不得舞刀弄剑,只能练些和缓舒展的拳法掌法,多吃少动,不过两个月便圆润了。 穆昉对此是又爱又恨:“夫郎手艺太好了,我实在忍不住。” 她状似无意的瞟了眼宁为玉,公然上起了眼药:“娶夫娶贤,性格温柔,厨艺精湛才是男人该做的。” “有些人啊,你说他能力强吧,却长了个情爱脑袋,不肯进军营报效。你说他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吧,却又不见得对妻主多好,啧啧啧,这叫什么?野猪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宁为玉野猪握拳,额头青筋直冒,仿佛下一秒就要亮出獠牙来。 穆昉有孕在身,如同挂了免死金牌,一反常态的丝毫不惧,甚至公然叫板:“你有能耐跟我厉害,倒是也把妻主养胖点啊!” 孟娴:“……” 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好端端的,她非得变胖做什么。 宁为玉却是听不得这个,他极为看重名分,即便入朝为官,即便周游列国,但为人夫郎的本分还是不能丢的。 从此,宁为玉日日三餐不假人手,不但荤素搭配,摆盘精美,还要亲自端来奉上,殷勤地为妻主布菜斟茶。 孟娴劝了几次也没拦住,只好每日痛并快乐的吃吃喝喝。 日子悠悠转转,眨眼便到了年关。 这段日子里,宁为玉倾尽所学,将所有听过见过的菜式全部做了一遍,孟娴则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宁为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困惑道:“吃了这么多,王爷为何一点没见胖?” 孟娴拿点心的手一滞,掩着心虚反问:“我为什么要变胖,这样不好吗?” 她是半神之体,怎么可能吃点东西就变胖。 见宁为玉仍旧思索着,孟娴心一横,试图以造作的方式转移话题。 “玉儿非要将我吃胖,可是看上了哪家圆润的女子?” 孟娴细细数着:“孤山岚够圆润,付白羽也不差……啊,不会是小昉将军吧?” 她目露谴责:“小昉将军与夫郎伉俪情深,断不会再纳侍君了,你可不要乱想。” 宁为玉一口气哽住,瞬间忘了之前纠结的事情。 孤山岚劳累孟娴日日起早贪黑教习农事,付白羽不但出言不逊,还曾算计过孟娴。穆昉更是他的老仇人了,在王宫书房里乱蹦、惊吓孟娴不说,还屡次挑拨他们妻夫关系,这三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更叫宁为玉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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