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剑光暴涨,“嗖”地一声,入龙走蛇,芒星四射,夏连翘只觉眉心一凉,剑刃便贴着眉心飞了过去,顺便还削断了一缕额发。 夏连翘:卧槽! 眼睁睁看着飞剑化光而走,夏连翘无事可干,只能继续琢磨着眼前的道书,其实她应该还是保留着肌肉记忆但因为怕走火入魔也没还是没敢自己瞎练。 本来她以为李琅嬛那边的回复还要等一会儿,没想到才托腮胡乱翻了一会儿,约莫两炷香的功夫之后,就收到了来自李琅嬛的飞剑传书。 夏连翘拆了信件,只看到信纸上写满了一行行娟秀的小字,字写得峻拔又有风骨,信上的内容是针对她的提问的不厌其烦的回答,末了还表示她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不妨直接来问她。 夏连翘:不愧是她人美心善的琅嬛女儿! 这个世界没有嬛宝还能转?!硬撑罢了! 既然嬛宝都这么热情了,她也不能辜负嬛宝的期望,拿到信的第一时间,结合着身体里残留的修炼记忆,夏连翘就自己摸索着开始修炼。 第二天一大早,夏连翘几乎是精神奕奕地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难怪修士修炼起来可以不眠不休,数月乃至数年,虽然一夜没睡,但她这个时候耳聪目明,神清气爽,见谁都眉眼弯弯,心情飞扬。 在场这几个人一大早就赶来正厅议事,起得都比她早,一踏入客房,夏连翘就看到那几道熟悉的身影。 神态坚毅,双眼明亮,一身干练装扮的少女正是女儿李琅嬛无疑。 夏连翘立刻走上前谢过对方昨日封书信。 李琅嬛:“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昨日囿于书信限制说得不甚详细,夏道友若有不解之处,待会儿可来问我。” 这还不算详细? 晨光中的少女,眉眼认真,李琅嬛皮肤极白,同凌冲霄一眼望之如白玉雕成的美人,此时如玉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只是美而不自知。 美色当前,看得夏连翘魂飞天外,忙道:“这是当然,只要李道友不嫌我烦。” 李琅嬛:“夏道友你有心修炼是好事,何谈麻烦?” 简单地几句交谈之后,夏连翘也能看出来李琅嬛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也没再多啰嗦,好奇地捧着茶杯坐在正厅的椅子上旁听白济安和陈氏家主陈孟甫交涉。 二人所说的正是昨天凌冲霄的推测,这恶蛟与陈氏之间似乎另有宿怨。 而不远处一道姿容如雪的白衣身影却静立在侧,虽作出这个推测,但凌冲霄却并不多言语。 经历过昨天的社死现场,夏连翘这个时候看到凌冲霄还有点儿不太自在。 少年神情却淡淡,看不出任何异样之色。这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于常人而言,或许因过分暧昧而难免辗转反侧,但凌冲霄此人性格一向寡淡,心向大道,无意于男欢女爱。 问心无愧,自然未曾记挂于心。 中春药的正主都不在意了,夏连翘也只好把那点诡异感压在心底。 昨天除了修炼之外,夏连翘还特地翻出纸笔梳理了一番自己目前所能记得住的原著剧情,当然写过之后就烧了。 这段剧情她有印象,这恶蛟的确跟陈氏之间关系匪浅。 家主陈孟甫闻言,可能也知道瞒不下去,叹了口气,苦笑道:“在下其实未曾想过要瞒诸位仙长,只是这事关我陈氏祖上一桩旧案,这家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同诸位说。” 白济安温言安抚道:“我与几位道友没有责怪家主之意,只是事关除妖大事,还望家主能如实相告。” “这是自然,”陈孟甫忙道,“今日叫诸位仙长前来便是为此事,诸位仙长若不嫌弃,可愿同在下移步我陈氏宗祠?” 连翘很快就被陈孟甫口中的陈氏宗祠吸引了注意。 陈氏宗祠…… 遗忘在记忆中的支离破碎的原著剧情重又浮上水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这是个关于杀妻证道的故事。
第9章 杀妻证道,一个曾经风靡于各色网络文学,引起广大读者一片吐槽的梗,也曾出现在过《问道》的原著剧情里。 夏连翘自己看的时候也忍不住想吐槽,杀妻证道这算是修哪门子无情道。 白济未曾想到这事还要去陈氏宗祠,不由微微挑眉,微露讶然之色。 在陈孟甫的带领下,平日里不轻易示人于外的陈氏宗祠终于缓缓敞开大门。 陈孟甫的长子陈敬文也随行在侧,帮忙打下手。 作为陈郡底蕴深厚的百年望族,陈氏的祠堂修建得极尽豪奢,门楼高大,游廊幽深,飞檐拱角,雕梁画栋。 夏连翘跟着白济安一行踏入祠堂正厅内,入目描金绘龙的无数神龛呈阶梯状排布,香火缭绕,如云如雾,中有明灯千盏如星闪烁。 角落里还挂着许多画卷,画得却都是些不过总角年纪的稚童。 陈敬文解释说:“这些都是这百年来被祭蛟的孩子,因我陈家有负于他们,就都安置到了祠堂里享一些香火。” “诸位道友你们看这副。”陈敬文说着,伸手示意众人去看当中一副画卷,画中的男孩生得俊秀伶俐,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双眼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这孩子就是十年前祭的蛟,当初签文掣中的本是他那个体弱的庶妹。” 说到这儿,陈敬文顿了顿,脸上露出惋惜之色,“但这孩子怜惜幼妹体弱,自动请缨,投了东海。” 夏连翘仔细看了眼画卷下方的小字,上书“陈持风”三字,行四,家人呼之为陈四郎。 几个人看得正叹惋,陈孟甫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木匣,又取出一副画卷来。 待画卷徐徐展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个神情冷淡,面容苍白瘦削的年轻男人,身着玄色道袍,头束小冠,臂弯内搭着一柄拂尘,观其容貌竟然与陈孟甫有几分相似,就连李琅嬛也不禁露出几许诧异之色。 “这便是为何要请诸位来此的缘由了,”看出白、李二人的惊讶,陈敬文续道,“这画中所画是我们陈氏祖上一位先人。距如今已有数百年之久。” 白济安:“难道说这位前辈与那恶蛟是旧识不成?” “仙长所言不差,正是如此。”说到这儿陈孟甫不由又苦笑连连。 ……何止是旧识。 夏连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还是个修无情道的杀妻证道的狠人。 是的,那个为祸东海的恶蛟,正是这位陈氏先祖的倒霉妻子。 那厢,陈孟甫微微颔首:“这位先人曾习仙法,他是个天纵奇才,颇具仙骨,只是打娘胎里就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多少神丹妙药药吃进去也无济于事。 “直到一日,一位老道士云游到此,说这位先人有仙缘,将来会入道门修行,又赐下一副灵药。 “他服之立刻起效,自此之后,便投身于大道之中,一意专心修行。” 夏连翘的思绪忍不住飘到了原著中对这段故事的描述中。 既亲眼见证过仙术的神奇,又怎么轻易舍弃得掉这成仙的执念?因为老道士一句话,陈玄开始沉迷修炼无法自拔,没日没夜地在家中打坐炼丹。 或许是因为从小体弱之故,陈玄感情淡薄,为人也冷淡,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一门断情绝欲的修炼法门,要断绝六亲恩义,自此更是常年闭门不出,也不与亲朋好友来往。 偏偏在当初陈玄病危之际,他父母双亲特地合了八字,为他迎娶了家中贫病交加的萧氏女萧凌波前来冲喜。 陈玄病一好,又沉迷修炼,萧氏顿时就落入个不上不下的境地。她是在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年纪嫁过来,对自己这位冷淡的夫君颇有些雏鸟孺慕之情,总觉得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体贴一点,定能经营好这段夫妻感情,让夫君回心转意。 事实证明,不要相信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撬动高岭之花,萧氏正是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为了讨夫君的欢心,她使劲浑身解数,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济于事,陈玄甚至吝于多看她一眼,有时淡觑她一眼,神情也是冷淡如看死物。 而对陈玄而言,这心心念念的仙缘又谈何容易,非仙门中人又岂是能轻易得见的?陈玄苦修数年,也不过是在外间摸索,始终不得其法, 陈玄父母本来就对陈玄不事祖产,不传宗接代,一门心思追求长生之事颇有微词,只是溺子太甚,不好发作,便将这一腔怨气都发作到了萧氏身上,责她不知道拉拢夫君回归正途,成亲这么多年肚子里还一直没个动静。 谁又能知道。成亲多年萧氏连陈玄一片衣角也触碰不到,娘家卑弱无人撑腰,夫君性格冷淡,公婆只把她当生育机器,催着她抓紧替陈玄诞下一个血脉,萧氏在陈氏过得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除了陈玄一位嫡亲的幼妹对她颇为照拂之外,平日里没少被恶仆之流刁难磋磨。 萧氏无措之下,越想接近陈玄寻求个庇护,却越只能得到陈玄厌恶一瞥,将他越推越远。 陈玄则继续迷信方术,追求长生,终日将自己锁在炼丹房里炼丹修道,愈发偏执、阴郁、苍白、癫狂。 如此又过了几年,眼见在这样下去儿子是真要断绝六亲之谊了,陈玄父母情急之下,翻遍无数旁门左道,终于寻得一副威力堪比迷仙引的迷药,当晚就吩咐侍婢悄悄点上。 于是,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陈玄与萧氏终于有了夫妻之实。 可当羞怯的少女醒来之时,等到的却不是夫君温言软语的安慰。 少年怔怔愣愣,眼睫和嘴唇都在剧烈颤动,脸上露出的表情也绝对说不上是什么欣悦之色。 萧凌波一愣,旋即觉得不安起来,刚准备开口问讯,陈玄却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地推门而出。 在经过一番绝望的挣扎动摇之后,陈玄抬起眼,隔着一道瓢泼大雨静静回望,素日里冷如坚冰的眼中此刻却如同蓬勃着两团鬼火,燃烧着苍白的面颊,常年在安静室内打坐,少年瘦的形销骨立。 身后是惊雷滚滚,如蛇走龙般骤然撕破黑夜,陈玄一步步向她走来,身上那股阴郁又癫狂的气质在霎时间重归于平静。 他回房,倏忽垂眸掣出兵器架上挂着的一把法剑,这剑平日里,也仅作装饰之用。 萧氏不明所以间,胸口一痛,当胸一横出一道惨白雪亮的剑光。 斜斜的雨脚连同血水一同打落陈玄袍角,又被他扫入鞋底,转身离去,而自始至终,陈玄都没回头多看萧氏一眼。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信教信到一定地步会把脑子信坏掉。 其实夏连翘合理怀疑作者写出萧氏这个身世背景凄惨的熟女,也是为了给白济安开后宫。 跟她不一样,陈孟甫没看过剧本,自然不清楚陈玄是个杀妻证道的猛人,只知道陈玄夫妻二人生恶,那恶蛟似是陈玄之妻萧氏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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