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冷静睿智的奉车郎,此刻忽然有些感性。 但愿这对小兄弟,莫要像他与兄长一般,各自熬过了许多苦厄才聚首。而他们书写的将来,阖该齐心协力,对准大汉之外。 …… 侯府前院,酒席一切如常。 刘据回到独榻上之后,卫无忧便觉得有些诡异。 他吃牛肉,小殿下也夹一片牛肉放进口中:“好吃!不愧是忧儿~” 他啃鸡翅,小殿下连忙上手也嘬着炸鸡,口齿不清:“忧儿简直太厉害啦!” 就连他喝个绿豆汤,刘小据也要夸出一朵花儿来。 卫无忧有些受不住,连忙侧首,打断道:“殿下,这绿豆粥不是我搞出来的啊,民间早就有了。” 刘据重点全无,委屈极了:“……忧儿,你为什么喊我殿下。” 卫无忧:? 都喊了一年多了,您这反射弧是不是有些长? 他只能哄着刘小据小朋友:“那我私下悄悄喊你刘据?” 刘据扁嘴:“我都喊你忧儿……” 卫无忧牙疼:“……嘶——行,那就据儿。” 刘小据总算是开心起来了。 卫无忧暗自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把眼神投向另一侧的霍光,光光叔父正独自品着美食佳酿,可舒坦了。 似乎是察觉到小豆丁的幽怨目光,霍光低垂的眸子扬起,与卫无忧对视片刻,眨眨眼,露出一抹耐人 寻味的笑意。 然后,眼神似有若无飘向了刘据。 卫无忧:“……” 再不明白他就是大傻子了! 就感觉这两日刘小据不太对劲,老是盯着他发呆,今日酒席也表现异常,若是猜到他的身世了,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卫无忧此刻只想抱头呐喊。 他这还叫秘密吗?整个长安上层都快公开了吧! 处在暴走边缘的卫小四,此刻还是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他有些奇怪,刘据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事儿的,按理,这件事满是槽点,但一旦接受,就很难寻到把柄才对。 他将疑惑的目光再次投向霍光,霍光正陪着皇帝陛下和卫青小酌一杯。 饮尽杯中酒后,霍光才对上便宜侄子的视线,而后,悠悠的重新转向陛下,再看一眼卫青。 卫无忧:“……” 懂了,又是刘小猪,还拉我阿父一起下水。 喝了两碗绿豆羹的卫四小公子,将新仇旧账在脑中清点一遍,对皇帝陛下的初初好印象又扣成了负分。 刘彻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仍在把盏言欢。 * 今日席间尽兴,皇帝陛下也喝得有些微醺了。 卫青勉强还算清醒,将刘彻和小殿下送上了玉辂,看着大黄门和禁军一路护卫下回宫去,才重新返回侯府内。 长辈们散场了,卫伉几个却没有。 卫无忧被阳信长公主喊去问话,卫伉兄弟则趁机躲到了小院里密谋起来。 卫伉后半场酒席都不在状态,冥思苦想许久,就觉得霍去病那个反应不对劲。 卫不疑懒洋洋道:“表兄去年还在妓馆宿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是童子鸡。大兄,莫非你也想效仿表兄?” 卫伉唾他:“别瞎说,阿父听到不得卸了我两条腿。” “没准第条腿也给你卸了。” “……” 卫伉眼瞧着话题越跑越偏,连忙给扯回来:“严肃一点。我说正经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表兄这无意识的反应真不对劲,还不如我们这帮只看过画册的。” 这一点卫不疑也承认。 确实不像是经过 风月场所的。 “所以呢?” “所以我打算分两步。”卫伉轻咳一声,开始讲述他的计划,“去年表兄宿着的建章街妓馆,一直点的是那个花魁离筝。我会喊兄弟去打探消息。” 卫登惊呆了:“啊?大……大兄,我和二兄年纪不够,那里不让我们进吧。” 卫不疑乐得要死:“傻登儿,大兄说的是外头的兄弟,他不是跟着表兄在军中开始做事了嘛,肯定有些门路。” 卫登脸红:“嗷~” 事实上,卫伉这批朋友也不是行伍出身,更多是他从前厮混街头,玩六博戏时认识的江湖朋友。 但这种下九流的消息,江湖朋友远比官道上的人好打听消息。 卫不疑觉得可行,又问:“那另一手准备呢?” 卫伉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我有个朋友认识一个游侠,女的,长得美武力高还会演戏,拿钱办事。” “我打算,让她趁着表兄酒醉,去套套话。” 卫不疑:“……” 大兄,阿父果然没看错你。真是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不过,为了忧儿的事,拼了! …… 阳信长公主院中。 卫小四陪着他阿母坐了一会儿,东拉西扯,心中已经猜到了阿母叫他来的用意。 阳信这是慌了。 约莫是听说了前院酒席间,霍去病失言之事,实在担心,这才叫来儿子,小心翼翼的探查情绪状态。 卫小四一贯很能体恤他阿母,便开开心心坐下来,把席间好玩的事情分享给阿母,顺带又混了两块栗子糕吃。 阳信见儿子如常,放下心来,伸出食指点他:“才刚刚用过小食,怎的又吃甜食。阿母不是说过了你在换牙……” 卫小四连忙吞下最后一口栗子糕,卖萌道:“不吃啦,我听阿母的话。” 阳信气笑了:“都吃完了,才喊着听话。你就知道唬阿母。” 卫无忧凑上去蹭了蹭阳信的臂弯,又是倒茶又是捏肩的,很快就把他娘哄高兴了。 等到天光完全暗下来,小萝卜丁总算回到自己院中。 霍去病这会儿醉的厉害,只能 留宿侯府一夜,霍光到底有些不放心,索性也宿在了卫无忧院中。 卫无忧已经习惯了这二人时不时过来,陪他小住几日,连寝屋都安排成了两人各自专用的,平日叫婢子们打扫着,以备不时之需。 一夜无梦。 霍光向来醒得早,加上昨夜宿在侯府,又早起了两刻钟。才收拾妥帖,便抬脚要去瞧瞧霍去病。 人刚到殿外,霍光就听到屋中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紧跟着,是他兄长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在呼救—— “来人,阿光,阿光!” 霍光推门而入,目中焦急:“兄长,我在这——” 寝殿之内,一片狼藉。 只见半脱襦裙,露出心衣的妖娆美人侧卧在床榻之上,正掩了唇角在戏弄霍去病; 而堂堂冠军侯衣衫未整,只穿了条无忧特制的合裆裤,四处乱撞躲避着美人的触碰。 因为醉酒头脑还未清醒,霍去病此刻路都走不稳,这一室狼藉都是拜他一人所赐。 小霍跌跌撞撞奔到霍光身侧,半个身子倚着弟弟委屈道:“阿光,这小女娘竟然给我下药,我头晕,腿软……” 霍光扶稳自家兄长,面无表情戳破:“兄长安心,你是昨日喝酒醉的,没人给你下药。” 床榻那头顿时传来一阵悦耳笑声。 霍去病被美人儿嘲讽了。 小霍不服气了,使劲儿晃晃脑袋,依然昏昏沉沉,但好歹已经能组织语言反驳:“不对,就算没下药,她也图谋不轨。她……她说她曾与我春风一度,一进来就想……辱我清白……” 这回,屋中有片刻寂静,榻上的美人总算坐直了身,换了副模样。 她眉眼冷下来有种比妖娆时更难以捉摸的美感,脖颈很直,冲屋外窗下淡然道:“几位小公子可听到了?” 话音刚落,殿外一阵窸窸窣窣,霍去病身边就多了一二只小表弟。 卫伉算是他们的话事人,紧紧盯着小霍:“表兄,你还有清白?” 霍去病:“……” 阿光,我醉得厉害。 霍光闭目,心有些累。 做人果然不能看得太清,像他兄长这般……应当很快乐。 少年人已经预料到事情之后的走向,无可奈何地任由小只“拷问”着脑袋不清醒的霍去病。自己返身走向榻前。 那美人儿还坐在原地,看霍光上前,不由挑了眉。 霍光今日穿的是重衣。 他避开视线脱下外头那层大袖长袍,反手披在女娘身上,直至裹严实了,才柔声浅笑问:“女娘怕是记错了人。你寻的人应当姓霍,单名一个光字。”!
第86章 86 床榻之上,方才还淡然自若的美人蹙了蹙眉。 她是拿人钱忠人事,事了之后还要继续闯江湖的,并非给一笔银钱就能买回家的私奴媵妾之流。 不过,这个叫霍光的少年显然是临机应变之举,比他阿兄冷静聪慧不少。 她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尤其是长得赏心悦目的。 见这小女娘只是挑眉不说话,霍光握紧的拳总算是放松下来。 至少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相比于两位当事人的看似冷静,那头嚷成一团的霍去病和三兄弟可就十分不淡定了。 卫伉瞪圆了眼:“我有点晕,光表兄这话什么意思?” 卫不疑:“可能大概也许,无忧又要换阿父了,他甚至还多了个阿母……” 卫登:“忧儿……辈分又降了,他会不高兴的。” “……” 有道理,甚至要喊霍去病伯父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这女游侠不是他们喊来的吗?怎么就跟光表兄有染了? 光表兄从小在河东长大,听说度日维艰,怎么会有工夫跟人…… 应该是在驴他们。 霍去病也心情复杂,被弟弟们各种骚操作惊吓,他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自然也就想起了昨日失言的糗事。 若只是寻常酒后发癫,霍去病才不会挂在心上。 可这是直接失言到引起众表弟怀疑,才会落入圈套。想来昨日小殿下那般发问,应当也是知晓了。 可怜的小霍并不知道,刘据会发现此事,责任在皇帝陛下与舅父,他只是恰好醉了,被钻了个空子。 霍去病将歉疚的目光投向霍光,如老父亲般深情凝望良久,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忧儿的事阿光也知道了?! 他才来长安半载,这就全都看透了?还是说是陛下告诉他的? 看着霍光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睥睨姿态,霍去病又火速否定了后一种想法。 果然,我弟弟阿光就是很厉害!比朝中那些个文臣加起来都牛! 小霍的快乐没维持几秒钟,就被屋外传来的童稚声音冲了 个稀巴烂:“阿父,你是喝醉酒发酒癫嘛?听刺儿说你这里闹腾的厉害。” 卫无忧小盆友还没睡饱,一脸恹恹,迈着小短腿踏进寝屋便愣住了。 屋内乱糟糟的,不像是睡了个觉,而是发疯一整晚。不止如此,里头人还满满当当的,除了卫家三兄弟,还有光光叔父,甚至还有个不认识的漂亮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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