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初骑马游街那次,李家的运势便被人盯上了。”烟若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后来这一家人一个比一个惨,他们本该幸福和美,却被人算计,下场凄惨。 那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命实在不好,因为和自己过从甚密,生生害了这一大家子。 少女抿唇不语,露出悔恨又愤怒的表情,走上前去,重重踩了几下这赤木棺材,鲜红的液体自棺材里流出,让人一阵恶寒。 一簇火苗腾空而起,少女双手交缠,咬牙生生把棺材烧成了灰烬。 “借运咒毁了,施术人也会受到反噬。”仙君声音清冷,“只不过这四年的运势就犹如丝线,还是攥在他手中,毁掉这口棺材,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有杀了借运人,此术才算彻底解了。” “赤血没金棺,白骨养绿僵。”少女再睁眼,温柔的眉眼已然带上了狠辣决绝的意味,“我知道是谁了,白漫镇上有位大法师,早些年跟着云霄宫学过一些法术,因为心术不正又资质平庸,很快被人赶下山去。传闻此人最喜欢派弟子挖掘乱坟岗,找一些无主尸骨修炼邪术,我看这周围再没有类似的邪修,是他的可能性极大。”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通常一个厉害修士的底盘内,不会容忍别人踏足。就犹如清越宗弟子诛邪,通常不会来云霄宫的底盘,倒也不是怕了他们,而是大家分域而治,面子上倒也勉强过的去。 “虽然都属于散修,但是各地供奉的法师也归大烨国占星司管理,这个人如此肆意妄为,占星司巡查按竟然无人去管吗?”仙君蹙眉,洁白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占星司是大烨国专管沟通阴阳,直通清越宗的部门,本意是统领管理全国的法师,大多由清越宗内门弟子轮值,负责在大烨国境内巡视,主要便是抓捕、诛杀邪修。这在纪云渊看来,清越宗既然是大烨国国教,受到国主供奉,这些便是分内事,今年的轮值弟子是谁,怎么连这等小事都做不明白? 那少女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一种古怪的神情看着不谙世事的凌霄仙君,仿佛在看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 她并未解释什么,只是轻轻摇头:“仙君想的简单了些,如今这世道,妖魔横行,仙门之人有心无力。邪修不说遍地走,也随处可见。若是都杀了,谁来帮正道仙门诛杀邪魔呢?虽说是邪修,百姓却也是能忍的,总比妖邪吃人要好。你说呢?” 纪云渊觉的她说的不全对,却又想不出什么道理来反驳,只是心中堵堵的,为她那不愿意相信任何人的眼神而不悦。 于是便说:“区区一个小镇的大法师而已,便是杀了又如何?占星司成百上千的在籍法师可以随时顶替他。我们这就去找他。” 烟若愣住了,没想到山中修行的仙人也愿意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修仙人大都不管人间事,也并不愿意沾染人间因果,沾多了便会影响心境,修行进度也会受到极大的阻碍。 因故清越宗的人大多自扫门前雪,对凡间之人的疾苦并不在意,这还是烟若第一次见到如此爱多管闲事的修士,怪不得人人都夸纪云渊是活菩萨,他倒是当得起百姓的称赞,可惜误入了歧途。 少女清澈的眸子带了一点感激,却还是摇摇头:“仙君此番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因果不在仙君身上,只在我自己身上。我会亲自结果了大法师,仙君不必如此。”
第11章 不速之客01 面对少女这般斩钉截铁的拒绝,纪云渊也没说什么,好像早有预料一般,反正她总会给自己带来惊喜。 他只说:“白漫镇上这位大法师,怎么也有炼气五级的修为,你虽然会操纵火元素,但终究还是个凡人。你想去杀他,无异于以卵击石,若是等你修炼而成,也不知要多久。你想清楚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烟若语气沉下来,“还请仙君不要插手。” “可以。”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都不提这件事,仿佛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暂时忘记了。 仙君依旧出尘俊逸,犹如谪仙,白袍飘逸,却没走几步便轻轻咳嗽,一双美丽的琥珀瞳孔都泛上了水光。 “仙君的伤还没好吗?”少女很自然地关心。 “功力大概只恢复了一成。”纪云渊的表情出现了些微的不自然,“当时一时情急,冲破了身上的一重禁锢,耳清目明恢复了视力和微末的修为,还是和废人差不多。” 烟若心中微震,修炼之人若是强行冲击经脉,必然会倒行逆施造成不小的损伤。自己的血的确有激发丹田识海的作用,可是用不好便会如现在这样,治标不治本,看着光鲜亮丽,里子里已经残破不堪。 纪云渊嘴上说的委婉,其实却代表他禁断期强行动用灵力和宝剑琉璃,妄动真气,只怕伤势更重了。 “烟若姑娘不必担心我,我是大夫最清楚自己的伤势,多则七八天,少则三五天,就能恢复个一半,倒是我便回到清越,不再打扰。”纪云渊怕她担心,早早出言提醒,“清越坐落于青黛山上,灵气充裕,适合养伤也适合修炼。” “仙君此言何意?”看来纪云渊想带自己回清越宗,烟若开始装傻。 经历了上一世的痛苦,这一世她实在不想和那些人那些事还有牵扯,愿意救下纪云渊是她一时没忍住恻隐之心,但之后不会了,她不想再见到白家人和墨星痕,这些人都是她生命中的伤痕,每逢触碰,便会痛不欲生。 “姑娘,你这般的好资质,不去投奔仙宗可惜了。”仙君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颇为冷酷,“魅妖一族,本就为天地所不容,容易被心术不正的修士觊觎,修炼艰难,寿命也短。若是不能早早修炼突破,月夜反噬和灵气稀薄便是足以要命的。” 心术不正的修士,也不知眼前这位凌霄仙君是否在自我介绍。 活了两辈子,难道这些道理烟若能不知道吗? 为何娘亲临死前含泪也要让她去找自己的亲爹白兰溪,就是以为这位亲爹能照看一下孤苦无依的小魅妖,却没想这男人早把她们母女忘到了九霄云外。 可是她拼命求着进了仙门,为了找爹也为了自己,随着年龄增长,霜雪村稀薄的灵气越来越不适合她的生存,每次蜕变更是痛苦万分,为了活下去,她当真用尽了手段。 再活一次,难道这些都要重新经历吗? 烟若自己和自己僵持着,还并未想通。 纪云渊看出了她内心纠结,不知她在顾虑什么,但也没有强逼她,只挥手一掀,手中便多出了一把华丽繁复又泛着金光的小剑,正是缩小版的宝剑琉璃。 “这是一把无足轻重的装饰剑,有几分灵力。”仙君手掌白皙,掌间纹路纵横驰骋,托举起这把小剑,有几分随意的味道,“这把剑先留给你,若是我不在,可以暂时替我护着你。以后若是你想通了,你也带着这剑去清越宗或者大烨占星司,自然会有人为你引荐。” 烟若吓的不轻,好一把“无足轻重”的装饰剑,眼前的仙君怕不是疯了。 这不是你师尊给你留下唯一的遗物吗?琉璃宝剑是清越宗十大名剑之一,排名甚至在掌门夫妇的朱雀和锁清秋之上。这样的绝世名剑,他为何如此轻易便送给一个乡野民妇?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烟若根本不敢动,眼中皆是震惊的神色。 可纪云渊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抓起她嫩白的小手,把琉璃小剑放上去,又一根一根把她的手指握上去,紧紧抓着这把剑。 “说是送给你的,便是给你的。”他始终如同端方君子,语气平静淡然,可里子里永远霸道蛮狠,根本不容人拒绝。 烟若听懂了,他的意思是,给你的你便接着,不容违逆。 转念一想,何必拒绝,虽然怀璧其罪,不拿出来示人就好了。有了这把剑,能镇许多妖魔,何乐而不为。 见烟若欣然收下,纪云渊眼底这些露出些许笑意,镜湖般瑰丽的瞳孔又瞬间冷凝起来:“有人动了那具绿毛尸体。” 烟若也意识到此时非同小可,二人很快便回到了院落中。 院子里静的离谱,以前喜欢叫嚷的鸡鸭都跟哑巴了一样,安静地只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烟若忽然想起还在昏睡的旺财,想要冲进去看看它是否安好,却被纪云渊直接拦住了,在她手心很快地写着:“里边有个很厉害的家伙。” 手心有些痒,心里却更加困惑,大法师不足以让纪云渊觉的很厉害,里边的人是谁? 福至心灵的,一片寒意划过她全身,每个毛孔都开始炸裂,心中有个声音叫嚣着,烟若,快逃。 无师自通的,她忽然知道院子里的人是谁了。 脑子里已经一遍遍的说,快走啊,两条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步也走不动。全身冷汗簌簌而下,巨大的恐惧让她差点哽咽,浑身冰凉之下,手中那枚小小的宝剑却带来了一丝丝的温暖,这温度让烟若勉强回过神来,苍白的嘴唇颤抖。 一旁的纪云渊早注意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心中惊疑,认识这丫头许久,山神面前她都敢放火造次,这次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会让她露出这般难过又痛苦的表情。 门外的人始终不进去,院内之人却已然等不及了。 一阵磅礴剑气流转,院门轰然而开,陈旧的木板却还完好无损,未受到任何伤害,这是个控制剑气的高手啊。 然而定睛一看,那人却只是一个背着木剑的少年,素白衣裳高高束起的黑发,一双眼睛却犹如贪婪恶兽,天上繁星,清亮却又矛盾的眼神,带着丝丝缕缕的红血丝。作为少年人,他身量算高,只是过于瘦了,苍白而无血色,一身铮然杀气,让纪云渊眉心不停地颤抖。 这少年好生的古怪,修为并不高,却给人十分危险的感觉,连御龙剑纹都忍不住发出嗡鸣,想必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他应当是等了许久,肩头已经覆盖着薄薄的雪色,脚下是已经变成灰绿色肉泥的绿毛僵残骸,手中竟然还抓着个苍老狰狞的人头。 烟若一眼便认出来,人头属于白漫镇那位不可一世的大法师,死到临头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不相信自己如此简单便死于一个提剑少年的手中,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而持剑而立的少年自然不是别人,而是前世让她痛彻心扉的墨星痕,那位气运之子,带着仙盟正道从妖帝手中夺回天下带来光明的墨莲仙尊,是话本子里当之无愧的主角,是注定拯救天下的大英雄,是对她不屑一顾始乱终弃的渣男。 此时他猩红着双眼,英俊的眉眼中皆是怒气,握剑的手用足了力气,好像有很多愤怒的情绪想要抒发表达一番。 任谁会不生气呢? 来到白漫镇的集市上等了许多天,杀了许多兵匪,上一世那少女的倩影始终没能出现。气得他一怒之下杀了周围所有兵匪,血流成河下也没等到相等的人。无奈之下,他又只能缀着那四只白毛僵走了上百公里,终于来到了霜雪村,本以为这次一定能找到她,不成器的东西却不知被谁一剑毙命,失去了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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