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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觉到，阿斯特拉离她很近很近。 两人的肌肤之间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引力，叶薇明明坐在冷硬的椅子上，却感觉自己失重般漂浮了起来，这是失控的前兆。 她只要稍微移动一毫米，似乎就能触碰到近在咫尺的人。 阿斯特拉退开了，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他的信息素消失在了审讯室中，有人走了进来，女性的Beta卫兵为叶薇摘下了眼罩和手铐，恭恭敬敬地将叶薇请出了审讯室。 叶薇嗅着空洞冰凉的气流，那一丝醇厚苦涩的酒香像是消散的梦境，再也找不到了。 “弗恩舰长在港口等您。”Beta卫兵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跟上卫兵的步伐，就在她离开的同时，这整片审讯区域立即被封锁了起来，一道道厚重的金属安全门全数落下，将审讯区封闭得密不透风。 一件普通的联邦军人外衣被叠放得整整齐齐，搁置在审讯室的金属托盘中。 如果叶薇看见它，一定能认出这就是自己伪装成荒芜星士兵前脱下的那件外套。 它被人特地翻找了出来，以前所未有的最高规格摆放在荒芜星的星盗首领面前，如同一件稀世珍宝。 荒芜星的首领坐在叶薇的位置上，审讯室里一片黑暗，衣服摩擦时窸窣的声响格外清晰。 像是一颗浆果彻底烂熟，薄而脆弱的表皮包裹不住内里丰沛的浓稠汁液，浓烈的信息素再也不受抑制环的压制，倾泻了一室。 星盗首领的修长双腿无意识地曲起，像是想把整个人都缩进这把冷而坚硬的审讯椅里，好汲取一点点残留的温度。 他像是冷极了，将那件雪白的外衣盖在了自己身上，撷取着外衣主人留下的浅淡气息。 进入了发热期却没有伴侣抚慰的Omega会疯狂地将沾染伴侣气息的衣物收集起来，像是筑巢的动物一样堆积在自己身边，借此获得一点点的安全感。 他的伴侣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不敢触碰，连一句话也不敢和她说。 阿斯特拉只能缩进这件外衣搭起的可怜小丘中，任由理智逐渐溃散。 他迷迷糊糊地，像是发起了高烧，在本能的驱使下咬住了外衣的领口，像是衔着一片丝滑如绸的柔软肌肤。 在这间死寂无声的暗室之中，双手染血的星盗首领蓝眸黯淡，无神空洞的眼中在发热的作用下淌出生理性的泪水。 他只能更用力，更用力地用牙齿厮磨起浸染着伴侣气息的外衣领口。 ……都是他自找的。 他不敢再在她身边多停留一秒。 叶薇若有所思地回过头。 依文洁琳神色紧张，催促道：“快走吧，如果他反悔了，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将你留下来。” 说完，她自嘲地一笑道：“他们这种人，我最清楚不过了，决不能让你重蹈覆辙。” 叶薇什么也没说，上前紧紧抱住了依文洁琳。 奚问星明明还活着。 他却宁愿隐姓埋名做一个荒芜星的星际海盗，也不愿意回到联邦。 叶薇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 带着莱塞亚回到伊卡联邦之后，她立即展开了对卡斯帕议长和第七舰队的指控。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搜集卡斯帕的罪证。 这些罪行足够让风光无限的卡斯帕议长在联邦监狱里服刑到地老天荒。 尤其是有了莱塞亚这个强力助攻，作为创世神殿的狂热信徒，卡斯帕议长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的圣子大人竟然亲自作证，证明了他多年来一直与帝国的势力暗中勾结。 卡斯帕勾结帝国也好，重燃战火也好，他只是把这个宇宙当做手中随意摆弄的玩具，无论最后哪一方获胜，他都能站上更广阔的权力舞台，屹立不倒。 “圣子大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创世神殿！为了我们的创世神明，为了让这个撕裂的宇宙合上伤口！！”卡斯帕议长声泪俱下地辩白，却没有感动任何一个人。 创世神殿的圣子目不斜视地在神殿信徒的簇拥下离开了。 卡斯帕被判处终身□□，他的亲信也各有处罚。 宋书和流放监狱星。 据说是他自己要求的，从监狱星离开，最终又回到这片风雪中赎罪。 叶薇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至少短时间内，联邦不会再有疯子为了一己私利而试图与帝国开战。 她也同样清楚，有人对卡斯帕的血海深仇不是这样就能消弭的。 她忽然想起999号补给站的老瞎子，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伊卡联邦军人用阴狠的独眼注视着虚空，粗砺的嗓音像是地狱深处的熔岩冒泡。 “我要看着他死。” 荒芜星，最近安静得过分。 叶薇像是从一场噩梦里惊醒过来，急匆匆披上军装，赶往关押着卡斯帕的临时监狱。 她闻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熟悉香气。 枪声响起，黑红的血流从门缝里缓缓流出。 门被打开，一只黑色军靴毫不在意地踏入了血泊中，溅起小小的血花。 在浓烈的血腥气中，冰酒和红茶混合着的冷香越发浓艳。 叶薇放开怀中昏迷不醒的监狱守卫，他们没有死，只是中了麻醉弹，入侵者并没有取走他们的性命。 对于荒芜星的星盗来说，暗杀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一桩小事。 但这一次，他们大张旗鼓，看起来根本不惧怕被人发现。 叶薇看向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质长风衣，腰线极窄，背脊却笔直挺拔。 荒芜星星盗撤退的小型飞行器悬空停在监狱窗外，那道黑色的身影却迟迟没有登入。 一旁的独眼压低声音催促了什么，阿斯特拉这才伸出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抓住了飞行器放下的升降梯。 “你再也没有退路了！奚问星！！！”叶薇上前一步，朝着飞行器大喊。 阿斯特拉低低的笑声消散在夜风里。 顶楼呼啸的风将叶薇的黑发吹得飘扬飞舞，警报的灯光明灭不休，她仰起头，看着漫天的星空。 他们终究会再相遇的，叶薇想。 也许就在覆灭荒芜星的炮火之中。 End.
第59章 if番外 【01】 血珠自刀尖滚落, 在地面溅起一蓬殷红的花。 黑发少女将锋利的匕首从尚还温热的躯体中拔出，随着刀身飞溅而出的血点甩落在她的脸上，映衬得肌肤苍白如雪。 黑与白, 还有残忍到极致的鲜红。 远坐在看台之上的狄特里希在这一刻几乎屏住了呼吸, 被角斗场内那个站立着的娇小身影夺去了所有理性。 身旁的大皇子在斗兽们决出胜负的那一刻就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他指着看台下那个挺直脊背死死站立的身影，“把那个Omega带上来, 快！” 狄特里希的脸色苍白, 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这张冰冷的脸上褪去，涌起的恶心感让他几欲作呕。 看台另一边，那个人偶般面无表情的神殿圣子也难得露出了一丝情感波动，纤细浅淡的金色眉毛微微蹙起。 狄特里希不久前才受到皇帝的召唤, 离开伊卡联邦的军校回到帝国。只在帝星度过了短短的几周, 可是在联邦时那些自由快活的日子已经久远陌生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在整个星际, 只有大皇子这样的疯子才会把珍贵的Omega当做角斗场里用以厮杀取乐的野兽。 他看不上那些被丝绸珠宝包裹着的Omega, 他们的信息素气味软弱寡淡，丝毫没有勾起他欲/望的可能性。大皇子热衷于血腥和暴力，他的手段极为残酷暴烈, 死在他手下的Omega不计其数。 比起温室里的花朵, 他更喜欢角斗场里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胜利者。暴虐的杀意还在Omega的血管里燃烧, 他们刚刚才与死神擦肩而过，接下来就要面对比酷刑更加可怕的折辱。 大皇子享受这种感觉——看着幸存者自以为逃出生天，却在他的手下失去所有希望, 连眼神都彻底灰暗无光，被他像对待垃圾一样随意摆弄。 那个黑色种的Omega少女被押到了大皇子的看台前。 她的脖子上戴着代表奴隶身份的厚重枷圈, 黑色的头发被剪得很短，穿着一件残破的黑色背心, 浑身都遍布纵横交错的伤痕。 有些是鞭痕，还有愈合的刀疤，烫伤后留下的丑陋印记…… 任何人在第一次见到她时，都会下意识地忽略掉她姣好的容貌，只因为她的身体实在是残破到惨不忍睹，容貌的美丑已经不再重要了。 狄特里希感觉喉咙发紧，银发的少年几乎是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才克制住没有狠狠将它砸向大皇子的冲动。 狄特里希在伊卡联邦见过很多和眼前少女一样的Omega，她们的眼神清澈明亮，整日成群结伴地穿梭与图书馆和学院之间，散发出的信息素让人想起春日里的绿茵和花朵。 可是眼前的少女，她……她没有散发信息素。 “你的信息素呢！这是怎么回事！”大皇子转过头冲角斗场的奴隶管理者怒吼。 “这、这个奴隶的信息素腺体发育不全，”管理者擦了把冷汗跪伏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几乎跟Beta没有区别。” 大皇子扫兴至极，为了发泄怒火一把掀翻了看台上的圆桌，玉石质地的雪白圆桌砸向那个始终沉默的黑色种少女，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流进了眼睛里。 就像，流出了赤红的眼泪一样。 狄特里希这才注意到那双眼睛。 在阴影之下深邃得近乎纯黑，翻涌着海上风暴般的冰冷杀意。 和她麻木得与人偶没有区别的表情相比，这双眼睛中的情感浓郁到让狄特里希几乎以为只要再看上一眼，就会溺死于其中。 * 黑色种的奴隶少女只有一个有些拗口的数字编号。 她没有名字。 或者说，她曾经也许拥有过，只是在沦为帝国的奴隶之后，这个可能寄托着某些美好寓意的姓名就被角斗场剥夺了。 狄特里希注视着皇家温室角落里一张小小的蛛网。 一只折断翅膀的黑色蝴蝶落入了蜘蛛的巢穴，振动着断翅试图逃脱。 这是一只十分美丽的蝴蝶，通体漆黑，其上布满纹路奇异的鲜红花纹，红得就像是有鲜血在它的翅膀上流淌。 狄特里希突然想到了那个角斗场的黑色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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