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表姐喃喃道。 孟怀谦一言不发,只是神情依然冷峻。 王师傅开车送池霜到楼下后,她就让他下班了。世界观骤然崩塌,池霜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求至亲的安抚,在电梯里给父母通过电话,听着那边交谈声麻将声此起彼伏,她意识到父母显然不是她倾诉情绪的最好对象。 现在爸妈比她更怕听到“梁潜”这个名字。 他们担心她一直走不出来,如果她将那神神叨叨的梦说出来,他们只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何必再让父母跟着她受罪折腾呢? 于是,她又将目标锁定在了两位好友身上。 一个小时内就能来到她身边的江诗雨是她的首选。 很快地江诗雨拎着打包的炸鸡外卖来了池霜家里,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不好,有杀气! 池霜一脸严肃认真,没有一丝笑意,看到她带来了热量炸弹炸鸡居然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一眼,既没有表演饿虎扑食,也没有一边跺脚喊要死了要死了一边跑去冰箱翻可乐跟啤酒。 太奇怪了! 几分钟后,江诗雨正襟危坐,看向坐在沙发上好似敲木鱼一样一下一下敲击手机屏幕的池霜,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霜霜,你这是怎么了?你别这样,我害怕,我现在可以申请回家吗?” “诗雨,你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妈以外,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别啊。”江诗雨忙不迭摆手道,“你要是做犯法的事就不要拉上我,更不要让我知道,我不想听!” 池霜充耳不闻,继续说:“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出了这屋子就忘记,你就只是我的树洞,懂?还有,不准说给第三个人听。” 江诗雨果断捂住耳朵,哀嚎一声,“我不想听,别告诉我,霜,你去找肖萌吧,别找我,我胆小……” “包括楼下那个人。” 江诗雨眉心一跳:“楼下?谁啊!” 她从沙发上跳起来,小跑来到景观阳台往下看,什么都没看到,四周都是黑漆漆的。 一头雾水地回来,她嘟囔了一句,“谁啊,没看到有人在楼下啊。” 池霜回:“姓孟的冤大头吧。” 她都不用猜就知道孟怀谦一直跟在她的车后面。 “他不重要。”池霜拉着江诗雨,两人挤在一边的沙发上,她放轻了声音,郑重其事地说:“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我不找个人说出来明天你就会在社会新闻上看到我被气死的报道。享年二十六岁。” “……” 江诗雨投降,索性一闭眼往沙发上一躺,一脸生无可恋地说:“说吧,什么事,我表叔拿钱砸死我我也一个字不会说。” “我怀疑,”池霜停顿几秒,“梁潜没死,他还活着。” 江诗雨以为池霜要跟她讲什么机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来,没想到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鬼?” 江诗雨一脸莫名其妙,“你不要告诉我,他给你托梦了。” 池霜摇摇头,“那倒是没有。但我有很强烈的预感,他没死,”她想起她梦到的种种,搞不好这会儿梁潜还在跟女主角眉来眼去,她微笑,“可不是,这狗东西搞不好还好好活着呢。” 江诗雨沉默了片刻,四处张望,知道她又在日行一发疯,只好顺着她的话问,“然后呢?是不是要找几个世外高人算算他现在在哪?” 能在哪。 肯定在地府排队等着喝孟婆汤啊…… “诗雨,我问你,我什么都没做错吧?”池霜轻声,“第一,他出事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不是为我坠海的,也不是我推他下去的,第二,死乞白赖非要谈恋爱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吧?第三,跟我求婚腆着张大脸说永远只爱我的人也是他吧?” 江诗雨愣愣地点头,“是,是,是,然后呢?” 她怎么觉得这场谈话这样诡异呢? “很好。”池霜满意,“谢谢你帮我捋清楚了。” “什么啊。”江诗雨只觉得在听天书。 池霜想,别说她什么都没做错,就算她犯了一点小错误,梁潜有本事背着她勾三搭四、之后还敢在婚礼现场甩了她,她如果忍下了这奇耻大辱,她都看不起她自己! 从今以后她也别说自己叫池霜了,她改名叫孬种好了。 梁潜最好祈祷他现在已经魂归西天。 他如果真的死了,这一切只是荒诞的猜测,那她会对着他未来的衣冠冢好好道个歉,当然这也是他的错,人死了没想着怎么在地底下保佑她,反而让她做了这些恶心人的噩梦。 但如果他现在没死,他还活着…… 很好。 非常好。 江诗雨听到池霜轻笑一声,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太渗人了。 联想到霜霜最近总抱怨说睡不好,她在心里仰天长啸,失眠的人哪有不疯的? 见池霜又是面无表情又是冷笑,心里直发麻,却还是颤颤巍巍地问她:“霜霜,你究竟怎么了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病咱不能忍着,更不能扛着,要不这样我现在陪你去医院看看?” “我好得很!” 池霜伸了个懒腰,“将脑子里的水都排干净后,我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清爽。” 可不是。 这几个月以来,她为梁潜流下的泪不就是脑子里的水?
第23章 有生之年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哭了这么多回,如今回想起来,池霜都想狠狠地唾弃自己。 江诗雨:“……” 这大概是她头一回听到霜霜对自己的认知如此准确。 脑子进了水。 这就是!!她跟肖萌早就忍不了了,每天都要在群里看霜霜发疯,昨天做了梁潜在婚礼现场当众甩了她的噩梦,她们只好陪着她辱骂早已经死翘翘的梁潜八百遍,今天又梦到梁潜还没死…… 梁潜梁潜梁潜! 江诗雨这辈子就没这样厌恶过一个人。 闺蜜是自己找的,也有二十多年的感情,必然是不能怪霜霜,可梁潜死都死了还这样祸害霜霜的精神状态,他被辱骂难道不应该吗? “无所谓了。”池霜盘腿坐在沙发上,居然有了闲情逸致闲聊,“诗雨,你还记不记得董成滨?” 话题跳跃得太快,江诗雨懵了几秒。 她直愣愣地点头,“有点印象,高中那会儿动不动给你下跪的那个。初中我们还是同班同学呢,他很喜欢逗你,把毛毛虫扔你课桌,扯你辫子什么的。” “错了。”池霜摇头,“你记错了,他没扯过我辫子,在他第一次把毛毛虫扔我笔盒里时我就甩了他两巴掌。当时你们都说他是喜欢我才这样逗我,我只觉得这个人很贱。” “……那时候的男生都这样啦。不是,干嘛提起这个人?” “那会儿我就在想,幸好我不喜欢这个人。如果是我喜欢的人用这样的方式‘逗’我玩,那我可能要扇四个巴掌。我的手不疼么?” 江诗雨憋住笑意,“是是是,来,让我来给你呼呼。” 说着她去拉池霜的手。 池霜抿了抿唇,好歹眼里多了一丝真切的笑意,“所以,我永远也不会接受我付出过真感情的人伤害我。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行。” 江诗雨警惕地看她,“你这是在提醒谁。” “不是,只是我在自说自话,你不需要回应什么。” “我没捋清楚咱们今天这段谈话的主题。”江诗雨说,“一句也没弄懂,就听进去了一句话,你说梁潜还没死。” “我捋清楚了就好。” 池霜心想,多可笑。在这几个月她为了梁潜的死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几乎将前面二十多年的眼泪都流尽的时候,这个人说不定已经忘记了她跟其他人朝夕相处、暗生情愫。 她咬紧了牙关。 他失忆没失忆跟她没关系!又不是她害他失忆的! 她不看起因,她只看过程跟结果,说不定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这样蠢这样傻,才给了她一点暗示,如果她浑然未觉,按着剧情发展,她可不就是被梁潜这见异思迁的贱男人瞒在鼓里,直到婚礼现场被他潇洒地甩掉了?! 台下可坐着她所有的亲朋好友。 她父母万般不舍地在抹泪,结果来了这么一出。 这口气她咽不下! 是的,它还没有发生,以后也一定不会发生,但那是她运气好,是老天爷动动手指点拨了她,是她平常做人积德行善的福报,跟他可没半点关系。既然跟他没关系,她又凭什么宽恕、谅解? 更何况,怎么能确定梦中的那些事没有发生过呢。玄学来讲,人有上辈子,科学来讲,不还有平行空间的存在么? 或许上辈子的她、平行世界的她已经遭了一次大罪。 忍得下吗? “霜霜,要不这样,我提前休年假,或者干脆辞职陪你出去玩一个月?”江诗雨提议。 池霜偏过头,原本尖锐的情绪也被好友这句话抚平,目光变得温柔了许多,“不了,我真的没事了。” … 闺蜜俩又聊了些别的。 池霜好像又恢复了正常,跟江诗雨一起吃炸鸡。 她本来就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曾经也有幸跟几位老戏骨对过戏。也许她的演技相对而言略显拙劣,可当她真的想演好一出戏时也不是难事。江诗雨也只当她是突然地发疯,这几个月经常上演,她们作为好友也都习惯了,至于她说的梁潜没死这句话,即便她没提醒,江诗雨也不会说给别人听,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就是她的父母听到这句话也得首先怀疑她的精神状态吧? 江诗雨很维护她的形象,自然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翌日。 吃完早餐送江诗雨上班后,池霜顺便去了趟店里。 她都佩服自己现在居然能这样冷静。 可见时间是解药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她都不敢想,在事情刚发生那会儿、她正处于最悲痛的阶段她猛然预知未来,她会是什么心情。 在店里忙活到了中午时分,简单吃了主厨特意为她做的营养餐后,她跟表姐请了假回家休息。她脑子里也有了简单的思路,至于怎么实施,这是个问题。她不想向孟怀谦透露半点消息,孟怀谦跟梁潜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这俩发小从小一起长大,说白了也是一丘之貉,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会站在梁潜那边。 她一点儿都不希望孟怀谦提前找到梁潜。 退一万步说,如果梁潜还活着,她巴不得他死在外面算了! 她很早以前就提醒过梁潜,不要得罪她,她这个人心眼比针眼还小。给了她如此奇耻大辱的人,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回报他一份大礼比较好呢? 思来想去,整个计划只有一个开头。 不过这不妨碍她现在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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