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在大厅一边找了安静的位置坐下,选择用手机处理邮件进行远程办公。 池霜下来后找了一圈,很快锁定了他。进入工作状态中的他专注而认真,自动屏蔽了周遭一切的声音动静。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现在时间还早,七点钟都不到,她也不饿,就大发慈悲地给这个工作狂一点儿时间吧。她坐在离他较远的沙发软座,随手从包里拿出他今天记的笔记,遇上不懂的专业词汇也会耐心地去搜一搜。 姿容出色的年轻男女,隔着不算太近的距离,各自处理着公事。 时间过得很快,孟怀谦并非是心无旁骛。 他还记得回房换衣服的池霜,见已经快八点她还没下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电话时,身着工作装的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将一杯美式咖啡以及一小碟黑森林蛋糕放下。 孟怀谦抬起眼眸看向服务员,略带疑惑之色,“我没有点咖啡。” 服务员微笑:“您好,有一位女士帮您点的单。” 显然孟怀谦处理这样的事情也游刃有余,他连是哪位女士请客都没有半点好奇心,略一思忖后,从口袋拿出钱包,淡定道:“多少钱,我来付。另外,麻烦帮忙转告,我已经有家室了,谢谢她的好意。” 服务员也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往池霜所在的方向看去。 孟怀谦见他不吭声,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了穿着宽松白色毛衣的池霜身上,她脸上满是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笑容。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额头,无可奈何地低笑一声,对一头雾水搞不清这对男女在玩什么把戏的服务员说:“谢谢。” 服务员:“……不客气。” 孟怀谦依然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纸币,算是给服务员的小费。 服务员:“谢谢!!” 等服务员走后,孟怀谦也没急着起身,特意对着池霜举起咖啡杯,喝了几口。总算没辜负她的好意。 不止如此,向来对甜点不太热衷的他也尝了尝蛋糕,这才来到她身旁坐下,“没发现你已经下来了,等了多长时间?” “也不是很久吧。”池霜斜看他一眼,理了理毛衣下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六十分钟呢!” 孟怀谦顿住。 “不敢耽误你的工作。”她抬起下巴,“要是影响了你的进度,我怕不知道多少人想追杀我。” 她身边有很多很多关心她的人,也有很多喜欢她的人。 就连梁潜身边的张特助,上次见面时还特意向他打听了她的情况。 她也许也有任性的一面,但偶尔也会不经意地露出柔软的一面。 没有人能抗拒。 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 池霜发现了,孟怀谦很有给人当跟班的潜质。 话少力气大,递卡刷卡姿势流畅。她买红了眼,在人群中如一尾鱼穿梭,他也跟在身后,拎着她买的大包小包,他也相当有条理,时不时会跟司机确认所在的地理位置,一批又一批地像蚂蚁搬家一样送到车上。 任劳任怨,没有表露出一丝不耐烦。 跟那群在商场店铺中找到落脚的地方就席地而坐的男人们截然不同,宛如一股清流。 孟怀谦正护着吃咖喱鱼蛋的池霜不被人撞到。 他蹙眉盯着她拿着那长长的竹签戳着鱼丸又送进嘴里,只觉得这样太危险,每次有人试图挤过来,他都眉心一跳。只能多多留心,尽量不让横冲直撞的人靠近她,这一抬头,便看到有人拿着手机对准了他们这边,他跟那人对视,那人悻悻地收起手机溜走。 他倒无所谓,她却不一样,之前毕竟是公众人物。正要追上去时,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一脸无所谓地说:“算了,放网上去也是无人关心无人伤亡,没人盯着我。” “我又没红到天天有狗仔跟着,而且这种事我也熟,人家就是见着一个眼熟的人了,认出来好像是某个演员,一时兴起拿起手机拍了拍,除了那些特别红的人,你以为群众谁关心一个外人的私事啊。” “你现在追上去想干什么,凶神恶煞地威胁别人将手机照片删掉,不然律师函伺候吗?” 池霜也只是浅尝这街边小食,随手用纸巾擦了擦唇角,语气淡然地说:“我会跟钟姐提前讲一声让她帮忙盯着,这方面你放心。” 她又不止一次被人拍过,太有经验了。 她那点事……连跟她两看相厌的温晴都不会花一毛钱送她上热搜。 “没有。”他说,“只是担心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拜托,我都退圈了!” 池霜见不得他这窝囊样。 将一次性纸碗扔进垃圾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他进了商场品牌专柜,让他站在一边,她挨个让导购将墨镜拿出来给他试,“我跟你站在一块儿,说句良心话啊,还是我更耀眼。没办法,演不来保镖司机,你比较适合,”她又感慨,“入行这么多年,我就没演过穷人。” “有几部播出后都很火的剧,其实我都有过试镜的机会,有几个角色我真的好喜欢,不过还是实力跟不上吧,人家试镜导演说我看起来像体验民间疾苦的。” 孟怀谦垂眸看向她。 她语气里仍有遗憾。 见他又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凶巴巴地警告他:“打住,别再跟我说什么给我开公司这话,我可能有一点点遗憾,但我绝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一个决定。你难道就没有遗憾的事吗?” 没有遗憾,那还叫人生吗? 她允许这些遗憾存在,不用去纠正,她天资有限,就不要为难自己啦。 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听他的答案,又转身向导购拿另一副墨镜。 孟怀谦平静地站在她身旁。 遗憾的事?他当然也有。 只是永远都不能宣之于口。 孟怀谦独自回了京市,在港城的两天一夜仿佛给了这忙碌生活增添了很多色彩。这天,容坤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向他请教,两人约了午饭。 才刚入座茶水都没喝一口,孟怀谦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瞥了容坤一眼,起身,认识这么多年,接电话的客套话也不必多说,他还没走出包厢便接通。 容坤这段时间也是忙得脑子发胀,原本也没多想,直到他听到一声温和到近乎温柔的“我在”时,正用杯盖拂去茶沫的手顿住,跟被雷劈了一样猛地看过去,孟怀谦已经走出包厢,门也拉上。 等到孟怀谦再回来时,容坤面色复杂地长叹一声。 “池霜打来的?”虽然是问话,语气却是笃定的。 孟怀谦颔首,伸手拿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容坤泄气。 “那就什么都别说。”孟怀谦神色自若地说,“有些话说过一次就够了。” 包厢里静默片刻。 还是服务员来送菜打破了这死寂一般的凝重氛围。 等服务员走后,容坤夹了一筷子菜,“我知道你已经尽力。”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又问。 以他的了解,他相信孟怀谦不可能一点打算跟计划都没有。 他倒是希望朋友能再冷静冷静。 可这话他也不能再说。 孟怀谦缓缓放下热毛巾,看向对面空着的座位,似是那位至交还在,“快过年了。等明年五月份,如果她愿意接受我。” 他停顿数秒,“我会在阿潜的墓前道歉。跟她无关,是我的错,是我处心积虑。” 容坤惊住。 现在是一月份,梁潜是去年五月份出的事,那么明年五月份—— 也就是说失踪满两年,正式宣告死亡。
第31章 容坤哑口无言。 事情过去快一年了,他们也都心知肚明,梁潜不可能还活在这世上。他丧命于深海,连尸体都很难搜寻到。 他不知道该不该感到放松。距离两年失踪期满还有一年,世事无常,也许这一年里,怀谦会改变主意呢? 虽然希望渺小,但至少有这个可能。 他也着实纠结,一方面希望这一年里怀谦能放下池霜,毕竟这种事传出去不太好,可另一方面他也担忧以池霜这么个性子,搞不好还没等到明年五月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怎么办? 反复思量,他觉得还是活着的朋友更重要,他委婉提醒:“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追她的人太多了,我就撞见过几次,有个律师吧,好像是她在阿潜之前的男朋友,人家一表人才,对她也没得说,分手后身边一直没人,经常来她店里找她。” 哪怕他作为孟怀谦跟梁潜的共同好友,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人家律师前任毫无威胁、不值得一提。 池霜的这位律师前任,无论是身材气度还是长相,都不输给梁潜,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精英人才。 破镜重圆这种戏码也很常见,说不定哪天就再续前缘了,谁说得准呢。 孟怀谦面容沉静地说:“我知道。” “有很多人喜欢她。”他说,“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你就不担心?”容坤说,“而且你也别怪我说实话,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会介意你跟阿潜的关系。” 怀谦还没那个姓任的律师胜算多呢。 实话都不太中听,容坤本来以为孟怀谦会有几分不悦,谁知道,他只是淡声问:“你很了解她?” 容坤:“……” “搞什么!”他一脸匪夷所思,“我跟她也是朋友行吧?放心,你放一百个心,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有必要吗? 至于谁的醋都吃? 孟怀谦不吭声了。 “反正别太乐观。”容坤缓了缓,语重心长地劝,“说实在的,我都不想知道这些,忒麻烦了,总之你时刻记住,她是阿潜最放心不下的人,也是我的朋友,她如果对你没那意思,可别强求,别来勉强那一套恶心人,这也是我的底线,她愿意跟你在一起,我屁话不会多说一句,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她不想跟你在一起,你还……” 他很想用“死缠烂打”这个词,但看一眼端坐的孟怀谦,又总觉得不太恰当,最终还是给好友留了些面子,含糊地带过,“我跟程越就不会坐视不理了。总之,这是忠告,也是提醒。” 孟怀谦沉默半晌,扯了扯唇角,“多谢,我知道了。” 容坤后来才发现自己是杞人忧天。 由爱生惧,最怕池霜不开心的那个人是孟怀谦。 从餐厅包厢出来,容坤觉得自己有机会得经常去庙里走一走、拜一拜,祈祷这一年孟怀谦向善,放下执念,放下池霜。 两人在停车场分别。 临走前,孟怀谦叫住了容坤,于寒风中,他平声道:“现在说这个有些早,但还是要拜托你,明年给阿潜立了墓碑以后,我可能只会去一次,以后祭拜这些事就交给你跟程越了。阿潜应该也不会再想看到我。总之,你们以后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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