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拉了拉她的袖子,掏出一张小纸条,倾身过去,献宝一样给萧乐看:“你看我一会儿照这个台词说行不行?” 他可是特意写的剧本 ,一会儿怎么在他娘面前哭,才能显得楚楚可怜,令人动容。 萧乐看了一眼,把小纸条塞回他腰里,小声道:“你演技太差了,照着稿子念刻意的痕迹太重,少弄这些幺蛾子,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她挥挥手:“早去早回。” 下面的妃嫔与世家公子们都嫉妒疯了。 那可是陛下啊,陛下的偏爱啊! 刚才大家可都看见了,陛下不仅让沈廷坐在身侧,还为他出言顶撞太后。 要知道陛下以往可是最注重孝道的。 谁不想得到天底下最美丽、最有权势女子的偏爱?谁不想让陛下为了他们顶撞太后? 现在两个人竟然还在说悄悄话。 素来宽容大度的黎嘉景此刻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脸上的笑意变得牵强。 徐青鸟看着萧乐与沈廷,微微皱起眉头,原本萧乐只会用这样殷勤的态度对待他。现在就好像自己脚下极尽谄媚的一条狗,突然成了别人的。他摸摸胸口,没了便没了吧,萧乐这样的还犯不上他在意。 他望着下首,母国使臣的席位上,来的是三公主,并非太子…… 徐青鸟看了好一会儿,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虞乔和贺兰君卓则是在下面偷偷咬手绢,只有荣招妹低着头,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沈廷由温书扶着,悄悄离场,不多一会儿,沈大将军也离席了,两个人在回廊里碰面。 沈大将军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心疼:“怎么进宫这些日子,还瘦了一些?” 她虽然常年领兵作战,皮肤不算白皙,却轻盈高挑,十分健美,沈廷大概长得像父亲,只有眼睛和沈大将军很像,都是圆圆的,跟小狗一样。 她转而那双小狗一样的眼睛圆睁:“是不是陛下待你不好?还是宫里谁给你受委屈了?这腿又怎么了?” 萧乐说要真情实感、真情流露,沈廷把自己连夜写的剧本抛之脑后:“陛下对我很好,娘亲刚才也看见了,陛下特别特别疼爱我,但是……” “但是太后不喜欢我,他把我叫去罚跪,可疼了。” 温书添油加醋地把那天场景描述了一番,惹得沈大将军铁娘子柔情,潸然泪下:“太后当真如此?” 沈廷牢记使命不忘初心:“陛下很自责,说要不是太后一直把持着前朝后宫,肯定不会让我受这么大的委屈。” 他说着就要把裤子撸起来给沈将军看腿。 萧乐说得没错,他演技是真差,他本来还在这段给自己设置了哭戏,结果现在硬是没憋出来,真是高估自己了。 他也奇怪,自己好像对着萧乐说哭就哭,眼睛说红就红。 沈将军就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是骄傲,儿子是掌心明珠,两个都是她眼珠子,这一看眼泪就开始哗哗往下掉。 她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拍打他的后背:“我的儿啊,你放心,娘都知道了,娘朝堂上几十年不是白混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有事儿就往家里传信,千万别憋着不说,娘最怕你和你姐受委屈了。” 沈廷心情格外复杂,有种得偿所愿愉悦,还有种心酸,虽然是剧本,但沈将军真的好爱沈廷啊,原来父母的爱是这么温暖。 因为儿子爱慕皇帝,所以她想尽办法腆着脸到处托关系把人送进宫,后来又因为儿子死于宫斗,愤而造反。 现在他一露伤口,就心疼的什么都不顾了。 沈廷忍不住抬起手,也拍了拍沈将军的肩膀,说:“娘,你别担心,陛下会保护我的。” * 沈廷被搀扶着回到席位上的时候,贺兰君卓已经表演完了《胡旋舞》,他身上的配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灿灿的如同他的皮肤和眼睛,靓丽明媚让人不敢直视,他带笑看着沈廷:“沈侍巾回来的好巧,只有你未曾献艺恭贺陛下芳诞了,陛下如此疼爱你,想必沈侍巾一定也有好好准备吧。”
第8章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沈廷不学无术了十几年,哪里能拿得出手什么像样的节目,沈将军想说两句,没想到萧乐先开口了。 “沈廷的手与腿都有伤,献艺还是免了吧。”萧乐说道。 “他手和腿有伤,嘴不是还好好的吗?我瞧着平常还怪会说的。方才虞侍巾还唱了一曲新荷叶,哀家听着也挺好的,皇帝不要偏袒沈侍巾。”太后早看沈廷不顺眼,又因萧乐的忤逆更添不满,自然乐得给他难堪。 这次萧乐于沈将军都未开口,沈廷先捂着嘴笑起来:“太后大人都说了好几次不要陛下偏袒我了,可是陛下就是不听呢~” 他表情和语气天真到一种无知的境地,尾音带着一把小钩子似的微微上扬,把太后那颗不算年轻的心脏差点气停摆。 萧乐状似没听懂一般,点头,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父后说得对,沈侍巾是很会说话。” 太后气得脸都红了,浑身哆嗦,拉着敬平公主的手,不住地说:“好啊,好啊……” 沈廷在桌子下面悄悄跟萧乐击了一下掌,然后眨眨眼睛。 他早就料到自己大概率会在千秋宴上被针对,所以已经做了准备。 妖妃就要不放过一切可以出风头的场合。等他回去就把这句添到他的著作里去。 “又唱又跳的,简直庸俗至极,多少年了,不管生辰还是节日,来来回回不是唱歌就是跳舞,只有没有新意的人才会做这些。”沈廷奚落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他自己的老本行就是逢年过节又唱又跳。 “那不知道沈侍巾想要表演什么?”贺兰君卓咬牙切齿,他的舞,说是独步天下也不为过,沈廷竟然说他庸俗,他就不信沈廷能表演出什么花儿来。 “弹琵琶。”沈廷掷地有声,异常自信,怀抱温书递来的琵琶,被推到场地中央。 夏日炎热,千秋宴举办在镂月开云,是一片小岛修筑的露天亭台,四面环水,波光送爽,水纹粼粼倒影在人面上,格外显得轻灵毓秀。 “噗嗤……” 嘲笑声和议论声此起彼伏。 “沈侍君这不是自打自脸吗?唱歌跳舞庸俗?难道弹琵琶就不庸俗了?方才徐侧君可是才用长琴奏了一曲,简直恍若仙乐,令人闻之沉醉呢……” “也没听说过沈侍君学过弹琵琶啊?” “谁不知道沈大将军家长子不学无术,除了追在还是太子的陛下身后跑,整日就没有别的事做了……” “你别说,陛下现在这么宠着沈侍君,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把鱼目夸成珍珠呢。” 沈大将军虽然觉得他们说得对,但还是咳嗽一声,他身侧官员的声音渐渐没了,但是场上皆是等着看沈廷好戏的。 萧乐知道沈廷高中时候学过琵琶、二胡,说不上多精湛,大概足够应付大学文艺汇演的水平,放在古代宫廷来看,略有点拿不出场面了。 但是他既然决定要弹了,想必也不会没准备。 沈廷打起精神,冲着温书使了个眼色。 他指尖一拨,铿锵有力的铮鸣声随之倾泻出又暂歇。 众人还未来得及细听,四面水波陡然炸起,十二道水柱被抛上了半空,金色与银色的烟花轰然如树一样细细密密散开在天-->> 上,一簇跟着一簇,虽是烟花,却如火烧一样延绵不断地自水波里涌出,声音不大,甚至掩盖不住沈廷的琵琶声。 整个镂月开云都笼罩在一片灿烂的水光、火树银花之中,宛如被一道光墙笼罩,即便是在白昼,却恍若梦境。 沈廷的琵琶声,便在这烟火中越急越烈,二者辉映着。 “一弹决破真珠囊,迸落金盘声断续。”景与乐的交融,形成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徐青鸟略失神,忍不住吟诵道。 随着沈廷指尖轮转,琵琶声渐歇,水面逐渐恢复平静,水面却挂起了一道彩虹,给这场琵琶奏乐又增色了几笔,有种雨后初晴、云破光出之感,又像把人从虚幻拉到了现实。 大家此时回想起沈侍巾的琵琶,脑海里只有乐与景并奏出的震撼,根本无法把二者剥离,单单去思考沈廷的琵琶弹得怎么样。 称赞的声音此起彼伏,无不是赞叹沈廷的表演,简直惊为天人。 沈廷轻咳一声,将这些褒奖都不客气地尽收囊中了。 其余侍君们虽然不想承认,但同沈廷的表演比起来,他们的的确就是庸俗、乏味…… 饶是太后活了将近四十年,都没见过这样的表演,他久久不能回神,良久才深深道:“方才皇帝还说沈侍君手上有伤,不能表演,哀家看沈侍巾这手琵琶真是出神入化,可见有伤都是推辞。” 沈廷顺势往萧乐身上一靠,略害羞地望着太后,言辞诚恳道:“为了陛下,别说手伤了,臣妾就是手断了,也能用脚弹!要是脚也断了,就用嘴弹!臣妾对陛下的爱天地可鉴、日月同明,臣妾……” “咳……行了行了,爱妃朕知道了,不用再说了。”萧乐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 贺兰君卓为自己刚才的言行羞愧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巴不得装死没人看见他,但天不遂人愿,立志要当妖妃的沈廷怎么会轻易饶过。 “贺兰承使觉得我刚才表演的怎么样?比起你来怎么样?比起虞侍巾来又怎么样?” 贺兰君卓棕色的皮肤透出红来,结结巴巴:“我等,自愧不如。” 沈廷嘿嘿一笑:“贺兰承使可以多夸几句,我爱听。” 沈廷一张小嘴还在叭叭叭个没完,萧乐略一低头,见他的指尖溃烂红肿,像是一层层水泡被挑破,抱琵琶的左手更是一直发抖。 古代的琵琶和现代的不一样,多不用粘假指甲,高频度的练习更伤手些。 尤其沈廷这具身体不怎么壮实,他这些天练曲肯定吃了不少苦。 她悄悄从桌上把装着冰镇葡萄酿的酒壶塞进沈廷的手里,尽力维持沈廷弹奏琵琶游刃有余的形象,眼帘微垂,轻声道:“抱着会舒服一些。” 沈廷高高兴兴抱着酒壶,也不再戏弄贺兰君卓了。 他兴高采烈跟萧乐说话:“你怎么都不问我是怎么想出来这个方法的?” 萧乐纵容他:“那好吧,你是怎么想出这么个方法的?” 沈廷笑得像个傻子,眼睛里锃亮:“你忘了我之前做过爱豆啦!”他食指和拇指捏了一下:“只需要这么一点点氛围感!刚好这里有水,还可以人造彩虹诶。” “但是这种烟花好难找哦,你上次给我的金子都花光了……” 他话锋一转,可怜巴巴看着萧乐。
第9章 自打选秀入宫以来,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萧乐却从未召幸过任何一人,平日里只有沈廷能得到她的关心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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