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有一个女子告诉他,她也心怀百姓,知晓百姓之苦。 世间美人无数,知心人难寻。 康熙眼中尤有泪花闪烁:“你们那点银钱,存着不易。有这份心,朕已万分欣喜。你说的施粥,朝廷有赈灾粥厂,年年时时都在做这样的事。” “皇上英明,事事都想在前头,是嫔妾班门弄斧了。有您这样的君主,是大清之福。”阮酒酒立即拍马屁道。 康熙满心的感动来不及回味,顿时又被赞赏的愉悦填满。 “朕为帝王,万民之主,理当庇佑百姓。”康熙道。 “皇上,嫔妾赞同德嫔的话。和您相比,嫔妾们确实手头不富裕,但是为百姓们出一点力,总是能够的。朝廷的赈灾是皇上对百姓的爱护,请内务府代为施粥,是嫔妾们对百姓的微薄心意。”宜嫔道。 “打马吊是嫔妾提的主意,要论错,大错在嫔妾。那这捐献,翊坤宫出得银子要最多。”宜嫔又道。 郭络罗庶妃和宜嫔姐妹一体,宜嫔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默不作声的郭络罗庶妃,已经在心算手头存有多少银子能拿出来。 博尔济吉特庶妃急了,她大声道:“你们别和我争,你们加一起都没有我钱多。我出一百两黄金。皇上,您看行不行?” 一百两黄金,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后妃一年的份例,嫔位二百两,贵人一百两,余下的不必细说。 在这儿的四个人里,两个嫔位,一个享嫔位份例,一个享贵人份例。一年下来,加一起统共都没一千两。 博尔济吉特庶妃财大气粗,阮酒酒等人自忖还有点家底,可和她一比,还是比不过。 康熙狭长的丹凤眼,吃惊的睁圆了。蒙古的黄金真多! 仔细扒拉盘算,他私库里存放的金银,都未必有博尔济吉特庶妃多。 真是令人伤心的现实。 见没人反驳,博尔济吉特庶妃得意洋洋的仰起头:“满蒙世代联姻,是最好的兄弟。我嫁到大清,照顾大清的子民是应该的。” 话已至此,康熙还拦着她们作甚。这是一件好事儿,且一年仅此一次,对朝廷布局和运转不会有影响。 “一枝独秀,不如百花齐放。既然要走内务府过,不如和宫中的嫔妃们都说一声。无论多少,尽了心意就好。位份低的嫔妃,更不能要求捐银的数额。”阮酒酒想了想道。 后宫位份低的嫔妃最多,平日里拨到的份例最少,反而要花销的银子比高位嫔妃更多。吃食、衣裳首饰、冬碳夏冰,份例里配的东西都是不够用的。因此,她们必须花更多的钱,从内务府和御膳房买。 “德嫔心思细密,考虑周到,此事交给你牵线。办好后,朕记你一功。”康熙绝口不提打马吊的过,他偏心的理直气壮。 “皇上是为难我呢。我刚晋封,与后宫姐妹还不熟,人脸都没认全。郭络罗庶妃有孕,不能让她劳累。宜嫔和博尔济吉特庶妃好好儿的,可不能躲懒,得陪着我一起。”阮酒酒道。 宜嫔潋滟多情的桃花眼,看着康熙,似是道:皇上您这个负心汉,有了新人,就只知哄着捧着新人了。 康熙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你们决定就好,都有赏都有赏。” 赌资没了,康熙人在这里杵着,她们也不能继续玩儿。 博尔济吉特庶妃心里藏不住事,躲过一劫后,她无忧无虑道:“德嫔,今儿是你赢了。赌资给不了你,但是彩头还是要有的。说吧,想让我们谁答应你一件事儿。先说好,你不能让我给你绣荷包帕子什么的,我舞枪弄鞭擅长,女红不行的。” 康熙起了好奇心:“你们还定了彩头?” “本就是怡情玩耍的局,彩头才是最有意思的。”阮酒酒道。 康熙看出来了,他进来时她们嘻嘻哈哈的,气氛轻松欢乐,不是赌徒那样的满眼算计,贪婪成性。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轻轻放过。 “朕给你们做个见证人。博尔济吉特氏说的不算,德嫔你若想让她给你做件绣品,只管说出来,她不能拒绝。”康熙绝不承认,他是故意的。 堂堂帝王没有自己的嫔妃有钱,多难受憋屈的事儿。他不能跟外人诉苦,只能小小为难一番,以解郁气。 博尔济吉特庶妃怎么都不会想到,康熙能这么小心眼。 她只以为康熙是宠爱阮酒酒,所以护着人,给阮酒酒撑腰。 博尔济吉特庶妃摊着手心,伸着粉红圆润的手指,可怜兮兮的看向阮酒酒。那模样,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舍不得欺负她。 阮酒酒暗啐康熙一口,女孩子的事儿,一个大男人插什么手,谁让他做见证人了,尽知道捣乱。看把漂亮的蒙古小姑娘给吓的。 “莫怕,内务府有针线上人,再不济身边的宫女也有女红好的,哪用得着咱们亲自绣东西的。再说了,好不容易赢来的彩头,哪能用在这上面。”阮酒酒赶忙安抚道。 博尔济吉特庶妃轻松的吁出一口气:“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还在想着,你若是让我亲手绣个并蒂莲、仙鹤什么的,我怕是到老也交不出来。” 宜嫔和郭络罗庶妃在旁边听着,接连笑出声。 “我和姐姐不怕女红,你有要求尽管提。快想想,等出了这个门,过了今儿,我们可翻脸不承认了。”宜嫔故意道。 阮酒酒望了康熙一眼,对他笑了笑。 康熙挺起胸膛,正要挺身而出。 “真有个急事儿,但是对娜仁你来说,一点都不难。”阮酒酒道:“今日去慈宁宫请安,得了太后青眼和赏赐。可惜,我不通蒙语,不能用蒙语和太后道谢,因此心中内疚良久。娜仁,我想你教我蒙语。”阮酒酒郑重道。 太后是太皇太后最重视的人,在太皇太后心里的地位,怕是比康熙还要高。太皇太后总觉得欠了太后的,极尽全力的弥补太后。 而太后从不添乱,事事顺从太皇太后和康熙这对祖孙。若是康熙有用着她太后身份的,她当仁不让,无一拒绝。故而,康熙对这位嫡母也孝顺非常。 没见阮酒酒请求博尔济吉特庶妃教她蒙语的话一出,康熙的眼神都不对了。那眼里有欣慰,有感谢,还有认可,还有点儿与有荣焉的骄傲。 “你怎么只请娜仁教你。我也会蒙语,我可是先与你相识的。”宜嫔嚷嚷道。 博尔济吉特庶妃警惕的看着宜嫔,飞快张嘴道:“我答应了。多大点事,你这么聪明,一定很快能学会。欢迎你随时来咸福宫找我,若是你怕冷,我去永和宫也一样。” 宜嫔气呼呼的坐下,那架势,一定要阮酒酒给她一个交待。 郭络罗庶妃在边上,温声细语哄着她妹妹。博尔济吉特庶妃小狼崽子似的,张着胳膊生怕宜嫔从她手里抢走阮酒酒。五个人的故事里,只有康熙是多余的。 嫔妃们之间的争风吃醋,第一次争的不是他,康熙不仅不生气,还看的津津有味。 阮酒酒无奈的走到宜嫔身边坐下,宜嫔哼了一声,扭过头背对着她。 “好纳兰珠,你听我解释。”阮酒酒道。 “我不听。”宜嫔道。 阮酒酒对郭络罗庶妃眨眨眼,真就听了宜嫔的话,不再解释。 等不到解释的宜嫔气炸了,她气嘟嘟的把身体转回来,想要指责阮酒酒这个没良心的。说好的,她们是一见投缘的好姐妹呢。 宜嫔一回头,对上阮酒酒含笑的眼睛。 人人都说她的眼睛生的好看,可这一刻宜嫔觉得,德嫔的眼睛才是真的漂亮。 “你还真不给我个理由啊。”宜嫔嘟着嘴道。 “布音珠怀胎五个月了,你要多照顾她。孕妇后期嗜睡又难睡着,心思容易敏感焦虑,哪怕有宫女、嬷嬷伺候,也有的你辛苦。”阮酒酒道。
第20章 不用阮酒酒细说,宜嫔转醋为喜,她挑衅的冲博尔济吉特庶妃挑挑眉, 也是博尔济吉特庶妃心大不计较,对着闹小脾气的宜嫔,依旧乐呵呵的笑着。 “咦,又下雪了!昨天我在屋里躺着没看到,早上出门时雪都化了,今儿终于看到了。”博尔济吉特庶妃眼尖的透过窗户留的缝隙,看到外面雪花飘落。 京城的冬天,太容易下雪。 早上醒来时,看到外头地面没有积雪,阮酒酒还庆幸不已。踩着那么高的花盆底鞋,要是在请安的路上滑倒,稳稳的伤筋动骨一百天。 博尔济吉特庶妃一嗓子吼着,除了郭络罗庶妃没有动,阮酒酒和宜嫔都趴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雪。 也不是以前没见过下雪,但是和小姐妹们一起看雪,这份感觉不一样。 阮酒酒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雪花越下越密集,像是一团棉花絮,来不及撕碎,就被人哐哐从天上往下倾倒。 “雪势这么大,明天早上起来,能在院子里堆雪人了。”宜嫔道。 阮酒酒回过头,看着康熙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孤零零的有些可怜。 她轻快的对康熙招招手,对上康熙深邃的眼眸,她讪讪的放下手。一时开心,忘乎所以,她忘了眼前之人是万乘之尊。招手唤人,对康熙实在有点冒犯。 阮酒酒以为康熙会发怒,谁料康熙竟然走了过来。 阮酒酒愣着不动,康熙道:“不是你叫朕过来的吗?怎么朕来了,你反倒不看了?小酒瓶子。” 小酒瓶子,半是宠溺半是调戏的语调,微不可闻的钻入阮酒酒耳中。 阮酒酒的脸瞬间爆红,她羞涩惊慌的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人注意到她。 其实,如果她冷静些,细细观察,就能发现宜嫔几人看似没动,实际耳朵纷纷竖起来,听着这边的动静呢。 “看,看的啊。”阮酒酒磕绊道。 康熙低笑着和她凑在一块儿,俩人扒着窗户,也不知道外面的景色,看没看进心里去。 和别的嫔妃不同,博尔济吉特庶妃并不想亲近康熙。 没多久,她提出告辞。 雪越下越大,再迟些地上就不好走了。 宜嫔看了看康熙,了然道:“永和宫离的远,雪大路滑,皇上,嫔妾就将德嫔托付给您了,劳您将她安全送回去。” 阮酒酒轻瞪宜嫔一眼,宜嫔冲着她笑的明艳夺目。 “朕必不负所托。走吧,朕送你回去。”康熙对阮酒酒道。 “皇上您在外间等一等,嫔妾还有几句话想和德嫔说。”宜嫔又道。 再次蹭上康熙的龙辇,阮酒酒不像第一次乘坐时,满眼好奇,东张西望。 她闲适自在的捧着暖炉,坐在轿内。 康熙侧着身,专注的看着她的脸。 窗帘偶尔被掀开,阮酒酒赞叹的欣赏着沿路的景色。 她嫩白的脸和白雪交辉相映,竟分不出哪个更白。但在康熙的心里,都是纯洁无暇。 “你鼻头都冻红了,别再往外面探了,等雪停了以后,这样的景色再慢慢的去看。”康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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