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外面湿漉漉的,哪都去不了,我刚跟通贵人下完棋,春喜还在缝制新衣,连带着陈贵人也在房内做针线活,周立安又不知去哪忙活了,都没有人陪我玩。” “那就陪我在这坐一会,看看天,看看院子里的树。” 大雨过后的天空没放晴,乌云密布,院子里的几棵果树翠绿茂盛,叶子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雨珠,夏季本应结果,只是今年夏季没怎么结果,尤其是苹果树,苹果都没结几个,只开花没有果实,放在院子里的花被大雨打落,枝干歪斜,花瓣掉落在泥泞的地上,连通往东厢房与西厢房的青石甬道上都沾上泥土。 洒扫的太监虽清扫了一遍,但表面上还是有泥土的痕迹。 “这有什么好看的。” 常常在嘴上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坐下来,双手交叉,下巴枕着手背趴在靠栏上,后又把双腿抬上去放在条凳上。 两人正悠闲地看着院子里的风景时,小邓子从二门进来。 “小主,宜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请你跟常常在速速过去承乾宫一趟。” “可有说何事?” “没说,只是让你跟常在过去。” 自从荣妃跟恵妃被皇上暂时剥夺掌管后宫的权利后,宜妃成了实际上掌管后宫的人,前段时间宜妃不准后宫之人过度使用纸张,她让张嬷嬷前去内务府领取空白纸张想要练字时,被拒,说是因上个月领取过多造成铺张浪费,财政紧张,后宫应节约省流。 徐香宁倒是觉得宜妃这是讽刺内涵荣妃恵妃在上个月让人抄写佛经,以致于上个月不少人前去内务府领取纸张,造成所谓的浪费,并非针对她。 宜妃有请,她们自然得过去一趟,本以为是喝喝茶,闲聊一会,听闻宜妃掌管后宫,常常找人过去承乾宫品茶。 她与常常在一路还有说有笑,轻轻松松,但被领着进去承乾宫的内殿大堂后,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屋子人,包括四妃,一看这架势就不是请她们过来喝茶闲聊,更像是三堂会审,她们福福身行小礼后,只听见宜妃下令让人把她跟常常在的宫里人带过来。 徐香宁跟常常在对视一眼,常常在先忍不住开口:“宜妃娘娘,为何要把我们宫里人带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坐在最中间主位梨花椅上的宜妃一掌拍在桌子上,赤金的护甲跟朱红漆木桌相碰发出响声,手指指着她们呵斥道:“徐答应,常常在,你们该当何罪,说,十四阿哥落水是不是你们在背后指使?” 徐香宁跟常常在又对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她们怎么跟十四阿哥落水一事扯上关系,十四阿哥落水不是是六天前的事了吗? 宜妃五官本就长得大气浓艳,她冷着脸,眼神凌厉,盛气凌人地指责时多了几分唬人威压的气势。 “娘娘在说什么?妹妹不懂,十四阿哥落水与我们何干,十四阿哥不是意外落水吗?”常常在没有被宜妃的家世唬住,满脸疑惑,“各位姐姐,说话要凭证据,不要诬赖我们。” “你们谋害皇嗣是死罪一条,还会牵连家人,你们还不快诚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十四阿哥落水到底是不是你们在背后指使,老实交代,不然有你们受的!” “宜妃娘娘,十四阿哥落水与我们无关,同是后宫姐妹,你为何要诬陷我们?”常常在脸色同样铁青,忍着怒火,直盯着宜妃。 被质疑的宜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放肆!本宫位份在你们之上,你们胆敢以这种口气跟本宫说话,你们这是以下犯上,来人,把她们两给摁下去,跪好!” 突然冲出几个人,把她们摁住,徐香宁膝盖遭到撞击,被强行压着跪下去,在常常在还想反抗时,她借着宽大的袖子握了握常常在的手,眼神示意她暂且不要反抗。 她们两人跪在坚硬的金砖上,徐香宁望了望其他三位娘娘,荣妃与恵妃神情凉薄,仿佛事不关己地看戏,而一向和善的德妃此时看向她们的目光充满不善,好似她们是推十四阿哥下池塘的幕后凶手。 “娘娘,你有何证据指证我们推十四阿哥下水,谋害皇嗣是死罪,可诬陷宫嫔亦是杀头之罪,我们清清白白,宜妃娘娘,你不要强行把罪名扣到我们头上,诸位娘娘可是在看着,秉持着公道,荣妃娘娘与恵妃娘娘原先掌管着六宫,可没有像宜妃今日这样没有证据诬陷人。” 徐香宁可不想让荣妃恵妃两人坐着看戏,要把她们拉下水,不求为她们说话,但也不能任由宜妃诬陷她们。 果然她一说完,荣妃就开口了。 “宜妃,你可有证据证实是徐答应与常常在是幕后主使之人?是徐答应还是常常在,这里面可是有两位小主,宜妃,你说的是哪一个还是说她们合谋?” 宜妃瞥了一眼荣妃,顺带一记白眼,幽幽道:“这不是要审问徐答应跟常常在两人嘛,是不是诬陷,还得审了才知道,十四阿哥还有伺候十四阿哥的人说在十四阿哥都说落水的前两天,他们曾在御花园撞见过徐答应跟常常在,德妃,十四阿哥说这话时,你也当场,我可有说假?” “没有。” “徐答应,常常在,你们是不是到御花园勘察地形好找下手的地方?”宜妃转向问她们。 徐香宁心想就凭这定她们的罪,未免太草率了。 常常在直接冷笑出声:“宜妃娘娘,你可曾去过御花园?你若是去过的话,照娘娘的话说,娘娘可是去御花园勘察地形好找对十四阿哥下手的地方?宜妃娘娘去了十几年,岂不是十几年前就存了谋害皇嗣的心?” “大胆!翠玉,常常在胡言乱语,给本宫掌嘴!” 翠玉想上前掌嘴时,常常在制住她的手,恶狠狠地瞪着翠玉,“你只是奴才,我是主子,我看谁敢打我们,宜妃,无凭无据就诬陷我们谋害皇嗣,现下宜妃还想屈打成招不成?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说完,常常在狠狠甩开翠玉的手。 宜妃没想到常常在还是个野蛮性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她一个得宠,掌管后宫的妃子还治不了一个常在了?
第37章 她这段时间虽掌管后宫, 可处处不得意,处处不顺心,表面上人人都对她很恭敬顺从,背地里阳奉阴违, 如今一个常在都敢当众违抗她, 这几日盘查十四阿哥落水之事受到的阻碍让她心里憋着一股火,此时这股无名火燃到最盛, 她亲自起身, 朝着常常在走过去。 啪啪啪! 她朝着常常在的脸狠狠扇了三巴掌,长长的护甲划过常常在的脸, 划出三道红痕。 “她打不得,本宫可打得了你?”宜妃语气森冷。 对上宜妃凶狠凌厉的目光,常常在退缩了一下,刚才反驳的气焰顿时消失殆尽,她的确不敢反抗宜妃,她只是常在, 方才是怒极才口不择言冲撞宜妃,此时理智回笼, 她捂着自己传来火辣疼意的脸, 低头没有说话。 捕捉到常常在眼底的害怕后, 宜妃嘴角微扬,出了一口气, 目光一转看向更得宠的徐答应, 皇上近半年来对这个徐答应是恩宠有加,宫里传言徐答应的恩宠已经盛过她, 她剜了徐答应一眼。 “本宫并非无凭无据,有十四阿哥的证词在, 本宫可是有凭有据,是不是你们指使,待会一审便知,你们这会嘴硬,只会让你们吃尽苦头,本宫是给你们机会坦白而已,本宫不会冤枉你们的,来人,把人通通都带上来。” 徐香宁回头一看,只见她跟常常在身边伺候的人全部被带进来,同时还有十几个她瞧着面生的人,其中有三人全身伤痕累累,都走不成路,脸色灰败,一看就是被用刑了。 顿时大堂内跪满了人,宜妃已回她的座位上坐着。 “徐答应,常常在,你们可听好了。” 宜妃开始审问,挑着几个人问过去,徐香宁跪在最前面,其实看不到谁在回话,只是稍微听明白了一些。 十四阿哥落水是因被人从背后踢了一脚,但十四阿哥没看到凶手,十四阿哥身边伺候的人赶来时看到了凶手的侧脸,指认了一个叫赵树炳的小太监是推十四阿哥下去的人,是在御茶房干活的小太监,赵树炳一开始没有说出是谁指使,后被慎刑司用刑才肯说出“实情”,他是被人指使,对方给了五十两银子与一根金藕莲花簪子,他一时财迷心窍答应对方的要求。 “那你说这个人是谁?可在现场?” 赵树炳被打得已经快跪不住,用颤颤巍巍的手指向小邓子,徐香宁回头便是看到这一幕,被指认的小邓子眼底露出震惊,立即否认:“奴才没有,奴才没有,奴才并未给过他五十两银子,奴才没做过此事。” “可有不少人看到你跟他接触,有谁看到他们私下接触?” 宜妃一开口,有两个太监加上一名宫女出来指认他们曾见过小邓子与赵树炳私下接触,两人在隐蔽处互相传递着什么,因被宽大的袖子遮住,他们都没看清互传的是什么。 指认的宫女与两个太监均在御茶房干活。 那五十两银子跟那根金藕莲花簪子被当成物证呈上来。 “翠玉,你把那根金藕莲花簪子拿给徐答应看看,是不是她的簪子?” 翠玉端着盘子拿近给她看,徐香宁拿起那根金藕莲花簪子细看,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簪子,那些首饰平日里都是张嬷嬷在管理,她一点都不上心,她拿起时只是为了给后头的张嬷嬷看几眼,她看到张嬷嬷以极小幅度点头,她便知道这是她的簪子,只是为何被别人拿到就不得而知。 “徐答应,这是你的簪子吗?”宜妃再问。 恵妃倒是先回答了,“这簪子,本宫瞧着眼熟,这簪子是本宫在徐答应初次侍寝后赏给徐答应的,为何会出现在这?” 恵妃的话让宜妃更加得意,仿佛经过她缜密的盘查,已找到推十四阿哥下水的真凶,她呵斥,旗头上步摇的珠子都晃动两下,怒不可遏:“徐答应,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还说不是你在背后指使他人谋害皇嗣?” “徐答应,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本宫的孩子?我的孩儿因落水可是刚从鬼门关走一趟,你为何如此狠心?”德妃哽咽,目光中含着对她的不解与复杂。 徐香宁不理会德妃的话,而是定定地看着宜妃,“这是我的簪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妹妹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既是我的簪子,是不是十四阿哥落水一事与常常在无关,那宜妃娘娘为何在刚开始指责我跟常常在,因常常在无辜,为自己辩解竟招来宜妃娘娘的毒打,宜妃娘娘可承认刚才是不是指责错了人,让常常在蒙受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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