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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多，下班的夏云川驾车来接她。 角落处的柏扬看着她上车。 她稍微打扮过，用粉紫色的丝巾缠绕鱼尾辫。 车内的后视镜上，新增一只千纸鹤的吊饰，云蓁看着感到眼熟。 说下馆子就是下馆子，云蓁挑比较大众化的饭馆请他吃饭。 点菜以后，夏云川离开一会。 待服务员上菜，云蓁疑惑地盯着一盘鸡肉。“我们点的是土豆焖黄鸡，为什么没有土豆？” 服务员瞟了一眼夏云川，支支吾吾：“可、可能厨师看错单子。” 夏云川笑道：“没关系，给我们一大盘鸡肉也不错。” “好吧。” 服务员如释重负地离去。 夏云川低头使用手机。 不多时，云蓁的手机响起提示音，同时明亮的屏幕，出现社交软件的新信息横幅通知。 她瞄了一眼，看见新信息的内容。 夏云川握紧杯子喝水。 杯里的水被他时不时喝掉，喝了三分之二。 云蓁喊来另一位服务员。“端错了，麻烦你重新换一盘土豆焖黄鸡。” “好的。”服务员端走这盘鸡肉。 霎时，夏云川抿直唇线，眉间的失落没法遮掩。 刚才，他斗胆发去告白的信息：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如果同意，你吃一块鸡肉，不同意就吃土豆。 现在，他万分后悔从网上搜来的告白方法，整个人灰暗低落。 云蓁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夹起一块鱼腩。 这条鲈鱼比较肥美，鱼腩很滑，她失手一次。 “我帮你用勺子舀。”夏云川连忙说。 “不用，谢谢。” 客气又疏离的语气，深深地刺伤他的心。 他强颜欢笑，凝视碗里的白米饭发呆。 两人无言用餐，直到新的一盘土豆焖黄鸡端上来。 夏云川没心情再看这盘菜肴。 云蓁拿起公筷，夹起鸡肉。 心不在焉的夏云川不想吃这道菜，只夹蒸鱼和青菜。 “夏博士。”她很不满。 “怎么了？”他慢一拍抬头。 云蓁努嘴，扬起下巴指着那道菜。“节约是美德，你赶紧把土豆吃了。” “哦，好。” 当他拿起另一双公筷去夹，公筷蓦然停顿在途中。 他记得点的菜之中，只有一盘土豆焖黄鸡有土豆。 眼前没吃完的菜肴中，其中一盘剩下很多黄色的土豆块。 他愣了愣，眼前一亮。“阿蓁……” 结果，他对面的伊人生气地别过脸去。 和煦的笑容荡去他眉间的颓丧，清澈温润的眼睛盛满星星一般。 “你吃完土豆再说话。” “好。” 他卖力地吃完。 气闷的云蓁拿着账单去结账。 “我来结……”看见她依然生气的表情，夏云川马上噤声。 闷热的晚风送来暑气，路边绿化树的斑驳影子，笼罩闹别扭的两人。 “阿蓁？”夏云川像一个认错的小媳妇，拉一拉她的袖子。 她生气地环手抱胸。“你很过分。” 他立刻低下头。“对不起，我应该要注意到你的答复，应该要直接向你告白。” 红云浮上云蓁的脸颊，她又羞又恼地拈起辫子。“你送礼物的时候呢？为什么不直接一点？” 她的辫子缠绕粉紫色的丝巾。 夏云川的脸庞也转薄红。“你那时就认出来了吗？” “除非你换掉橙子味的洗衣液。”她冷哼。“你就不怕我认错人，接受别人吗？” “怕。”他苦笑：“可是我也怕你不肯接受礼物。” “所以你借机偷偷地亲我？” 他抿着唇，耳朵红了。“对不起。” 云蓁重新换一盘土豆焖黄鸡，是为了报复他偷偷亲自己。谁知道这个呆子顾着伤感，没注意她已经吃光鸡肉，好气。 “我要回家了。” 宽大而温热的手牵紧她的手。 她落入不容拒绝的怀抱。 他的胸膛像燃烧着一团火，灼得她紧贴的脸很烫。 “对不起，那晚我忍不住亲了你。” 从他产生共鸣的胸腔听他的声音，她感到奇妙，跟听见他的心声似的。 “你可以打我出气。” 云蓁忍着想笑，佯作生气地戳他的胳膊。“亲都亲了，出气有用吗？” 夏云川不愿松开她，语气却小心翼翼：“你要怎么样才不生气？” “我怎么样都行？” “是，都行。” “好。你先放开我，然后闭眼。” 夏云川本就理亏，只能乖乖照做。 云蓁离开他的怀抱，盯着闭眼的他坏笑。 下一秒，柔软的触感轻啄他的脸庞。 他惊愕地睁开眼睛。 云蓁已经走远几步，他急忙大步流星跟上。 愉悦的云蓁笑盈盈，端详他羞赧的神色。“我想去你经常去的地方看星星。” “现在吗？” “现在。” “好。”他牵着云蓁的手，像一个尝到糖果的孩子，嘴边始终带着甜丝丝的笑容。“你知不知道，千纸鹤和花一样不能随便送人。” “有什么含义吗？”她眨一眨美眸。 “你不知道？” “你猜？” 夏云川终于了解到，他的女朋友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他无奈又宠溺地笑道：“它的含义很美，其中一种是——” 他驻足，指尖轻轻地整理她耳边被吹乱的发丝。“我的心属于你。” 云蓁赧然垂首。 月光如水，璀璨的星星为深情的一刻作见证。 夜渐深，夏云川送她回家。 他伫立楼下，仿佛等待某个仪式。 “阿川。” 二楼的窗台后面，冒出动人的笑脸。 云蓁捧起已经开花的姬月季，朝楼下的他招手。“晚安。” “晚安。” 灯光抚摸他柔和的笑容。 云蓁搂着星黛露布偶，脸蛋蹭它的绒毛，蹭走脸上的娇羞，才查看简英发来的留言。 【简英】：听说鲜花连环凶杀案在你的社区的侦破，是真的吗？ 【云蓁】：是的。 【简英】：厉害！我就说你有当侦探的潜质，要不要和我一起破其他案子？ 【云蓁】：准确来说不是我侦破的，我的男朋友抓住凶手。 【简英】：你说的男朋友是社区的男主角？ 现在的云蓁不喜欢这种说法，心情变得郁闷。 【云蓁】：是的。 【简英】：唉，找虚拟的游戏人物当男朋友不现实，他们只是一堆代码创造出来的产物而已。他们对玩家的心动、暧昧反应只是游戏公司的设计，他们采用了最先进的AI智能运算，计算出各种各样的反应，模拟不同的情绪。 【简英】：他们对我们的感情也是计算结果，你别深陷进去，还是和我一起去破案吧！ 另一边的简英等了很久，没有等来云蓁的回复。 算了，她到警局的档案室查查，还有什么凶杀案没侦破。 “小英，你还不下班吗？”吹泡泡糖的搭档男警员，伸手到她的眼前晃。 简英回神，避开他关切的眼神。“等会就下班。” 言毕，她迈出飞快的步伐。 身后的男警员叹气：“小英还是这么讨厌我……” 简英咬牙，装作没听见，大步流星地远去。
第47章 ◎白鹃梅◎ 心急如焚的唐舒妤打爆游戏客服的电话。 “……到底是什么原因拒绝我拜访紫蝎社区？我一直发不了信息给紫蝎社区的玩家, 你们这么久还没查出原因？” 客服：“抱歉给你带来不便的体验，我们已经查出这是程序上的错误，程序员正在努力修正, 请你耐心等候。” “每次都说这句！到底要多久才修完, 给个准数来！” “抱歉, 请你耐心等候。” 唐舒妤怒摔手机。 结束惩罚以后, 她一上线就赶到紫蝎社区的外围。谁知道系统拒绝她拜访，她的机车死活驶不进紫蝎社区的范围。 更令她着急的是，她联系不上云蓁。 能成功发信息给其他玩家，但是唯独发送给的云蓁失败。 她还通过游戏论坛查到蛛丝马迹——社区的名字按照黄道十二宫取, 玩家们发现紫蝎社区没开放过。 唐舒妤产生深深的恐惧。 云蓁可能被注销了账号。 这一回她真的死了。 凄惨的哭声回荡唐舒妤的卧室。 此时的游戏世界内，台风“美拉”登陆。 狂风哭嚎, 暴雨滂沱, 紫蝎社区内的所有商店被迫暂停营业。 路边的树木被台风压弯腰，不少树枝被刮进风里, 撞击路灯和房屋。 砰砰砰。 肆虐社区的狂风，像个精神混乱的疯子, 不停地拍打窗户, 窥觑蜷缩在床上的女主人，露出狰狞险恶的笑容。 密集的雨珠顺着窗户的玻璃向下流动，留下歪歪扭扭的水痕, 像无数蚯蚓, 粘着窗户。 手机的屏幕时而亮起。 有人给云蓁的社交软件发送信息。 她抱着膝盖斜睨手机屏幕, 发呆一会儿, 才解锁屏幕查看新消息。 ［夏云川］：台风很强, 食物囤了吗？记得锁好门窗。 她的指尖落在对方的头像上——是一片星空。 ［云蓁］：嗯。 她扔开手机, 埋头蜷缩坐着。 窗外的雨水, 犹如她的眼泪。 暴雨下了一整天，白茫茫的雨帘遮罩一切，根本看不清对面的房子。 啪沙啪沙的风雨声陪伴她夜晚休息，寂然的家是她的墓室。 她本就死了。 她就该成为躺在墓室里的幽灵。 雨水的影子投在惨白的墙上，蜿蜒扭曲。 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扭曲的。 翌日，大雨还在下。直到傍晚，雨势才减弱。 云蓁吃着能量棒充饥。吃完一根，她攥着包装纸凝视桌面发呆。 手机又响起收到新信息的提示音。 她转动眼眸，顷刻睁大眼睛。 ［夏云川］：吃饭了吗？家里和花店有没有渗水？ 她用力攥紧包装纸。 从打台风到现在，光是夏云川的关心信息就有五、六条！ 烦不烦？ 你们这些什么智能AI程序通晓人心很能耐吗？ 你们做出关心的反应就叫做爱情吗？ 你们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生命什么是灵魂吗！ 一堆没用的机器，没用的代码！ 浑身发抖的云蓁摁黑手机屏幕，手指埋进发间搔动。 可是手机不听她的使唤，屏幕又亮起。 ［夏云川］：阿蓁，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她抓头发的手在抖，泪珠滴落在手机的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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