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时此刻,在现实中几乎从未在伊荼娜面前提起过这件事令他如此痛苦过的姜玉鸣,目光灼灼的紧盯着魅魔,语气坚定的想要一个答案。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魅魔道:“就像小猫和小狗靠在一起,互相舔毛。” 姜玉鸣并不满意,他皱眉道:“可是你们又不是猫或者狗!” 伊荼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她想起了什么,最终没有继续回答,而是将问题绕回了最初:“那么现在,你确定你爱上我了吗?” 姜玉鸣有些不服气道:“是我先问的问题!” “可是,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你看,你要我等到你二十四岁,又要我等到你爱上我,你明明想吻我,却又说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爱我,如果你不爱我,那我和谁在一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姜玉鸣蹙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他嗫嚅着撇过头去,低声道:“那么,你呢?” “什么?” 他似乎极为羞耻于说出类似的话语,因而声音变得比刚才更低:“你爱我吗?” 魅魔却在这时说道:“不管我爱不爱你,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姜玉鸣大惊失色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快要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 “你忘记了吗?我们进入了恒沙世界,遇到了一群长着翅膀的强大敌人……” 至此,姜玉鸣的所有记忆,终于都串联到了一起,宛若一块碎裂的拼图,主体已经全部复原,剩下的那些零碎片段,便会像是受到磁铁吸引的物件,自动依附归位。 他猛地一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的女子,应当是来到了自己的神识之中,想到自己的记忆,和最隐私的所思所想都暴露无遗,姜玉鸣顿时羞怒交加,偏偏又知道对方是为了救自己,而无法发难。 “你……!” 伊荼娜讨好般的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滑入他的掌心,有些痒。 姜玉鸣忍不住想要蜷起手掌,却忽然察觉到,将脸伏在他胸口的女子,正在他的掌心写字。 大…… 寸…… 人…… 干…… 口…… 夺……舍……? 夺舍?! 姜玉鸣低头望去,蹙眉不解,伊荼娜这时才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继续写道:“是庄子真。” “师叔?” 伊荼娜露出了忧虑的神色:“他好像,被人夺舍了。” 在现实中,她那紧握着不肯放松的掌心里,烙印着的两个字,也正是“夺舍”。 在之前击退天使的一支军队时,庄子真一如往常借给了她力量,可是之前从未有哪一次,那力量让她如此难受,就好像——某种会伤害到她的力量,在尽力约束和压抑自己,但仍然会让人感觉危险和不悦。 有人……或者说,有谁的意识,在那时将某种讯息传递了出来。 而这种灼烧感……是圣光的感觉。 庄子真的力量里怎么会掺入圣光? 若他是按照他之前所说,以神降的方式进入到撒拉弗的身体,也该是他完全掌控了那具躯壳。除非是……某位圣光造物,反过来控制了他。 庄子真已经飞升了,即便是炽天使,都不可能有此能力,也就是说,唯一的可能是—— 那位所谓的,全知全能的神。 他的意识,此刻正在庄子真的意识里。 …… “阿荼去哪里了?” 从八重云天赶来的徐逸仙转遍了整个酆都,也没找到那个红衣飒飒的少女。 他只好皱着眉头抓住到处游荡的厉雀,想要把他从失神的状态中晃出一点理智。 “醒一醒——!鬼王,麻烦你醒一醒!!你不是又把红衣吞进去了吧?” 厉雀双眸涣散的看着他,很明显目前并不处于能够交流的状态。 徐逸仙咬牙叹气,只能对着他努力寻找自己的心上人:“阿荼——!阿荼你在不在里面?” 但厉雀仍然一脸空白的看着他。 终于,就在徐逸仙准备无奈放弃之时,少年模样的鬼王双眸中才忽然闪过一丝神采。 “阿荼……?” 徐逸仙喜道:“对!你有理智了?” “阿荼,转世了。” 徐逸仙那刚刚绽放的笑脸顿时僵住了。“你说什么?” “嗯,”而接收到了确定讯息的厉雀,口齿顿时流利了起来:“她转世了。” 徐逸仙不可置信道:“她转世去了哪里?!” 寻常人是没有转世一说的,死亡之后,灵魂便会消散。除非生前就有所修为,死后转为鬼修,鬼修能够修出□□,算是死而复生,但也有许多鬼修无法修到那一境界,便会选择用一身修为存下如今的灵魂,只是失去了记忆,去转世重来。 可这样的转世,没有记忆,又和彻底死亡有什么区别?除非是真的心灰意冷,否则很少会有鬼修选择放弃继续修行。 厉雀道:“她说她不想只能在酆都里等你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其实她早就该死了,人死债消,愿意一死换你和她两人的自由。” 徐逸仙:“……这是她跟你说的?骗人,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跟我吵架吵得很开心,我看她就是在酆都呆的发闷受不了了,说的这么苦情。” 厉雀:“……” 徐逸仙:“她转去哪里了?” 厉雀:“……你去主殿问问府君吧。” 主殿供奉着的府君,是酆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也就是庄子真。不过他已经飞升成仙了,所以只是供奉着他的牌位。 厉雀说完,转身便又要走,似乎觉得被人唤醒一丝神智,是件非常受打扰的麻烦事。 而如今他们也算共事多年,徐逸仙知道,就如同他一直追逐着红衣一样,这大部分时间茫然乱逛、少部分时间戾气凶暴、更少部分时间理智冷静的鬼王,也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红衣”。 但他没有徐逸仙那么幸运,红衣虽然早已身死,灵魂却能留存下来,至今都可以相见。而厉雀的夫人,却没有任何消息,据说只有在梦中,才能偶然一见。 而厉雀失神之时,就是在梦中与夫人相会。 人人都觉得,比起无神失智,自然是清醒状态更好。 可厉雀清醒时,要面对这个冷冰冰的世界,无神失智之时,却能与心爱之人相聚,他选择后者,又有什么难以理解呢? 想到这里,徐逸仙警醒了一瞬,他可不想自己也变成这种鳏夫,于是连忙出发,前往主殿。 根据传统,飞升的前辈大多都不会再回来,但庄子真不一样。 他的牌位被供奉在酆都中,偶尔会回应一些祈祷。 比如徐逸仙和红衣吵完架,来和师弟诉苦吐槽完后,希望他保佑这次红衣也能被他顺利哄好。 主殿就会轻轻刮起一阵风,像是在安慰他,一定会的。 但这一次不同。 当徐逸仙问出,红衣是否转世了的时候,庄子真的回应不再如以往那般含糊,反而极其明确—— 是。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沉思录》。
第64章 徐逸仙一开始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只觉得头疼不已。不过,红衣已经不是第一次让他头疼了——抢走小世界、导致绵延百年的大战,哪一件事情不让他焦头烂额? 徐逸仙有时候甚至怀疑, 是不是自己太纵容她了, 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好像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折腾,他都会原谅她。 可是还能怎么办? 还不是得去找她,去哄那位姑奶奶开心。 庄子真又指出了一个极为明确的方向, 徐逸仙惊讶了一会儿,却只是认为,是师弟知晓她对他的重要性, 所以才如此明确的相帮。 “多谢!”他苦笑着朝着庄子真的牌位拱手:“等师兄回来, 请你喝酒!” …… 庄子真大约还没有完全被夺舍,应当还有些许意识留存,不过,如今和那未知意识究竟谁占据主动, 又占据了多少主动,却还不大了解。 那未知意识想做什么? 庄子真想要连接酆都和深渊,伊荼娜之前之所以没有怀疑, 是因为他的确可能为了伊荼娜这么做, 但那个未知意识呢? 他为什么要向伊荼娜透露这件事?这是庄子真的打算,还是他也想要这么做?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么做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他们对目前的敌人所知甚少,甚至几乎一无所知, 偏偏对方又是飞升成仙后的仙人, 若是在现实世界中, 他们两个人绑在一块也不是对方对手, 因此现在只能暂时稳住他,让他不知道伊荼娜已经对他心生怀疑——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方似乎也在持续的伪装自己,暂时并没有撕破脸的打算。 目前来看,梦境是魅魔和姜玉鸣如今最能安全商讨对策的地方了。 但在那之前,伊荼娜还得想想要怎么和姜玉鸣解释。 比如,听完她说庄子真可能被人夺舍的事情后,姜玉鸣蹙眉道:“师叔不是已经飞升了吗?” “他的确飞升了,所以无法在我们之前的世界里继续存在,但他留在了这个世界。” 留在了这个世界? 联想到他们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姜玉鸣敏锐道:“你是怎么找到他的?你到那片树林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联系师叔?” “是。” “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他飞升之前对我说,到这里来。” “为什么是这里?” “……” 见魅魔沉默不语,姜玉鸣自己开始推理了起来:“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该对师叔有什么特别的含义——除非是对你有什么特别含义。” “……” “那特别含义,绝不可能是因为遇见我,那就是别的什么。”说到这里,姜玉鸣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们可以通过那片树林,抵达这个世界,那么也许之前也可以。你……” 他想起了无论怎样寻找,都无法找到的关于伊荼娜的来历,神色一怔:“难道你是从这个世界,去到另一边的?” 见他猜的八九不离十,继续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魅魔干脆的点头道:“是。” 望向姜玉鸣愕然的神色,她道:“这里是我的故乡。” 魅魔索性大大方方的邀请道:“要说的话,一言两语说不清楚,事到如今,本来同心协力也不一定能争得一线生机,若是相互心有猜疑,就更加前途未卜了。我可以把我的事情都给你看,可是你愿意看吗?” “怎么看?” “按照修士间的说法,”魅魔挑了挑眉毛,不再去装作温婉后,语气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了一丝戏谑。“和双修差不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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