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闭嘴,别吵了!” 她的目光有如实质的在场内扫视一圈,最后又落到宋文筝身上,语气威严; “筝丫头,你真诚心认罚?” 宋文筝抬头,目光清明,凛然不惧; “认!做错事便要认罚,小辈甘愿领受。” 老人将视线移向宋家主那边,也问; “那清儿觉的呢?” 宋家主那双怨恨的眼珠死死盯着宋文筝,语气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 “罚!当然要罚!这个孽畜既敢做这样的事,那自然要受最重的惩罚——” 老人皱眉,面露不悦; “我问的是,你可甘愿受罚!” “我受什么罚?!!”宋清沉一脸震惊; “我可是受害者,四奶奶你看看我胳膊上的伤——” “我说的是,你无证无据,便要将人杖毙的罪!” 老族长声音喝出,面上神色都更严厉了些。 “筝丫头做错了,她认罚!那你呢?这件事是你先挑的头,所以你的错显然更大,你可认罚?” “我——”宋清沉的面色再次涨红,吭吭哧哧大半天,最终吼出来一句; “我可是她母亲!一个母亲惩罚孩子,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老人目光更不善了,沉吟一瞬,干脆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了下一句; “筝丫头刚刚伤的是你,我若将这个权力分给你,那你想怎么罚处她?” 宋清沉眼睛一亮,那几乎是毫不犹豫; “自然是以弑母之名送入府衙,她既敢做这样的事情,那便要做好承担此事的后果!” “哦?”老人轻轻挑眉,眼珠平静无波; “若真的要走法律,那你便要和筝丫头一块进府衙,她的罪名是弑母未遂,你的罪名——便是杖毙未遂!”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她母亲——” “律法不讲人情,只分对错,筝丫头有错,你也有,但凡走法律,那最终结果便是各打五十大板,谁都逃不掉!” “……”宋清沉的五官瞬间扭曲,咬牙切齿了好半天,最后含着怒气道; “送官不成,杖毙不成,那让她和我受同样的伤总成了吧?!!我胳膊上的洞现在还在流着血呢,难不成真让我白受吗——” “好”低沉沉的应答撞入每一个人耳中,宋文筝起身,清亮目光扫视过屋中众人,音量再次抬高; “各位奶奶姑姑婶婶姨姨,大家为我做证,刚刚母亲说了,对于我的惩处,她是要我受和她同样的伤——” 话说到这,然后她在大家伙的眼皮底下,弯腰捡起不远处的金簪,猛的刺向自己胳膊…… 被拦住了。 沈玉姝一手紧紧扼住宋文筝手腕,另一只手还想上手夺金簪,那皱起的眉头,严肃的吓人。 “你不用这样。” 他嘴巴凑近,声线压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的音量道; “把东西放下,将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我,我能给你处理好,相信我。” 讲真,在听到这段话的一瞬间,宋文筝有些想哭。 一晚上了,她被陷害,被辱骂,被殴打,被泼脏水……这些都是她的血脉至亲,徜若不是她发狠拖长了时间,那此时此刻,恐怕她真就成了一缕飘在上空的冤魂。 生身母亲想杖毙她,生身父亲在摇旗呐喊,而费尽周折请来的宋家族长,她倒是没恶意,可也仅仅只占了一个公平罢了。 在这一刻之前,没有人彻底站在她这边,而在这一刻之后,突然就有了。 她老板站在了她身边,告诉她说——别伤害自己,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多么动听的一句话啊! 宋文筝不争气的抽了抽鼻子,狠狠咬紧了腮内软肉,然后,很坚决的将对方手臂推开了。 她开口,语气也同样很低;“老板,我自己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了断吧。” 话落,手中金簪再次扬起,以一种比刚刚还要狠辣的力度,“噗嗤”一声,鲜血迸溅。 她没嚎,只仰着那张被溅上几滴鲜血的脸蛋,朝表情怔住的沈玉姝笑。 “老板,你先在旁边坐一会,我的事情很快就解决完了。” 说罢,她又将头扭了回头,直视着上首老人; “太奶奶,我已经得到了我做这件错事的惩罚,那如今,是不是该轮到母亲了?” 老人的眼神在沈玉姝和宋文筝之间扫视,半晌,又看了一眼宋文筝身上伤口,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低哑; “是这么个理儿。” 几乎在她落下话音的那一刻,宋清沉的尖叫便要冲破耳膜,她在不甘,在怒吼,可没有人理她,宋老族长的声音不高,可却轻而易举压下所有杂音,自带威严; “你说吧,既然你的惩处,都是你母亲提起的,那你母亲的惩处,自然也该你来判定,说吧,若要求合理,哪怕你母亲不同意,我也会想办法让她同意!” “四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清沉气得暴跳如雷; 难道你真要这个孽畜来惩处我?我是她母亲,她有什么资格……” 然,宋清沉的暴怒无人在意,宋文筝就那样仰着脸同老人对视,目光灼灼,嗓音清亮。 她道;“身为人子,我不敢用言语伤害母亲,可作为一个人,我也想在没有做错事情的时候,活得堂堂正正,所以——” 她双手平举,复而交叠,然后朝上方又恭恭敬敬弯了个腰; “还请太奶奶将我从宋家主一列除名,宋家主不需要我这样的顽劣孩儿,而我也不需要宋家主这样动不动就将子女杖毙的母亲,这是小辈唯一的请求,还请四奶奶应允!” 一语落,满堂惊。
第36章 被发现的小黄书 诡异的沉默在这个小房间里凝滞了很久很久, 直到宋文筝再一次开口,沸腾情绪轰然炸开, 众人群情激昂,轰闹一片。 这个同族说;“筝丫头,你开什么玩笑,这世上哪有子女要主动脱离关系的,天下人的唾沫还不得把你淹了!” 那个长辈说;“是啊是啊,不过一点小矛盾罢了,母子间哪有隔夜仇,说开了就好了, 血脉亲情, 到底还是一家子。” 甚至就连上首老人, 也在眉头微皱,面色不虞的看着她,嗓音压低; “筝丫头, 你太过了, 她宋清沉终究是你母亲, 你不该如此……” 宋文筝谁的话都没听,只再一次深深弯腰,又一次重复; “请太奶奶做主,将文筝移出宋家主名下, 放文筝一条生路。” 句句铿锵,清晰入耳。 宋老族长抿抿唇, 阴郁着一张脸,终究也沉默了下来。 恰在这种时候, 宋家主这边的人也从震惊回过神来, 但观反应, 却极不一样。 宋家主的反应意料之中,怒目圆睁,破口大骂; “孽畜!孽畜!我就不该让你长大,我就该在你一出生就把你掐死,掐死——” 反应不一样的是她旁边的宋主君,宋主君这会儿可不再与她同一战线谩骂了,而是眼珠一转,倒对宋文筝的提议颇为赞成。 毕竟,陷害这种事,一次不成,那下次几乎很难找机会,更何况,这件事如今还捅到了宋老族长面前,那以后…… 心思百转间,两边的利益已经逐渐开始分叉。 吵吵杂杂,闹闹哄哄,众人都在就着这个事件讨论斥责,但作为事件中心的宋文筝,却不动如山,仍旧是面色诚恳,再一次弯下腰身; “请太奶奶开恩,放小辈一条生路。” “……” 宋老族长阴沉着面色,目光上上下下将面前小辈打量了很久,久到嘈杂人群逐渐安静,久到宋文筝本人微躬的膝盖都开始发酸,然后,她终于张了口。 “筝丫头啊!” 她语气叹息; “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吗?你要知道,一旦你的名字从这里抹除,那在国律上,你便不属于宋家子孙,那往后宋家的财产……” 宋文筝不厌其烦的再次拱手; “请太奶奶开恩!” 她又叹了声气,半晌,又道; “这样吧筝丫头,我晓得你是被母亲伤透了心,但你说的这个提议实在惹人诟病,不若咱们都后退一步,将你的名字划分到我这一脉,就挂个名,不分实财,不尽其务,说到底,就是让咱们彼此脸面都好看一些。” 这一次,宋文筝终于没有再视而不见,而是无视身边嘈杂,静心思量了几秒,终是做出了妥协; “那文筝在此,便先谢过太奶奶了,只太奶奶开恩,能否让小辈带走雪雁一家,毕竟这次雪雁请回诸位,我担心她小命……” “……” 尘埃落定,宋文筝满意,宋主君满意,宋家众族人也在见识过宋文筝的油盐不进后,对此结果勉强满意,这一大堆人中,恐怕唯一不满意的,也就只有宋家主了。 一家之主的尊严被挑衅,天生优越的母亲地位被无视,此时此刻的她,气急怒急。 明明同族之人还没开始走,她却已经压不住心中暴戾,指着满身伤痕的宋文筝怒吼; “孽畜,孽畜,你给我滚!不是想和我脱离关系吗!那你就赶紧滚!别穿我们宋家的衣服,我们宋家的一针一线,你都休想带走,就这样赤裸裸的滚!滚!” 宋文筝滚了,但不是赤裸裸,她站在原地,硬是扛着虚弱的身子,与宋家主唇枪舌战了八百回合,最后闹的甚至还要翻阅府中账本……终究是拿回了自己用月银添置的所有东西。 这些东西杂乱无章,像什么憨态可掬的小泥人啊,上有雕花的墨条啊,银炭,纸张,毛笔,棉被……都不甚值钱,但宋文筝就是要和宋清沉一笔一笔算清楚,然后当着她的面全部搬走。 当然,这种行径在将宋清沉气了个倒仰的同时,她们的搬家之路也挺艰难。 在这种时候,宋家很显然不会借给她马车,夜半三更,她租也租不到,而沈玉姝的马车又停留在两条街以外…… 无奈,一行六人,除了宋文筝这个伤者空着手,剩下的几人,就连雪雁的六岁弟弟都扛了一个装杂物的大包袱,那真叫个物载满身,谁也没能逃脱掉。 沈玉姝将几人带回了沈府,一人一间客房妥善安置,又命丹秋火速去请了大夫,这才终于抽出空闲,冷着脸朝瘫在床上的宋文筝发脾气。 “胡闹!”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便是你处理危机的办法吗!” “就算你想借此机会脱离宋家,那也不该如此激烈,但凡你温和一点,明明同样可以解决问题,也不过是时间拖久一点罢了,何至于如此——” 撕下温和假面,他目光炯炯,疾严厉色,说到最后,甚至气的一脚将面前堆放的书摞踢歪,以此发泄怒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明明有大把的成长时间,何至于急这一时半会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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