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想知道原因。 五天前,阿筝还正每天急吼吼往外跑,哪怕被他隐晦提醒过,也没什么改变,可自那日中午归来,对方就行为大变,不说日日不出门了,那在家的日子简直黏在他身上…… 虽然他很喜欢,可情况也确实不太对。 他得问清楚! 在沈玉姝目光灼灼的视线里,宋文筝先是笑意变的僵硬,然后勾起的唇角渐渐垂下,微微抿了起来,再然后,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沈玉姝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 他心疼的摸了摸宋文筝头发,眼神柔的不像话。 “是不是哪里受委屈了?你告诉我,我平时工作忙,有时会疏忽你,照应不到,你直接给我讲就好,我……” 宋文筝哭着摇摇头,然后一头扎进沈玉姝怀里,放声大哭。 沈玉姝彻底被乱了心神,眼神茫然,几乎有些手忙脚乱。 “阿筝别哭啊……” “你要不想说咱就不说了,没关系……我不问了好不好……” “你想跟就跟着,没关系……” 然而,这些话出口,回应他的却是宋文筝更大的哭声。 沈玉姝;“……”茫然无措。 而他怀里的宋文筝却是哭的爽快。 压抑了五天,恐惧了五天……她终于憋不住了。 这五天的每个夜里,她都会做噩梦,梦里千篇一律都是周如冰形容出的惨状。 她怕极了。 她想将这件事告诉对方,可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怎么说呢? 说两人所生活的世界本是一本书,说他们两个只是作者笔墨操控的人偶,说对方即将要被作者写死,就在不久后,还是被同胞姐姐所害—— 易地而处,若她宋文筝没有恢复记忆,一直在这个世界老老实实生活,突然身边一个人告诉她,自己所存在的世界是一本书,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被作者笔墨控制着,且即将迎来惨死命运…… 她会信吗? 不会的! 她甚至还会觉得对方脑子有病,且病的不轻。 更何况,这几日她旁敲侧击,也多少问出了点阿林与同胞姐姐的关系。 不温不火,但相敬如宾。 更且,在阿林眼里,他那个姐姐是个顶温和的人,不争不抢,柔柔弱弱。 所以,怎么说? 宋文筝用脸颊蹭了蹭对方肩头,无视对方软语,吭哧抽泣的声音更大了。 一炷香时间过后 宋文筝终于哭累,两人开始好好说话。 “你说……我姐,会害我?” 沈玉姝眉梢微挑,薄唇中吐出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只手上还在一下一下的抚着宋文筝背部,帮她平心静气。 宋文筝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点头; “我梦里面是这样的,已经连续好几天做这样的梦了……” 是的,做梦。 这是她如今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她宋文筝没什么大本事,平日除了窝在屋里算账,其它的沈家事一窍不通,她不懂这种场面该如何布局,也没能耐反制那位沈家嫡女…… 她知道,在这上头,她老板比她优秀许多许多。 所以,她必须得将这件事告诉对方,她必须得让对方相信,然后心生防备,早早提防,她必须得—— 而做梦,便是她想了好几天,然后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认定的最好法子。 既然真正实情没法说,那梦中的噩梦警示,且还连续警示五天……按照这个时代对神佛因果的迷信,总该相信吧?! 宋文筝攥紧了拳头,那望向沈玉姝的眼中,满是殷殷期盼; “阿林,你信我!” “我梦中的场景真的特别真实,就入秋的那天,你会出城谈生意,然后那些歹人就埋伏在路上,山中悍匪,穷凶极恶……” 宋文筝语调真切,表情认真,可奈何,她忘了,面前人,不是温室里养出来的娇贵花,而是十五六岁便可以拎刀慑人,重振家族的枭雄人物。 或许在感情上,他迟钝而敏感,但若碰到感情之外的事情—— 比如,就像今日,宋文筝说的是不是实话,她有没有说谎…… 从那躯体动作,眉目眼间,他却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宋文筝忘了,眼前人除了是她爱人,还是位纵横商界十几年的智者,若她一开始就讲实话,那哪怕实话再荒诞,沈玉姝也能从她眉梢眼角间分辨出可不可信。 奈何—— 为了取信于人,她终究是自作聪明讲了谎话。 “阿林,你信我好不好?信我!” 宋文筝还正红着眼圈紧盯沈玉姝,那眉眼间所展露出的焦急,也并不作伪。 沈玉姝回看着她,墨眸深深,表情语气却很妥贴; “嗯,我信,我当然信!” 看他这样,宋文筝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模样,眼角眉梢,越发急切; “既然相信,那你答应我,入秋那天别往外跑,就算有天大的生意也不能去,连门都不能出!” “行,听你的,不出门,就在家和你黏一起。” “就这样说定了,不能变!” “不变,绝对不变……” “……” 自觉己将危机原样告知,依对方能耐,应该已经基本无忧,宋文筝心中大石腾然落地,小脸终于展现了几分笑模样,然后一脸信任的扑到沈玉姝怀里,紧紧搂住,亲密无间。 却是没注意,那轻轻抚摸她脑袋,微微垂眼瞧她的沈玉姝,浓密长睫下的那双眼,却是暗的可怕。
第60章 遇险 宋文筝以为, 自己都将这件事的可怕性质给对方说了,且对方很明显表达了相信, 那往后的日子里,自己自可以放松心神,只要每日紧紧跟在对方屁股后,那想来便可以平稳度过这次劫难,就像她宋文筝的人生般,只要注意一点,小心一点,他们便不会成为书中炮灰, 他们便可以扭转命运, 可以—— 但可惜的是, 她只记得自己身为炮灰的命运被扭转,没有按照书中那样惨死,但却忘了, 由于她性格改变太多, 剧情歪楼, 书中祸事虽未发生,但在猝不及防间,也发生了她预料不到的偷/情祸事,若那件祸事无人帮忙, 那她这条小命,恐怕也不会比书中剧情好多少。 所以, 冥冥之中,她们这些书中人身上的祸事终究躲不掉, 当这个世界有先知者搅局时, 那书中剧情便会跟着歪斜, 作恶者的心念一动,那随之而来的,便是她们这些先知者也预料不到的其它情况。 因为宋文筝没想到这些,所以当祸事突如其来发生时,她整个大脑都是懵逼的。 “你……你说什么?” 沈府大门的长阶上,她瞪大眼睛,盯着眼前面容惊惶,衣衫湿透的丹秋,整张表情都是空白的。 而丹秋明显也急的不行,吭哧粗喘中连话语都有些语无伦次; “主子在舟上与人谈生意时,突然昏厥,正打算返回查看,不想江里竟藏有水匪,一把把我们乘坐的小舟掀翻,我在水里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人,那位王老板都被救了,就主子怎么找都找不见人,实在没法,我便只能先跑回来搬救兵……” 看宋文筝表情依旧有些愣愣的,丹秋也没时间等她消化,只猛的一推她,大吼; “没时间了,多耽误一会儿,主子就多一会儿的危险,阿筝你赶紧回去,把咱府上的所有护卫都叫上,地点就在护城河的最东边,我现在就去衙门,我去报官,咱们兵分两路,要赶紧——” 眼看对方长腿跨出,已经跑下阶梯,正打算往衙门方向跑,宋文筝这边一个激灵,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救人!赶紧救人!” 脑中己经来不及想其它,便只能听从丹秋安排,慌慌张张的往门内跑,想赶紧纠集人手去找人,但谁知下一秒—— “都给我站住!” 院内突然传来暴呵,接着便是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女子将两人包围,然后在两人茫然无措的视线里,沈主君面带怒容的缓缓走来,那张虽上了年纪,却依旧保养得宜的脸上,含怒含霜。 “急慌慌的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竟没了半点体面!” 说罢,不等两人开口,他就似走完了过场般,下巴一抬,直接下了命令; “搞成这副鬼样,想来是发了疯,为免伤人,你们快将她们捆了,扔到后院柴房里——” 丹秋惊惶抬眼,手脚疯狂挣扎间,还在拼命解释; “主君!主君您听奴婢说,家主遇险了,家主遇到水匪掉到江里了,奴婢是回来搬救兵的,奴婢还要去衙门……” 她叫的声音很大,以致周边行人都开始探头探脑,而这边沈主君见此,墨色眸中闪过一抹慌乱,细细柳眉一皱,再斥出的骂声都带了几分戾气。 “下贱东西!你一介奴婢,竟敢在大庭广众诅咒自个主子,真是疯了!疯了!” 斥完,他朝两边一挥手,仿佛是生怕丹秋嘴里再吐出什么,声音尖厉的和以往形象大相径庭。 “养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捆啊!赶紧的!把嘴也塞上,省的这疯子再胡言乱语,快点快点……” “唔——” 被众仆围住的丹秋,脸色都急的涨成了猪肝色,她一面狼狈扛着众仆拳脚,一边却仍旧不放弃,哑着嗓子吼; “——太主君您信我,家主是真的遇难了,家主需要……” 可无奈,哪怕丹秋挣扎的再厉害,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她被捆的结结实实扔在地上,连嘴巴里都被塞上了一块大大的脏布。 而宋文筝这边,她眼睁睁的将丹秋惨状尽收眼底,黑黝黝的眼珠看不出情绪,只觉黑的渗人。 或许相对于丹秋,她显得太过老实,所以大部分人手都冲丹秋而去,她这边只围了一个,且还明显不如那边防备。 宋文筝本人做出的样子也确实像被吓到了般,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甚至在对方绑缚的时候,还主动伸手,看上去配合极了。 负责绑缚宋文筝的那名仆从自是很得意。 她是个粗人,自被卖到沈家姑娘手下,那干的就是苦力活计,又脏又累。 她平日最嫉妒的,就是院子里天天动动笔就能拿到比她高几倍工钱的小账房。 而今日,她可听说了。 她手底下的这位主儿,那在沈家,可是个账房头头,论身份,那是比她们院里小账房还要更高好几阶的存在。 文人啊! 识文断字的文人啊! 不用流血流汗就能赚到大笔银子的文人啊! 而这么牛逼的人,现如今却窝窝囊囊的被她绑缚,甚至还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真舒坦呐! 怪不得她家乡老人总爱念叨一句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 真到了危险场面,小白脸能顶个屁用?最后赢的还不是她们这些流血流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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