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筝你说什么!明明我会挨骂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行为无状,我又怎会被你连累——” 宋文筝依旧不看他,直接无视了个彻底; “玉侍君,还请你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儿子,要知道,身为弟弟,辱骂长姐,是为不敬,身为儿郎,动手打人,是为不雅,如此一个不敬不雅之儿郎,但凡传到外面,那恐怕以后说亲都是难事——” “你——”宋若林气结,双眼像是能喷出烈火,灼灼燃烧。 而这边玉侍君也听出了对方威胁,气急败坏; “你……你好恶毒的心啊!若儿可是你弟弟,你一父同胞的亲弟弟!” “别!可别——” 宋文筝眉梢一挑,眼带冷嘲; “你没听到他刚刚说,我不配做你的女儿,不配做他的姐姐吗。” “他说的对,我不配!” “毕竟我可不会牙尖嘴利的骂人,也不会挥起弹弓,野小子般动手打人!” “玉侍君再有约我说话的闲工夫,不如把精力放到孩子上,好好给他买上两本男德书,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温顺乖巧,什么叫大家闺秀——” 说罢,在众人横眉倒竖,一片怒容的氛围中,她面无表情的再次甩袖,声线高亢; “还有,玉侍君以后可千万别再挂嘴边说什么,因为我,你们才如何如何,怨我连累了你们。” “人呐,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毕竟我还没有开口生怨,怨你将我生不逢时,怨你给了我一个这样身份,却又没办法相护,最终也只能我一个人食下你们的恶果,多年坎坷……” “我都没开口抱怨,你又怎么配抱怨我,是不是啊,玉侍君?” “……” 院中众人表情扭曲,眉眼怨恨,只可惜宋文筝一点不惧,坦然对视,如此胶住两秒,她才施施然的一勾唇,转身走人; “雪雁,走了。” “别在这耽误了玉侍君教子,他若教不好,将坏名声传到了外面,这以后啊——” 她意犹未尽的住了嘴,然后带着雪雁迈过门槛,走出几步,不出意外听到了院内两股愤恨交织; “啊啊啊——她骂我!她骂我!她个扫把星凭什么骂我!母亲和父君都没骂过我,她凭什么——” “孽障,孽障,她个孽障!我当初为何要生她!我到底为何要生她!她天生就是来讨我命的,她个孽障!” 听到意料之中的愤恨责骂,宋文筝唇角轻挑,满意离去,一时只觉得傍晚寒风都没那么凛冽了呢。 路上,雪雁亦步亦绉的跟在宋文筝身后,看着前方主子轻快背影,她终究没忍住,轻声开口; “姑娘,你有没有发现,若公子长的和您好像啊,前几年都没这么像,如今看来,是张开了——” 宋文筝依旧前走没回头,只散散漫漫的回了句; “确实挺像,不过他比我幸运。” “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穿过像他这般,精致厚实,裁剪合身的衣服。” 雪雁;“……” 默默收回研究两人哪里相像的心神,雪雁的感叹,再次翻转: 哼,哪里像,一点都不像!那小子的五官长得才没有姑娘好看,姑娘永远好看,永远天下第一好看。 ……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宋文筝一样没去请安,同时府中风平浪静的甚至让宋文筝以为,宋主君已经忘记了她这号人物。 所以她干脆也将这桩心事抛诸脑后,一心工作,然而就在第五天,府中的暗潮涌动猛然爆发,这边宋文筝刚起床梳洗好,正待出门呢,那边门口处就猛地冲进来几个粗壮男子,个个横眉冷竖,凶神恶煞。 “筝姑娘——” 最前面的领头男子跨前一步,皮笑肉不笑; “先把你手里的事情放放吧,主君有请,走吧。” 宋文筝抬头,扫视了圈围在门口的数量,眼神闪了闪,特别识相; “好啊,丹叔前面带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七扭八拐,最终停留在主君院落,众人散去,唯留宋文筝一个,直面厅堂众人投来的各样眼神,搞起了心理压力。 讲真,宋文筝一点不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前十几年,她每一次都是第一个来这里请安的小辈,规规矩矩磕头后,再自觉的坐在最靠边的位置当背景板,看上首主君身边围着一堆庶出子女,犹如逗猫逗狗般,这个笑两下,那个夸两句,另外一个再摸摸头,微笑的听他们说些斗趣话,日复一日,没人想起过她,也没人会分给她半点关注。 谁能想到呢? 她宋文筝居然有一天,也能叛逆不逊的拒绝做背景板,也能在这里接受众人眼神洗礼,也能成为众人注视焦点。 嗯,这种感觉,意外的还挺不错。 于是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宋文筝挺直背脊,挥挥衣袖,以一副极为平静的表情往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抬腿跨槛,衣摆掀起,宋文筝朝上方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响头,行为礼仪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孩儿文筝,见过主君。” 坐于上首的宋家主君今年四十冒头,一身繁琐富贵的墨绿锦衣,头上簪着与衣服同款的裴翠宝钗,细眉细眼,肌肤雪白,抬眼挑眉间,说是三十多岁的男子也大有人信。 那是无数金钱砸在脸上的风韵容色,不算好看,但却一眼就能让人知道,对方贵重,不可读亵。 上首之人听到宋文筝的请安声,眼睫微抬,瞟她一眼,话里带着冷嘲; “原你还知道,你是宋家孩儿啊。” “这么多天了,我这里各屋子女都能聚齐,唯有你,一缺好几天,且一句解释都无——” “你这是不仅对我有意见,且瞧着意见还不小呢。” 他话语轻轻慢慢,但偏偏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语调,威慑力才更为严重。 一时间,厅堂中的众位侍君庶子女,均都不再敢抬头瞧热闹,一个个将头压低,从上方瞧去,那简直一大片乌鸦鸦的黑头顶…… 宋主君瞧的满意,再一次将目光收回,瞟向跪在自己脚下的宋文筝,语调施压; “筝儿,说话啊,是也不是。” 宋文筝面向地面的眼睫动了动,猝然抬头,直视上方,语调轻缓,却不似对方的故意施压,而是一字一句,极度认真; “当然不是。” “主君是孩儿嫡父,孩儿敬爱嫡父还来不及,又怎会有丝毫不满。” “哦——?” 宋主君细细的眉梢一挑,脊背往后靠在椅背上,显然一副洗耳恭听之态。 “继续,讲你的理由。” “若理由不够充分,那就别怪我请家法了。” 宋文筝盯着对方的眉眼渐渐垂下,整个人显现出了一种有些委屈的表情。 “主君恕罪,孩儿这几日没来请安,实属事出有因。” “不知主君有没有注意到,孩儿身上的长袍已经短了一截,且大冷天的,我屋里也没有丝毫炭火,还有夜晚的灯油,滚烫的开水,以及有些漏风的窗户……” 宋主君脸部一僵,嘴角挑起的玩味笑意有些消散,而他旁边侍立的月容表情更明显,猛然将垂下的视线抬起,盯紧宋文筝,显得满满不敢置信。 宋文筝用余光扫到了这些,但她才不管呢,径直往下讲; “孩儿知道主君事忙,一个人操持整座府邸,必然分身乏术,是以,孩儿也不敢用这种繁琐小事麻烦主君,便自己弄起了主意,自作主张的在外面寻了个工做,想着挣些银钱,好歹能给自己做身新衣,买些暖炭,如此自行操持,也能为主君分担一二……” 话音落地,全场沉默。
第10章 社畜的紧张 宋主君其人,那是很标准的大户主君,他会因为宋文筝的年龄而迁怒,也会因为宋文筝的身份而防范,可除了这些,还有更明显的一点是,他会很注重外在名声。 也就是说,他可以暗地里搓磨宋文筝,苛待宋文筝,甚至搞死宋文筝……如此这般,稀疏平常。 但是,这些丑事都要默默的,悄悄的,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做的,他也不能被别人逮到证据。 他是大户儿郎,宋家主君,不管背地里是怎样的污糟样子,但对外界,他必须体面,柔顺,贤惠,大度。 他不会让自己的贤名毁在这点污糟事上。 宋文筝清楚这点,所以她精准一博,用肆无忌惮的口舌,堵住了宋主君找事的嘴。 “原来……是这样啊。” 上首宋主君轻飘飘叹了句,脸色已经由刚刚的瞬间阴沉转换为满满慈爱,堪比京剧变脸。 “倒真是难为你了。” “你说你这孩子,有难处怎么不和嫡父说呢,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多繁杂,遇到那管理不到的地方,你不说出来,光自己思量,嫡父又怎么晓得呢。” 他的话语似嗔似怪,待埋怨完宋文筝后,又抬起眼皮往大厅上略略一扫,嗓音带笑; “各位说说,是不是啊。” “我这个主君,每日管理那么多事,又哪里有心神去一一考察你们的居住环境,若真如此,我累也累死了。” 他带笑的埋怨刚停,下边就有一堆急急附合的声音; “那可不是嘛,主君事务繁忙,上要管理内宅,下要教导子女,每日忙的休息的空都没有,哪里能事事周到,物物齐全,我等自然不会因此作闹,有失脸面。” “是啊是啊,奴侍们都晓得主君忙碌,又岂会记恨这点,若房里少了什么,主动找大管家说就是,哪有这许多心思,岂不白白辜负主君操劳。” “……” 感受着上首视线又颇带玩味的落于自己身上,宋文筝弯了弯身子,恍似没听到众人的话里带刺,又是一个深深大礼,继续告状; “孩儿惶恐,可孩儿也曾对外开过口,但云伯跟我讲,他那里并没有收到拨给我的物资,所以无法给予,筝儿不懂这些,也不敢拿这些事情麻烦主君,所以——” 宋主君的脸色又难看了些,眼神黑黝黝的,莫名慎人。 “如此说来,倒真是我管家不力了。” 宋文筝似是怕极,恭恭敬敬跪在堂下,连头都没敢抬起,但清亮的嗓音却传播很远; “孩儿惶恐,孩儿知道主君定不会做这种事情,都是底下奴仆欺上瞒下,奴大欺主,孩儿懂得,可孩儿实在胆小,一不敢打扰主君,二不敢争取权利,无可奈何,为避免冻死屋内成为笑话,便只能舍下脸面出工挣钱……” 宋主君的视线又落于宋文筝身上,似乎是想瞧清,对方如此口无遮拦,究竟是胆小在哪里,但瞅来瞅去,也没瞅出个所以然,便只能作罢,再度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假表情来。 “如此说来,咱们宋府的下人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竟平白委屈了我们宋府主子,当真要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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