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他嘴角一咧,露出森然的笑容。 上辈子他被江絮清下毒,最后烧死在那地牢之中,这辈子他回想起来的太迟了,如今能做到的便是彻底杀了这二人,好报他上辈子的仇恨。 裴扶墨脸色一变,他说的“再”? 忽然,他心里浮升起怪异的感觉。 他可以保证,这一世的父亲还没来得及将侯府的机关密道告诉裴幽,但上辈子…… 见裴扶墨脸色一变。 裴幽阴森森地笑道:“没错!通往你寒凌居的密道,是上辈子镇北侯告诉我的。” 裴扶墨上前厄住他的脖颈,嗓音冷的犹如冰刃:“再死在一起是何意?” 他突然的动作,使裴幽呼吸困难面部涨红。 他被裴扶墨掐了起来,足尖都无法着地,却仍是恶狠狠地道:“怎么,想知道?想知道上辈子你死后,我和慕慕究竟发生了什么?” 屋内的火势越烧越猛。 裴扶墨的耐心已然到达了一个极限,他用力加深了掐裴幽脖颈的举动,冷声道:“你不必想要激怒我,如今的你对我来如犹如一只蝼蚁,我轻而易举便可将你弄死。” 上辈子如何,对他来说已无关紧要了。 裴幽气息微弱地道:“是吗?若我死了,你休想找到她在哪!” “这火烧了半个时辰,接下来会蔓延到整座别院,你说慕慕那般娇贵,若是哪处烧着烫着,成了半死不活的,即便她保住了一条命,会不会生不如死?” 裴扶墨额间青筋暴起,将他用力地朝地上一甩,裴幽翻滚了一圈,右手被屏风上的火扎实的烫了一下。 他却浑然不觉得痛,踉跄几步站起来,歪着身子笑道:“该说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不是?上辈子,我与慕慕还有你,我们三人也是在这样一个大火弥漫的地牢里了断了生命,而今生,你我她三人,同样要一同死在这处。” 裴扶墨薄唇紧抿,绷起来的面容犹如淬着寒凉刺骨的杀气。 裴幽拍了拍身上燃起来的火,说道:“自从宫宴后,慕慕对我百般生疏,不愿再与我来往后,我便总是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她总是对我露出那般仇恨的眼神,直到那次地牢失火,我被三皇子救出来后,回想起了那一切,我便明白了。” 他又缓缓点了一把火,将屋内其他还未曾燃起来的地方继续点燃,语气阴邪地道:“她会那般恨我,竟全都是因为你。” “前世我在牢中断送了你的性命,她赶来见你最后一面,便是抱着与我同归于尽的想法。” 他低声又痴狂地笑:“是她,害得我上辈子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的彻底!” 裴扶墨眼中倒映着屋内燃起的火焰,跳跃的火光将他半边侧脸衬得看不清明。 裴幽此时是抱着拉江絮清和裴扶墨一同死的想法,反而身心轻松无比。 他一点一点将整间屋子越点越燃,看着二人身处在根本逃不出去的火场内,丢掉了手中的火把,冷笑了几声: “裴怀徵!你没亲眼看见她抱着你的尸身哭得犹如天塌的模样能有多可怜,真是太可惜,太可惜了啊……” 心中那抹仇恨,使他愈发地疯狂:“上一世她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最终竟是选择放火烧了地牢与你一起死。这一世,我定要你眼睁睁看着她死,却同样无法将她救出来。” 裴扶墨默默听了许久,当得知江絮清陪着他一起死后,身躯猛然一晃,脚步不稳后退几步。 刹那间他感到几乎喘不过气来,悲恸刺激下,眼尾的猩红一路弥漫至青筋暴起的脖颈。 心中巨震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攥住他的心口,使他痛不欲生。 江慕慕! 她竟是这么傻! 她为何不说,为何一句都不曾提起? 裴幽轻蔑地望着裴扶墨双目赤红,神思俱乱的模样。 痛吧,痛吧,裴扶墨越痛,他便越爽快。 他慢慢地问:“倘若是你,会愿意为了她死吗?” “这个画面,我倒是很想看见呢。” 裴扶墨抬起紧绷着脸庞,面上的痛意顿时一扫而空,转为从容镇定。 他一步一步朝裴幽行去,地上的火已蔓延到无处落脚,他一脚一脚随意踢开,缓缓抽出青翎剑,淡声道:“临死之前话竟还这么多。” 紧接,他长剑一挥,刀影便落在了裴幽的胸膛前,顷刻间,那道血痕下,鲜血不断地滴落。 裴幽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身上的鲜血随之飚到了裴扶墨的面容上。 似乎没料到他下手竟如此果断,裴幽猛吐了一口血,语气虚弱地惊诧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慕慕……在何处?” 裴扶墨冷戾地将长剑朝他胸前穿去,看着裴幽断气地倒在地上,鲜血不断地翻涌,他面上神情充满不甘。 裴扶墨冷冷暼他一眼,不屑再多言。 与裴幽多说一句话,就消耗了他寻人的时间,他还没那般愚蠢。 裴扶墨一脚将裴幽的尸身朝里处的火堆踹去,火势愈发的上涨。 他阔步在屋内翻找,能藏人的柜子里近乎都翻了个遍,仍旧寻不到江絮清的身影。 眼看这座别院的火越烧越猛,倘若再待下去,即便没别烧死也会窒息而亡,裴扶墨愈发的急躁起来。 不过片刻,这间屋子已然被他拆了个遍,却还是寻不出半个人影。 ** 不知何时正座别院已然成了火海,裴扶墨的脑中忽地一片空白。 只要一想到在这片火海中,慕慕正在一处危险的地方等他。 他的心便慌乱无措。 他几乎在每个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神经如同麻木,如同失去痛觉,他此刻焦躁地更是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裴幽临死之前说的什么? 他想要他们二人跟他一起死在这里,那想必…… 裴扶墨冷沉着脸,回到了方才裴幽死在的那间屋子里。 这间不大不小的卧室,已然烧毁了大半,裴幽的半具尸身已与火焰融合。 裴扶墨站在火光的中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幼时他与江絮清玩过无数次捉人的游戏,回回都是他轻而易举的找到自以为隐藏地很好的她。 这次定然也是。 浓呛的气息使他快要呼吸不过来,裴扶墨抽出腰侧的青翎剑,劈开了眼前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物,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冷静下来想对策。 江慕慕,你究竟在哪儿? —————— 江絮清睁开眼时,浑身痛得已不是自己的身子一般,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与裴幽对峙后被他迷晕了。 裴幽那个疯子!三皇子失败后,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便是死也要拉着她? 她现下在何处?为何感觉四周除了滚烫,还觉得呼吸困难。 她喉间不断地发出细弱到自己都听不清的嘶哑嗓音。 想必她现在处于一个极其封闭的空间,若是再不出去,她即便不是被烧死,也会窒息而亡。 裴小九若是得知她被裴幽抓了,定然会来找她。 可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在他寻到之前,她也要自己想办法得救才行。 江絮清艰难地从一个极其封闭的空间坐起身,抬起已经酸痛到很难抬起的手,试着敲了敲身前的阻碍物。 “嘶……”那阻碍物极其的坚硬。 她究竟是在何处? 可她现在除了浑身滚烫,呼吸难受外,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似的。 这么坚硬的东西,她如何能推开? 江絮清泪盈于睫,死死咬着唇,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以求这些疼痛感让自己能稍微保持住清醒。 她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与裴小九苦尽甘来,眼看就能与他好好在一起过日子,怎能死在这里…… 她取出发髻上的金簪,现在她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个硬物可以与这坚硬的阻碍物相抗了。 汗液不断地滴落,她紧紧握住那支金簪用力地敲打。 一下一下,即便声音在这火势渐猛的屋子里被遮盖了下去,她仍是不愿放弃。 不知这样敲打了多久,江絮清毫无血色的脸渐渐地沉凝,眼前视线愈发的模糊,场景似颠倒一般,根本看不清明。 裴小九…… 她嗫嚅地低低唤了声。 忽然一道剧烈的声响在屋内响起。 “江慕慕——” 裴扶墨嗓音嘶哑,夹杂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上前接过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双手颤抖不断收紧手中搂抱的动作。 怀中的姑娘已经睁不开眼,眼睫在细微地颤动。
第63章 醒 三皇子李煜与后妃沈玉秋勾结多时, 趁晋安帝病危之际,带领亲兵逼近皇宫意图夺位,后反被太子李谦当场缉拿。 此事不过半日便在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 晋安帝也因此大受刺激下吐血昏迷了整晚, 待次日苏醒后, 身子状况更是大不如以往,就连坐起身都极其费力。 经诸多朝廷重臣的见证,晋安帝亲手将玉玺转交给太子李谦。 新帝登基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 而镇北侯府也沉寂了整整三日。 夜色浓稠, 寒凌居卧室的烛火摇曳。 安夏端着铜盆进来, 低声回禀道:“世子,奴婢该给夫人擦身子了。” 裴扶墨靠坐在床头的身躯微微一动, 嘶哑的嗓音从喉间溢出:“放下, 我自己来。” 安夏不动声色地叹气,“是。” 铜盆搁下后, 她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屋。 院外月色如银, 许是即将入冬了,夜间的风都带着丝丝凉意。 安夏望着窗纸上映出来的烛光, 眼眶湿润地说道:“夫人昏迷三日了,也不知道何时能醒过来。” 若是再这样下去, 世子如何承受的住。 这整整三日,世子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夫人,除了宋大夫, 无论谁来都无法碰夫人一下, 即便是夫人的亲生母亲来探望, 也只能这般看着。 世子这几天熬红了眼,快熬坏了身子, 却仍旧冷硬到不准任何人碰到夫人。 他紧张成这般,恍惚间让安夏都觉得,夫人此时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周严一脸严肃的守在门外,低声道:“别担心,宋大夫每日都来诊脉了,夫人的情况好了许多,只是那日被裴幽抓走后被关了太久才导致严重窒息。” 提起这事安夏就气得流泪,在心里把裴幽骂的狗血淋头仍不解恨。 ** 次日天光明亮,新帝的登基大典是极其重大事宜,按照裴扶墨的身份也该现身。 云氏大早上便来催了,“怀徵,你就入宫半日,就露露脸也好,让你表哥也好安心。” 裴扶墨疲惫地揉了揉眉骨,一双漆黑的眸仍旧落在江絮清苍白的小脸上,淡声道:“母亲,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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