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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婠玥叹了口气，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回事。 眼前的一切又好像回到了桑河县那日一般，叫人为难。 见程姑娘脸上闪过挣扎的神情，薛柒沉趁热打铁，又抛下重饵说道：“若是程姑娘能帮我妹妹脱离苦海，我不仅将铺子送给程姑娘，就连春花秋月，我也有办法让姑娘找到！” 程婠玥脸上闪过震惊，有些惊讶的瞧着对方，这事她是如何得知？ 为了博得信任，薛柒沉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便开口说道：“自从我妹妹失踪后，我便天南地北的寻找，在此期间我曾遭人拐卖，只是万幸的是我逃出来了。” “当时逃跑时身上带了一些拐子的金银，以此为基，这才买下了这许多铺子。” 程婠玥听着倒是相信，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她怎会知道那账本的下落？ 薛柒沉继续说道：“我当时以为那群拐子将我妹妹也一同拐走了，所以后来我又装作被拐混入其中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确定他们并未拐走我妹妹，这才又逃了出来。” 听到这，程婠玥不禁对其另眼相看一番，能有如此胆识见识的，还真是个能人。 后来的事，薛柒沉便不愿再开口。 程婠玥自然也不是个强求的主，不是明知是痛楚还戳。 只是这事着实是有些难办，女子三从四德，出嫁从夫。 薛掌柜即使再心疼其妹妹，也无法为其妹妹寻到好办法帮其摆脱那魔窟。 只因为当朝律法不许女子和离，只有丧夫和休妻。 但若是被休妻，那便默认这女子德行有亏，需服役一年，只是女子身体本就羸弱，一年之后不是香消玉殒，便是身落残疾。 况且这休妻还得由夫来，就依薛掌柜的口述，便知其人德行。 如今见妻姐也算是有些家底的人，如此一座金山，他怎可能休弃？只怕是越来越放肆才是真的。 程婠玥素手在桌面上敲了许久，突然想起，这薛掌柜的能耐不小，既如此何须求她，只需向那官员多多献上金银，还怕有办不成的事？ 薛掌柜笑笑，“他们瞧我是一女子，不是想着吃绝户，便是想要索取更多，我实在是精力有限，况且，金银都给了出去，也未必会允诺与我，我是个商人，不是傻子。” 确实，一个女子身怀巨款，又无人依仗，那自然是有黑了良心的人铤而走险。 薛掌柜说到此处，不免又笑了笑，说道：“程姑娘可知，我曾遇见过当地官员贪求我身后金银，强行纳我为妾，若不是我走的快，只怕我也不在此处了。” 程婠玥听不懂这儿，又是一口气长叹。 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有一人从身后急匆匆的跑过来。 怒目瞪着她，伸手想要将薛柒沉从地上扶起来。 薛柒沉按下自家妹妹的手，轻声说道：“阿清，不可无礼，这是程姑娘。” 蹲在一旁的阿清脾气微微有些撅，听见阿姐的话，也只是抿了抿唇，想要将阿姐从地面上扶起来。 “薛掌柜还是先起来吧，不然你妹妹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薛柒沉不得已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自家妹妹，站在她身面，看向她的眼神里是止不住的关心。 看着面前这两姐妹情真意切，程婠玥心里居然流露出一丝羡慕来。 还是薛柒沉先回过神来，一双美目瞧着程婠玥道：“这些已经是我能摆出来的全部诚意了，不知程姑娘可否相助？” 程婠玥素手撑住双颊，颇有意思的看了看薛柒清，这才开口道：“我想跟阿清姑娘聊一聊，还请薛掌柜暂退一二。” 薛柒沉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选择退下，走之前还不忘将阿妹吹乱的碎发抚平。 等人走后，程婠玥这才开口说道：“你对你丈夫还有情吗？” 薛柒清眼里闪过恨意，掩藏在衣袖下的手也紧紧攥起，冷冷的开口说道：“我只恨我朝法律，否则他带给我的一切我都要一一回报给他才是。” 这个回答，她尚且还算满意，怕就怕在这人对她丈夫还有留恋，一个帮不好，说不定就祸至己身了。 只是漂亮话谁都会说，现如今闹了别扭，自然是恨不得让其当场去死，但谁知道冷静下来，还会不会如此。 程婠玥打量了一下对方，虽不及其姐的风姿，但也别有一番清秀模样。 可能是近几年来生活有亏，双颊微微有些凹陷。 身上的衣衫首饰倒还看得过去，一看便知是其姐给她置办的。 将其邀请到她对面，倒了杯茶水给其，手却抚上了对方的发髻。 发髻上应是擦了桂花油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桂花清香，手指绕过发髻，在其点缀着翠珠的发钗上停了手。 停留了片刻后，突然伸手将这发钗抽了出来。 一朵绿梅点缀在发钗边缘，花蕊部分却是用了一颗碧珠来作为装饰。 瞧着即精细又漂亮。 发钗尾端却有些锋利，尖尖的尾部凸显出一种泛着寒光的美感。 薛柒清不知道对方这是做什么，但想着方才姐姐的神情，也就坐在位子上片刻也未曾动弹。 少顷，程婠玥又将这发钗放置回她面前，意有所指的说道：“这发钗是在何处买的，尾部这样锋利，可要小心才是，若是一不小心伤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薛柒清似乎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又不敢肯定，“发钗戴在头上，轻易不取下，如何会伤到人，姑娘说笑了才是。” 程婠玥喝了口茶，对着她笑了笑：“薛二姑娘说的对，发钗戴在头上，怎会伤到人呢。” 话才说完，又放下茶盏看着对方，“只是夫妻之间拌嘴，动手之间的哪里会顾得了这么多，这发钗伤了彼此才是罪过，不过俗话说的好，哪有不拌嘴的夫妻。” 此话一出，薛柒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方是想要她做出选择来，看着桌上精美的发钗，薛柒清伸出手将其拿回在手上。 随后又顿了顿，动作坚定的将其插回发钗上，眼神不复方才的模样，似是下定决心一般。 “程姑娘放心，三日后我必给姑娘一个满意的回复。” 虽然中间说话费了一些，但好歹不是一窍不通，程婠玥笑笑，起身说道：“不必给我答复，给自己一个答复才是真的。” 说完便走出了亭子。 站在门外等待的薛柒沉早就等得有些焦急了。 见她出来立马走上前问道：“姑娘思考的如何了？” 程婠玥笑笑，拿过小青放在手上的衣衫，对着掌柜的笑了笑道：“薛掌柜家的衣服颇有些巧思，只是我觉得这裙摆处若是绣上几尾锦鲤显得更加生动才好。” 薛柒沉听言便知此事有了结果，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脸上扬起笑意，假模假样的拿过衣裙看道：“姑娘说得是，既如此，不知姑娘何时要这衣裙，到时我好叫人送去府上。” “不急，且看三日后掌柜的能不能完功。” 待程婠玥走了，薛柒沉才匆匆走进亭台中，询问妹妹方才与其说了什么。 只是薛柒清倒是有些愣神，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被连续唤了好几声，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面容焦急，带着担心看着她的姐姐。 微摇摇头说道：“没什么，阿姐，我想回去了。”
第70章 程婠玥带着小青回到府里, 到了家中小青终于将心中疑惑问了出口。 “姑娘，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答应呢，反而还要让跟那薛二姑娘说那么一番话才成。” 程婠玥取下发髻上的钗环, 褪去外衣。 看着身后不解的小青, 笑着说道：“这薛大姑娘虽然一心为其妹妹好，但是夫妻间的事就算她义愤填膺, 恨不得去撕了她妹妹的丈夫。” “但是这终究是站在她的角度，若是她妹妹对其夫君还有情谊, 我贸然答应，到最后她们亲人之间自不会出现什么, 但我却不是她们的亲人，我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说到这, 小青有些明白了, 但觉得姑娘担心的有些过了。 “我倒觉得姑娘多虑了，那薛二姑娘都要被她丈夫卖了, 怎可能还有情谊, 只怕心里也恨不得他死才是。” 程婠玥坐回到榻上, 微挑了挑眉，那可不一定。 “感情是最为复杂的, 若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若是有恨但未必爱就全部消失了，薛二姑娘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若她不做出选择，那我也只能是无能为力。” 什么爱呀，恨的, 小青只觉得有些复杂，都能做出这种事了, 不说此生都成为仇人了，但做出选择难道还不容易吗。 程婠玥拿起上次未看完的书本继续看着，心里虽然有了猜测，但是好歹还未落实，便也坐在窗边，看着闲书。 三日的时光在眨眼间便已流逝了个干净。 从晨起小青便有些期盼的看着门外，是否有人送来衣裙。 只是都已到了下午，也不见有人从门外走来。 程婠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相反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的自己与自己对弈。 一直到了日落西山，门外才有一小厮走来，手上的托盘上放置着一套衣裙。 走上前来说道：“姑娘，方才有人在门外要求小的将这套衣裙带来交与姑娘。” 小青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接过衣裙，折开观察来一番，只是这裙摆下方怎得没有锦鲤的踪迹。 小青看了姑娘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程婠玥倒是觉得不怎么意外，毕竟当时她说出那话时，那薛柒清虽然明面上镇定，但双手还是忍不住有些细微的动作。 既然分不开，那就只能说尊重了，只是可怜薛掌柜了，从今以后便要养活那二人了。 手执黑棋，又下了一手在棋盘上，见那小厮还未离开。 开口问道：“怎么还不走，那人可是还有话留下？” “正是，姑娘，那人要我跟姑娘说一句，这锦鲤与裙摆颜色相近，若是绣上只怕多半也不甚好看，遂作罢了。” 程婠玥笑笑，“既如此，那就劳烦掌柜的费心了，既不好看那也不能强求。” “正是，那人还有一句话说是，这些年缝制的衣裙上除了锦鲤还有一些四季美景，若是姑娘不嫌弃，便可让人再送几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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