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再怎么无奈, 也是我用词不当,请你接受我的歉意!” 他一板一正地说道, 又再次欠身。 “好, 我接受你的道歉, 那饿了一天了, 咱总得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从山上采完药下来后,两人就只吃了两个馒头。下午又提心吊胆了这么久,柳沄沄感觉现在自己能抱着一头牛直接开始啃。 “好好好,今天这顿饭你不要和我抢,我来请你。” 纪禄源总算抓住了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不再像刚才那般拘谨。 柳沄沄也不想和他争,反正以后有的是分他钱的机会,让他这次买个心安也无妨。 两人都没来过镇上,也不知道哪家饭馆还算好,纪禄源刚准备随机找个路人问问,却被柳沄沄拦住: “不用了,我知道咱们该去哪儿吃了。” 半小时后,两人坐在了粮管所对面的小饭馆里。 “你确定,咱这样能行吗?” 来的路上,纪禄源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来由,也同意了柳沄沄请他帮忙的请求, 但继续假扮夫妻这种事,他确实怕自己难以进入状态。 到饭点儿了,店里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人。 柳沄沄递去一个眼神,暗示他是时候了。 “不行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万所长家儿子才十几岁,连结婚年龄都不够,你让我咋和人家说嘛!” 自如的神情,合适的措辞,须臾之间,纪禄源已然完全进入了状态。 “有啥不能说的!又不是让他们立马就结婚,可以先处一处呀!再说我一直都记得我们村的人和我说,所长家儿子都有二十了,你咋偏要说人家还小?” 柳沄沄又一开口,一唱一和,周围人动筷子的速度几乎全慢下来了。 “我为啥要骗你这事儿?说了多少次那孩子就是十六,你咋就是不信呢?就算你是想还人家人情,也不能乱点鸳鸯谱!” 随着两人把筷子往碗上一拍,最后一声吸溜面条的动静也停下来了。 他们左边那位已经吃得半饱,点了根烟,神秘地凑过来,“两位同志,这是要给万所长家当媒人?” 柳沄沄暗笑,这鱼上钩还真是快。 “倒也不是当媒人,万所长多年前帮过我们,刚好我有个远房亲戚来镇上工作了,我就想让所长家儿子和她认识认识,成不了夫妻也没啥,就当是多交个朋友嘛!” 医院的那份档案上写得很清楚,万所长在排队时所说的那个儿子,的确是十六年前在这里出生的,但当时的家庭情况记录中,并没有写到这孩子有哥哥的事。 甚至刚才他俩在粮管所周围打听了一下,也都说万所长家是独生子。 她知道,要想打听出来事情的真相,最好的地方可能就是这家开了二十多年,和粮管所仅有一条马路相隔的饭店了。 人要吃饭,就得张嘴,吃菜扒饭的过程中,鲜有人知的八卦就能把小饭馆填满了。 这几年,能经常下得起馆子的人,工资粮票一样都少不得。 再往深了想,到了能同时拥有这些的级别,定然也在所里待了二十年往上数了。 譬如上前来搭话的这位大叔,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选。 为了让他相信他们和所长的确有过交集,纪禄源又适时补了一句: “那也得年龄合适才行,她都二十多了,人家万所长那时候儿子,不晓得是不是还在读高中,他两人在一起能聊啥?复习小学加减法吗?” 柳沄沄心里和周围一圈人一样,都在止不住狂笑,但面子上还得佯装生气,瞅准了时机一拍桌子,撂下句狠话,就要夺门而出。 意料之内的,被旁边大叔拦下了。 “小两口为这事吵啥?这位女同志,你先别急嘛,你要想做媒,也不是没有办法。” “叔叔,您就别劝她了,万所长家可是独苗儿,孩子又不真是禾苗,她还能让人家一夜之间长个十岁八岁?” 激将法被纪禄源掌握得是炉火纯青,两三句话,就让大叔急了。 “你这孩子咋还不信呢,你问问咱们这馆子里的,哪个不知道,万所长还有个大儿子,过继给他同宗亲戚家了。那孩子也可怜,听说没上过几年学,就在家里干苦力了,还经常被打骂。” 这种事一旦有人起了头,后面不用他们再问,就有一大堆现成的指引了。 几天后,当她和纪禄源背着两筐草药,带着一心要和父母相认的青年回到大杂院后,薛阿妹的哭声贯穿了整条胡同。 沉浸在夸赞和感谢声中地柳沄沄没有发现,大杂院的某一处,有一道复杂的目光。 她带回来的草药质量不错,贾国昌也在这段时间请来了几位中医,已经根据新的药材,研究出了一种新配方的药酒。 不过唯一的困难,是如何更快地处理这种药。 她拿回来的药材名为制附子,依照古法去毒后,就要切片烘干了。 酒厂现有的设施不够完善,还不能准确把握药片存留合适的水分。 无奈之下,贾国昌又找到了陈伟,问他借来两台类似用途的设备。 但这两台烘箱都不曾出售,由于内部零件有问题,生产出来验收时就成了废弃品。 倒是能调到合适的温度,但唯一的缺点,就是随时有可能断连,还得重新再接电。 烘干的过程需要几个阶段,有时候夜间也不能离人。如果机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断了,那药效就要大打折扣。 酒厂的职工少有懂这方面知识的职工,贾国昌也不好意思再去找陈伟借人,再说像这种属于保密的配方,被外人知道了又是新的麻烦。 他正愁无法进行下一步时,柳沄沄把纪禄源带去了。 在考上大学之前,纪禄源曾在邻市的玻璃厂里干过几年,那里的条件一般,机器也经常出问题。 他就跟着带他的老师傅学了很多修理技巧,虽然设备有别,但基本的原理没太大区别。 贾国昌对柳沄沄带来的人自然是一万个放心,提前给了他们一笔感谢费,就请二人帮忙照看两晚。 第一天晚上一切顺利,然而到了第二晚半夜,柳沄沄迟迟没有等来去车间拿另一批药片的纪禄源。 守门的大哥见状不对,也和她一起去找。 才进车间,他们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再一细看,纪禄源已经倒在了墙边。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后门一闪而过。
第28章 ◎藏了什么秘密◎ 存放半成品草药的车间是原料车间, 和流水作业不断的成装车间不同,这里晚上没有工人上班。 等柳沄沄追出去后,早已不见刚才一闪而过的人影。 不过还好, 血流并非从纪禄源身上而来, 仅被人泼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门卫大哥以前常干农活, 仔细辨认了一番, 大概能猜出这是牲畜的血迹。 好在烘箱在后续工作中没再断电,生产照常进行。 纪禄源也很快醒了过来, 很确定地告诉她, 那人没对他动粗,仅是拍了拍他的后背, 一回头,就见地上被泼了一大盆东西。 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很快就呼吸不畅, 加上今晚月光格外明亮,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手上也被泼上了血,想喊她的话还没说出口, 就昏倒在地。 得到了这个答案, 柳沄沄已经能够确信, 谋划这件事情的人,极有可能是在大杂院里。 纪禄源有晕血的毛病。 前些天和她一起回大杂院时,他和院里邻居闲聊时提到过。 她第一时间,把可能性放在了米钢身上。 那天他们把人带回去以后, 米钢全程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一个在孩子出生时, 就能狠心把他送走的父亲,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父爱。 再加上他常年酗酒, 经常上班迟到, 导致隔三差五就会被扣工资。 这些年下来,家里非但没有什么积蓄,还偶尔负债。如今又添了一张嘴,还是没有工作,没有户口的小伙子,他一定在埋怨他们多管闲事。 一时想不开,可能就以此为由来报复了。 有了怀疑,柳沄沄第二天一早,就回院子里找薛阿妹打听昨晚米钢的去向。 结果却出她所料。 米钢昨晚又去喝酒了,大醉酩酊的状态下,在正院和刚找回来的儿子打了一架,现在还在屋里酣睡。 不等柳沄沄细想别的可能,江霞萍晚上回来后的一番话,彻底让她思绪混乱。 “沄沄,你觉没觉得,薛阿姨家新回来的这位,好像和他两个哥哥长得不太像呐?昨天米钢发疯的时候,也一直在嚷嚷这孩子不是他的,把薛阿姨气得够呛,但就在旁边抹泪,也不拦他,我总觉得有点怪。” 薛阿妹的两个大儿子在柳沄沄搬来之前就去下乡了,但屋子里挂着相片,她也曾看过两眼,不过没往像不像上面考虑。 毕竟找到人之后,他们就去找万所长摊牌了。 对方也承认,当初是因为多年没怀上孩子的妻子有了身孕,加上这孩子那时太过调皮,常常推搡有孕的妻子,他们只能把他去同宗的亲戚家。 他也记得很清楚,彼时正是在薛阿妹生产后的第二天,米钢就把孩子给他送去了。 他本来也不想要别人家的孩子,但米钢都快给他跪下了,一直说他老婆这胎生了两个,家里现在实在太困难,如果不送人,两个孩子都养不活。 推脱不成,他也只好收下孩子。 时间人物都能对得上,柳沄沄根本没想那么多,虽然回大杂院那天,她也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这人长得不像他的双胞胎兄弟。 当时柳沄沄只想,也许两人是异卵双胞胎,所以长相有些区别。 但现在被江霞萍这么一点,她心里也有些忐忑。 “你们说,会不会是他们出生那天太混乱,所以搞混了?” 沈穗莱也下班回来了,她是后院唯一一个在这儿长大的,依稀记得薛阿妹生产时的一些事。 原来薛阿妹生孩子那会儿,正赶上几十年不遇的一场特大暴雨。 大杂院排水不畅,院子里积水太多,全都倒灌进了屋内。 加上狂风大作,胡同里有一户人家的房子被院里的那棵大树砸中了,吓得几个院子的人都不敢待在家里。 收拾了一些值钱的细软,就赶紧跑去了附近机械厂的大礼堂。 当晚那里已经聚满了附近的街坊邻居,怀孕待产的足足有近二十个。 不论是足月或是不足月的,在狂风暴雨中受了惊,几乎都有了生产迹象。 一屋子人,却仅有一个有经验的产婆,她是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医院又离得太远,外面雷电交加,在没车的情况下寸步难行。 最终还是产婆带着几个生过孩子的妇女,一起接生完了所有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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