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从原书里,还是她这几天对沈穗莱的了解,她都能看出来,对方对音乐极度热爱。 但由于她的个人感情经历,在学校里常年会受到周围同事的排挤和议论,到后来几年,甚至都不再给她排课。 柳沄沄总觉得,以沈穗莱在艺术方面的的各方面条件来说,应该去往更大的舞台,而不是在这里郁郁寡欢。 她之所以今天会提出来,是因为在书里,很多年后沈穗莱都在后悔当年太在乎旁人的目光,没有选择去考大学。 再加上昨天三人喝酒时,对方强忍着眼泪不断谢过她帮忙赶走了蔡家母子,她便知道,沈穗莱对现在的生活是不甘心的。 “我?不行吧,我...年龄不大合适...” 迟疑片刻,沈穗莱选了一个没什么说服力的理由,但这也是她唯一能说出口的原因。 面对比自己小几岁的柳沄沄,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说自己是因为怕被人指指点点——离了两次婚还有脸去考大学... “穗莱姐,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机会一旦过去了就不会再有。你看我学习那么差,不也敢报名吗?万一天上掉了馅饼,咱的筷子得先备好,到时候不管他们说啥,咱已经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 道理谁都能想通,但沈穗莱最缺的就是像柳沄沄这样推她一把的人。 就算是父母知道她在这里的难处,也怕她去别的地方丢了这份稳定工作。 但这种渴望更大世界的心思,骗得了别人却难骗自己,她不止一次想过,用一个新的荣誉去摸刷掉自己之前的往事。 现在,也许正是那个机会。 “好,我现在就去报名。” 在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柳沄沄听见了她掷地有声的回答。 两人一笑,都看到了未来的美好。 填写完报名表后,柳沄沄还惦记着家里泡的药酒,正想就此作别,却听到校门口的吵嚷。 “我说你这同志怎么这么倔呢?我就进去给我孙女送杯红糖水,很快就走,不会影响学生上课的!” “我们学校是有规定的,上课期间不允许外人进入,你还是回去吧!” 门卫正傲慢地坐在校门口,看到沈穗莱走来,也不打招呼,倒是对她身后的柳沄沄翻了个白眼。 早已习惯了这种冷落的沈穗莱没有在意,问起门外焦急的老太太: “奶奶,您孙女是哪个班的?我是学校的老师,我帮您送进去吧。” “哎呦,那真是太感谢了你了,她是初二六班的,贾鹃。” 有了好心人,女孩的奶奶也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向前凑两步,把东西递来。 “你放心吧,贾鹃就是我的学生,我一定给她带到。” 听到她是孙女的老师,老太太更激动了,又往前走两步,想和她多说几句,一不留神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踏进了校门。 “哎!你这老太太怎么回事?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 那门卫早看着沈穗莱不顺眼了,名声都那么差了还来教书育人。这会儿又被她挡了自己的官威,气哼哼地要把这个其貌不扬的乡下老太太推出学校。 哪知这力气用过头了,老人家跌了个人仰马翻。 还好柳沄沄反应及时,疾步上前护住了对方的头部。 “哎呦!” 在场的几人都被吓得不轻,正要去扶她,又听到路边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 “妈!” 柳沄沄循声望去,视线全被男人身后的那辆小轿车吸引。 他是从后排下来的。 车头没有超过校门,车标被阳光晃得刺眼。 是上海牌轿车,放眼整个西河市也仅有两三辆。
第10章 ◎不会放过她◎ 猜测他身份的人不只柳沄沄,还有心虚的保卫,得罪了这么大的人物,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 老太太看样子摔得不轻,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去医院。 柳沄沄没有急着回去,特意跟来了医院,在走廊里等了一会儿。 会诊结束后,谢老太住进了普通病房。有了柳沄沄的保护,刚才那一跤没有造成太严重的问题。 但她的几个关节依旧疼得厉害,在儿子和医生的劝阻下,勉强同意先住院输几天液。 “小姑娘,你和沈老师是朋友吧?今天太感谢你们了,麻烦你回去替我带声谢谢,等改日有空,我请你们到家中来吃饭。” 办完母亲的住院手续后,男人特意过来感谢了一番。 “没关系的叔叔,沈老师刚才让我和奶奶说,那瓶红糖水有些凉了,让她别担心,她会热一下再给贾鹃。” 来得匆忙,柳沄沄其实没空说这些,但她猜测沈穗莱一定能看得懂她的眼神。 男人又再次诚恳地谢过,她关心了几句贾母的病情后,才慢腾腾地下了楼。 这一折腾,又过去了几个小时,她回到后院时,沈穗莱也到了。 “不是。” 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适才在校门口分别时,柳沄沄刻意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沈穗莱立即心领神会。 下班后,她去了一趟档案室,找到了贾鹃的那一页,家庭背景那一栏中,并没有能坐得上那辆车的成员。 不过有一点倒和别的学生不同,她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 “贾鹃是个挺文静的小姑娘,好像对唱歌有点兴趣,之前还在课间单独去找过我,今天我给她红糖水的时候,她也没提起父母,会不会是刚从异地调回来的?” “不像,我在医院下楼梯的时候,从楼道的窗户里观察过外面的情况,院子里和附近几条马路上都没有那辆车,而且我赶去医院时,总觉得他对那个司机有些过分客气了。” 柳沄沄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场景,做出了判断。 “算了沄沄,就算是个大领导,咱也未必能攀得上关系。” 尽管她没有点明原因,沈穗莱也知道,任何一个普通人总想认识几个大人物。 尤其柳沄沄现在没有赚钱的渠道,万一没考上大学,总得托人找份工作。 柳沄沄闻言点点头,虽然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但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事。 饿了一天的肚子又开始抗议,她正准备从屋里拿些带来的粮食开始做饭,就听到自行车轮的转声。 “嘿!还好赶上了!我们厂今天吃得可好了,我特意带了两道肉菜回来,快拿碗筷,咱仨一起吃。” 江霞萍擦擦汗,把网兜放在石桌上,小声招呼着两人来吃。 “萍姐,你们厂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泛光的肉片在黄昏的暖光里显得更加诱人,江霞萍给儿子敷衍地喂了两口米粥,就把他放回小床上,赶来满足味蕾。 “谁知道领导有啥喜事儿,不过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几家欢乐几家愁了。” 她咬了口馒头,压了压声音迎上两人好奇的目光:“先前给我酒的那个同事,她爱人不是在白酒厂么,听说厂长都被换下去了,以后说不准又要降工资。” 听觉为柳沄沄捕捉到了关键词,她想起来是哪个细节被忽视了。 她立即放下筷子,跑回屋里看了一眼那两个空酒瓶。 是的,她今天没看错。 在医院的时候,男人曾给母亲打了杯热水,她从门外看不清搪瓷杯上的字,但却觉得图案有些眼熟。 现在一看,果真和早晨她用来泡酒的这两个瓶子一致。 如果再结合沈穗莱所说的,贾鹃的父亲以前曾在粮食部门工作,那他很有可能是酒厂新调来的厂长。 看来市里对酒厂还是极为重视的,否则大领导也不会派自己的车送他回家。 捋清楚大概情况后,柳沄沄放心地回到石桌前,再次融进笑声中。 江霞萍的那句话说得没错,人们的悲欢很难共通。 酒厂的厂办灯火通明,几个车间主任在凳子上如坐针毡,贾国昌在办公室里仅剩的一块儿空地上来回踱步。 许久,还是眉头紧锁。 今天书记的话说得还算委婉,但他也知道,再想不出来办法,恐怕这个厂就要和市北的那家合并了。 他是临危受命,本想大干一场的,但在来时路上想到的那些办法,被现实击得全盘崩溃。 一屋人在紧张的氛围里都有些喘不过来气,这样干熬也不是办法,他索性让下属都回家了,自己又不知不觉苦想到了半夜。 等第二天开完职工大会,才急匆匆地赶去医院。 还没进病房,就听到母亲疼痛难忍的叫声,紧接着,身后的数位医护都接连跑进病房。 他才冲到病房门口,就看到昨天那个小姑娘被几个护士往外拖。 “这位病人家属,你一定得注意观察病人的情况,不能让这些陌生人随便靠近,你看这小姑娘趁着没人跑进病房,不知道干了什么,把老太太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护士的一连串抱怨让贾国昌没睡醒的头脑发懵,这小姑娘昨天还让他感动得热泪盈眶,自己也没得罪她,怎么过了一夜突然来打击报复? 母亲还在里面不停呼痛,他也顾不上质问,赶忙先挤进去询问医生情况。 还没靠近,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鼻腔。 这不是酒厂车间的味道吗? “妈,你怎么样!这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你还生着病,她怎么能给你酒喝啊!” “你太小瞧她了,她是拿酒给老太太洗了个澡!”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掀起谢老太脚下棉被,露出她湿漉漉的小腿。 慌乱之中,贾国昌的怒气随着这一幕腾然而起,转身就要冲出病房把柳沄沄拦住。 恍然间又看到母亲指着门口不知在说什么,他立即凑近了挽住母亲的双手,坚定地承诺道: “妈,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她,这小姑娘也太顽劣了!我现在就把她找回来给您道歉...” “啪!” 一阵凉风带走了贾国昌头顶的帽子,清脆的脆响顿时落在他光洁的后脑勺上。 他摸了摸自己一根头发不剩的额头,陡然惊觉母亲的火,好像是冲自己发的?
第11章 ◎一场大火◎ 两小时后,大杂院中院。 “樊大巍,别折腾你那两根破木头了,赶快进来!” 院子里锯木头的响动就此停下,变成无奈的叹息,饶是心中有百般不满,樊大巍也不敢辩驳,垂下头闷声跟在老婆身后回去。 弟弟快结婚了,住在后面正院的父母给他下了命令,月底之前必须做出来一个衣柜。 为此妻子孟建兰一肚子不乐意,明里暗里和他吵了无数次,可爹妈那边同样不能得罪。老两口就在后面那个院住着,每天都要来视察很多次工作。 着急归着急,他也不能耽搁厂里的工作,只敢趁午休的这一小会儿回来加快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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