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钧剑只沉默的跟在秦若后头看她行事,关键时刻掏钱,掏完钱拿起那瓶子和小碗跟着他的小姑娘走人。 主打一个付钱的保镖。 两人刚从这里出来,贺君竹也正好在找他们,“嫂子,我看上了一个盘子,这次真的感觉挺正常的。” 她已经不想着捡什么漏儿了,只想买个正常的不要命的东西过一把瘾。 秦若跟着看过去,清代珐琅彩五福捧寿云纹盘,她能看到淡红色的气运,是古董。 “这个可以买,多少钱?”秦若问道。 “八十,一口价。”摊主道。 贺君竹一听可以买,眼中一亮已经要掏钱了,秦若按住了她,“五十,一分不加。” 这是摆明了再宰贺君竹,听到他报的价格,周围几个人诧异的看了眼摊主,显然他照人下菜碟坐地起价。 秦若也没有砍价砍太狠,她一脸了然的看着摊主,摊主没好意思再加价,贺君竹欢天喜地的付了钱,抱着那盘子宝贝似的,一脸满足的跟着秦若和贺钧剑往出走。 在他们走后,晁文强从那中年阿姨的摊位上买了一个粉彩人物梅鹿瓶,也是自己加价用一张大团结买来的。 “若若,你们等等我。”晁文强抱着瓶子乐呵呵的追了上去。 秦若转身,看到他手里眼熟的瓶子,了然一笑,“放好,千万别磕着碰着。” “好嘞。”晁文强应了一声,又道:“等会儿我家那口子来接我,拿着这些东西也不好坐车,到时候把你们顺路送回去。” “也好,那就麻烦晁哥和欢欢姐了。” 秦若看了眼贺钧剑手里的瓶瓶罐罐,确实不方便。 几人往东侧巷子口走,一个人从背后喊住了秦若。 “秦大师,我看着像你,人多乱糟糟的没敢认,这儿人少终于看清楚了,就是秦大师。” 卖鱼老板乐呵呵的提着两条很大的鲤鱼,“秦大师,这鱼你千万得收下,冬天鱼汤暖身子。” 他见秦若不收,只得道:“秦大师你要是不收,我天天拿。” “那谢谢老板了。”秦若只得收下,两条鱼提在手里重重的,有五六斤。 和贺君竹分别前,秦若把鱼给了她一条,“我们也一次吃不了两条,明儿就不新鲜了。” 贺君竹欢天喜地的接过,她已经想好了,这鱼不是普通的鱼,是可以向爷爷邀功的辉煌证据。 她把盘子往怀里一揣,谢绝了梁欢和晁文强送她的好意提起鱼就是上了公共汽车。 这头,秦若提着鱼,贺钧剑抱着一堆盆盆罐罐,两人搭了梁欢的便车到了兴安路下了。 见没人了,秦若这才露出憋了一路的笑意,“那个阿姨摊子上那一堆东西,唯一假的被你选中了,贺钧剑同志,你这个眼光我怎么十分怀疑我个人魅力。” 贺钧剑眼里也微微露出了笑意,“这些东西后世再值钱到底是死物,如何能与若若比?” 而真正的原因,是青花双耳瓶是那一堆的真品里唯一一件假的,且假的那么明显,他看着小姑娘眼里见到这么多真品的喜悦,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她捡漏儿开心就好。 “而且,我不懂这些瓶瓶罐罐的妙处,我还能不知道若若的好么?” “啧啧啧,”秦若摇着头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眼,“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呢?” “以后还有余生漫长,等若若慢慢发现。”贺钧剑轻笑。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门,那条鲤鱼秦若拿去厨房递给了刘嫂,她出来,就听到于忆梅在赞扬买回来的东西。 “这些可都是技艺登峰造极的好东西,当年留学的时候,不论是英国还是俄国,对咱们国家这精美的瓷器垂涎三尺。” 于忆梅轻轻摸过,最后在那个青花双耳瓶上停住了手,“这件似乎不太对,”她说着拿出来看了看底部的款识,“这是假的。” “妈,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秦若惊讶道。 “这个我真不会,只是小时候家里正堂和书房里架子上桌子上书桌上,所有风雅体面的地方,放的都是摆件儿瓷器玉雕什么的,从小看到大,潜移默化也记下了。”于忆梅说完,这次倒没感伤。 贺钧剑亲自下场认领,“这个双耳瓶是我看上的,这两个碗是若若看上的。” 惹得于忆梅“噗嗤”一笑,“那你把你的假瓶子拿上去放你房间去。”随即她又对秦若道:“这两件你也放到你房间吧若若,咱们客厅里不好放。” 秦若也点了点头,与贺钧剑二人一起上了楼,她对贺钧剑道:“你那冷硬的房间我不看都知道跟这瓶子不搭,我勉为其难给你收留了吧。” 贺钧剑递给她,“要不若若把我也收留了吧。” “除过物品概不收留,谢谢。”秦若抱起瓶子放到了书桌上,看着还挺好看,就是一股醋味儿要洗洗。 她正要拿起三件东西去冲洗,獓因猛地扑到了她腿边上,流着口水看着她,爪子指了指双耳瓶,“这底下有零嘴儿,是你特意带给我的吗?” 不是,獓因什么时候食谱都广泛到老陈醋当零嘴儿了?
第五十九章 “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我饿着你了?” 秦若目光难以置信的看着獓因, “带你去那黄沙下的汉代古墓里你大吃特吃,话都会说了,你现在跟我说老陈醋是你零嘴儿?是我哪里亏着你了么?” 她说着, 轻轻点了下獓因的额头, 有些恨铁不成钢。 獓因又“吼”的叫了一声, 爪子继续指那假的青花双耳瓶, 着急的道:“零嘴儿, 好吃的零嘴儿,不是醋,本凶兽不吃醋!。” “不可能啊, 我的阴阳眼没看出这里有你的食谱上存在的东西,就一个作假的瓶子。” 这位吃的就是一切正常人类不能沾染且恐惧的阴祟之物。 秦若说着, 把那双耳瓶从桌上拿下来放到了地上, 足足有半米高, 通身缠枝莲青花纹饰, 两侧有对称的螭龙耳, 肚大口小, 一股陈醋的味道扑面而来,“哪里有零嘴儿?” 她甚至指尖带着一缕煞气点在了瓶子上,毫无异常。 獓因用爪子指了指瓶底, 秦若拿起来翻过看了看, 除了里面滴出了两滴醋,底下也没有异常。 獓因急了,一爪子把瓶子拨倒在地, “咔嚓”一声清脆的瓷裂声响起, 青花双耳瓶碎裂成几瓣儿躺在了地上,砸碎之后秦若这次看明白, 那瓶底貌似有点厚。 五十多厘米高的瓶子,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底部有多厚,薄薄的瓷胎从底部开始随着瓶身的弧度外扩向上,如今摔碎才能看到,将近二十五厘米的底径,看起来足足有十厘米厚。 獓因爪子拨着那厚厚的瓶底朝秦若跟前推,“零嘴儿。” 秦若拿起那瓶底细看,这才发现,瓶底上刻着一道镇魂符。 上面布满了干涸的醋渍,不凑近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看了眼地上的瓶身碎片,只要不打破,就算从瓶口往里看,小口大肚的造型也是发现不了的。 “干得漂亮。”秦若奖励的摸了摸獓因的头,弹出一缕煞气给它当零嘴儿,然后也顾不上去冲洗那两个粉彩冰裂瓷的小碗,拿起那厚厚的瓶底进了洗手间。 一顿冲洗之后,醋味没了,底部刻着的镇魂符也显露出来了。 怪不得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刻下这道镇魂符的人,玄学能力在她之上。 秦若拿着擦干的瓶底出来,调好朱砂,细毫笔蘸着朱砂在瓶底画下一道解封符,符成那一瞬间,瓶底上慢慢的裂开了蛛丝一样的裂口,片片碎瓷掉落下来。 最终,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枚华丽无比的金玉钗。 钗身两股做缠枝莲模样双股缠绕拧做一股,赤金流光,不腐不锈,钗首为上等羊脂玉雕刻的九尾凤首,鸾凤作展翅高飞状,每一根尾羽上都点缀着一颗红宝石,凤目更是殷红如血。 再看那钗身,上面篆刻着两个字——“玉儿”。 宠妃潘玉儿的九鸾钗,竟然在这里。 秦若拿起那凤头钗细细看过,眼里惊艳之色一闪而过。 提起九鸾钗,不得不提起南北朝时期齐国的第六任皇帝萧宝卷,江湖人称东昏侯,cosplay的祖师爷。 这才是真正的氪金玩家,才是真正的宠爱妃不顾死活的男人。 潘玉儿歌伎出身,独得萧宝卷恩宠,步步生莲的故事自这二位之后从佛祖成圣的佛家典故变成了萧宝卷为取悦潘玉儿让黄金莲花开遍她足底的故事,两人更是在宫里建造酒肆商铺,一个当垆卖酒一个假扮客人,倾一国之力氪金玩儿cosplay,为此,萧宝卷稳稳的在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榜上占了一席之地。 这九鸾钗,就算萧宝卷为爱妃潘玉儿倾力打造的首饰,比起建立的玉宇琼楼来,这枚钗不算什么,但它之所以在历史上名声赫赫,因为还牵涉唐朝一位公主。 秦若放下簪子,带着煞气朝那凤首处一点,她冷声道:“还不出来?” 能让獓因垂涎三尺当零嘴儿的,自然不可能只是个首饰。 一道血色阴影自九鸾钗上凤目中一泄而出,落在地上,化作了一个血色的人影。 “妾身潘氏,见过大师。” 血色的人影正是南北朝齐国宠妃潘玉儿,她袅袅娜娜的朝着秦若一福身,惹得獓因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九鸾钗里?”秦若道:“那你梦中杀死同昌公主的事,看来是真的咯?” “妾身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没死成,”血色人影叹了口气,“人人都道妾身的夫君是千古昏君,可是在妾身眼里,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子,他不嫌弃我出身微贱,捧我如天上明月,爱我似心上朱砂,乱臣贼子造反,他死之后我自不可能独活,世间不会再有一个男子如萧郎对我潘玉儿一般好,匪首贼子觊觎我容色,我以九鸾钗戳颈自戕,不料竟有再醒之日。” “再次醒来,我竟然在一人发髻之间,那女子锦衣玉食,奢靡之风比我做宠妃时更胜一筹,喜乐欢奏,十里红妆,正是唐朝同昌公主下嫁韦家之日,那李玉奴发髻间簪着我的九鸾钗,风光大婚,我也借着机会看了看当时的世事。” 血色人影的潘玉儿说到这里,目光突然染上憎恨,“她婚后与夫君琴瑟和鸣,我却成了鬼魂与我的萧郎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我妒恨她父母疼爱夫君健在,可是她身上有一枚佛牌,我无法做任何事。直到有一天,那贱人竟然恬不知耻要将这九鸾钗上我夫君亲手刻上的‘玉儿’两字抹去改之为她的名讳玉奴,我如何能再容忍一时半刻?也活该她倒霉,那一日正巧没在她身上,我便再无顾忌,当晚,在睡梦中,我拼着一切的力气亲手掐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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