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的即将跟喜欢的人结婚了,我母亲十分开心,连我要去执行危险任务的担忧都没了,她带我去了医院检查了身体,兴冲冲的准备那些带给若若的见面礼。所以母亲做的裙子也好,还是后来拿出我外婆留下的镯子也罢,或者说我父亲十七年前走时留下的给儿媳妇的礼物,都是给若若的,从来没有变过。 我离开清河村回燕城打结婚证明之前,揍了那个赵汗青和罗爱军一顿,他们欺负若若,我很生气,这不是穿军装的贺钧剑该做的事,但,这是喜欢若若的那个男人贺钧剑该做的事。 那一晚我说的那句话,不仅惹了若若生气,也或许成为我这短暂一生的心结,原话是:“妈,本来我去执行任务应该瞒着你,可是我不想你看到我的遗物伤心,你知道我没有以后的,我跟谁结婚都是耽误人家姑娘,你催的我没办法,我才耽误了我喜欢的人。” 至于最后那句“按你的要求给你找了个家庭成分好性子绵软好拿捏的儿媳妇,你还想怎么样”,这话是我大逆不道戳她心窝子的话,因为她想让我们圆房,可是我已经耽误了我喜欢的姑娘一次,拿到那张结婚证,与若若名字并立出现在那一张法律承认的纸上,我很满足,我如何能再耽误第二次?所以母亲的催促和前面一些争执谈话让我说出了那句伤了你们两个人的话,我是个混蛋,在这里为这句话道歉,对不起若若。当晚跟母亲到后来心平气和谈话之后她也理解我了,我也道了歉取得了她的原谅,我走的那天,我在若若耳边解释过了,可是若若熟睡我不忍打扰,就想着,如果老天爷厚待我,我还能跟若若再见,那我到时候一定好好道歉,再亲口跟若若诉说心意。 因为这次任务,组织上给了我们一点权限,我的优待我用在了与若若的婚姻上,等我死亡手续送到燕城的时候,若若就不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了,但你还是贺家的人,受烈士遗属待遇,婚嫁自由。 床头柜第二个抽屉的牛皮纸袋里,是给若若办好的一应手续,如果以后时代变好了还能恢复高考,若若就去读书吧,若若照顾清河村的骆老师,就能看出是个爱读书的小姑娘,那时候如果若若出国留学想必也是可以的,一应事宜我这些年攒下的津贴和阵亡抚恤金应该都够的,这些都是若若的。 这些事情我都跟我母亲说过,她也同意,至于我爸,如果能回来,我给他留了信,以他对我母亲的爱,应该也能理解他儿子的所有决定。 可能若若会骂我混蛋,明明已经说错话把人伤害了,临死前还不好好死还非得留下一封信扰人安宁,贺钧剑简直就是个大混蛋。 但这个混蛋他就是爱上若若了,他都已经死了,若若就原谅他吧。 床头柜里那些票,是我昨天兑换的,匆忙来不及多准备,主要是忙着办理牛皮纸袋里那些手续,对了,组织上给我分了一套房子,面积不大就只有九十八平米,钥匙和房子过户证明还有地址都在袋子里,如今是若若的了,如果若若和我母亲相处的不错,兴安路红砖巷子的小楼就是若若的家,如果若若不愿意和她一起住,那就去自己的房子里住。 如今要走了,才可惜没有趁着活着的时候好好和若若相处,如今回忆起来,画面都短的让我舍不得,昨晚月光下,我几次都不想放开若若的手,多谢就那么牵一辈子,从青年时期到白发苍苍,印证那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终究是使命释然,纵然我满心的不舍得,有对这人间的留恋,有对若若的眷恋,但我只能勇往直前,为了更多人的安宁生活,为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的家人和爱的人,我义无反顾。 世上优秀的男儿还有很多,只盼着我的若若,有人替我护她周全,余生有人疼爱再不受委屈,再不会生气伤心,好好的快乐健康的活到一个白发老奶奶的岁数。 我作为军人,本该明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可我还是奢望,奢望我在地下等若若八十年,在没有战火的来世,我能早点遇上若若,那时候我一定用最大的诚意再娶若若为妻,伸手拥你入怀,陪若若一世到老。 最后,若若别难过,你看我们认识的时间其实也不长,我进入若若的生活也就一个月时间,那若若就用一个月时间忘记关于我的一切吧,然后好好生活,做个快乐的小姑娘。 愿若若珍重万千,余生欢颜。 一滴泪连同秦若模糊的视线一起落在最后一个字上,她心里就像堵上了一块大石头,她想说,贺钧剑你别愧疚,我也是骗你的…… 不是说好要守寡的吗?不是早就说好了这个男人死了她拿到守寡身份就替他照顾家人作为回报吗? 秦若奔到新房里,颤抖着手拉开第二个抽屉,抽屉底部静静躺着的牛皮纸袋里,细看确实有一个钥匙顶着纸袋的形状,她打开,一串钥匙,一叠盖章的证明,钥匙下,是一份过户证明,房主,秦若。 抽屉也没合上,信纸飘落在地,秦若的身影已经夺门而出,“噔噔噔”一声急促的下楼声,于忆梅听到动静才转头,一样的泪眼迷蒙的两人,面面相觑。 “妈,他执行任务的地点是哪里?” 秦若抓住于忆梅的手,才问出口,又后知后觉的念叨道:“对了,我可以算。” 她看着于忆梅的脸,可是泪光挡住了视线,怎么也静不下心,怎么也看不清。 是了,她心痛流泪的时候,已经跟贺钧剑牵扯上了因果,看于忆梅的子女宫是看不到的。 “若若,”于忆梅攥紧她的手,哽咽道:“钧剑他可能已经……你别哭,咱娘儿俩都别哭,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等……” 她闭上眼睛,忍着刀扎一般的心痛道:“等,等送烈士遗物的同志来……”话到此处终究是说不下去了,忍了一夜的难过与眼泪这一刻爆发,于忆梅无声的眼泪汹涌,趁着身上素净的衣裳和鬓间的白发,整个人瞬间苍老。 秦若试图按下心里的烦乱与难过,她努力的勾勾唇角,心道,这是贺钧剑的阴谋,为了套牢她陪伴于忆梅…… 可是,在贺钧剑面前的,从来不是玄学大佬秦若,而是一个兔子都提不动,会脸红害羞,要人照顾保护的身体不好的弱鸡秦若呀。 厨房里洗涮昨晚锅碗瓢盆的刘嫂听到动静伸出头来,正要说话,忽然外面叫门声响起—— “请问于忆梅女士和秦若同志住这里吗?”一道年轻的男声想起。 秦若安抚的把哭的心神憔悴的于忆梅按坐在沙发上,出门看到身穿军装的年轻军人,心里一痛,她还没见过贺钧剑穿军装的模样呢。 “我是秦若,请问同志你有什么事?”秦若道。 “大过年的打扰你们实在是不应该,但是情况紧急,请家属跟我们去辨认贺钧剑同志的遗物和……和遗体。” 多年以后,秦若也无法忘记那一瞬间,她听到贺钧剑的遗物和遗体几个字时的那种难过,是眼泪都流不出来却瞬间抽干了她浑身力气的那种绝望。 闻讯走到门口的于忆梅,顺着门框倒了下去,刘嫂急忙奔出来抱起她。 来通知烈士遗属去领遗物辨认遗体的军人同志瞬间奔进来救人,秦若怔怔的站着,听不见刘嫂的惊叫看不到于忆梅的哀伤,刚才擦肩而过匆匆一眼,她瞥过他手中名单上那长长一页的名字后面“疑阵亡”三个字,而贺钧剑,名字在第一个。 秦若转身走进房门,于忆梅心神大恸引起的晕厥已经被救醒了过来,她从沙发上挣扎着坐起来,就像一个病弱的老将重上战场时披上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铠甲,冷静的对那军人同志道:“同志你好,如果已经确定阵亡,为什么需要遗体辨认?” 如果不是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压不住的声线,与在门口心神受创晕倒的人判若两人。 “因为……因为……”军人同志说了两个因为,却满脸为难的说不出口中的话。 “你直说吧同志,我们能接受。”秦若走到于忆梅身侧,攥住她的手,对那军人道:“这是我婆婆,我是他妻子,你直说吧,一切结果我们接受。” 那男同志一狠心,直言道:“因为遗体……没有完整的。” 而且他没说的是,不仅没有完整的,还…… 也不是他们非要大年初一来报丧,只是,多耽搁一分钟,那些遗体残骸就难辨认一分,烈士前辈们已经壮烈牺牲,总不能死后还魂魄不宁。 没有完整的……怪不得他在走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诀别的信,她那天早上睡着了,都没见他最后一眼。 今天大年初一,本该喜庆的日子呀,窗户上还有刘嫂贴的红窗花,刚才那新房里,大红的床单被套…… 秦若忽然不合时宜的记起小时候陪着爷爷看《大破天门阵》那出戏时的情景,杨宗保战死时死讯传来佘太君正在过寿,杨家七个儿媳妇和孙媳妇穆桂英拿起那朵红珠花却怎么也簪不到发鬓上去,她问爷爷为什么这些人看着红花会哭,她可喜欢小红花了,爷爷告诉她,红的像血一样的喜庆,在亲人去世时会扎的人心都疼。 那时候不懂的情绪,时隔两世,连同当年电视上那朵鲜艳好看的红珠花在这异世的大年初一,宛若一柄利刃直插心脏,疼的秦若连指尖都颤抖。 秦若手里于忆梅的手冰凉的像一块冻在三九天的枯木,仿佛生机尽失,于忆梅道:“好……我们知道了,什么时候去辨认。” 那同志道:“就……下午统一的车会上门来接,因为离得比较远,时间紧迫。” “好,我知道了,我们会准时去,你忙去吧同志。”于忆梅看了眼他手中的名单,虽然看不见字,但那上面的人,那些人背后的亲人,也应该和她一样吧,但不论生死,都该去接他回来的。 等那位同志走了以后,刘嫂已经把家里为过年做的所有鲜艳的装饰取了下来,她摸着眼泪进了厨房,她嘴笨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若若,对不起,妈妈不该让你看那封信的,前次钧剑来信就是嘱咐我这个,可是我终究是有私心,我儿子第一次动心喜欢的姑娘,还没亲口告诉她,我不忍心他满心遗憾去了,我说错的话没有机会再跟他细说,一个没忍住把你拖下了水。” 于忆梅这段时间越是临近过年她心下越慌越难过,但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个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她不能颓废悲伤,不能让儿子走的不安宁,她阻止不了儿子的选择,那就默默成全他的责任担当,只是最后终究没有忍住还是自私了一把,把这小姑娘拖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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