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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许建军又看看叶清宁，“保重！” “保重。”叶清宁目送他上了牛车，然后，对着他挥了挥手。 顾秀学着她的样子，也使劲的挥手，“解放军哥哥，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好了，别挥了，人家都走远了。”叶清宁拽了拽顾秀的胳膊，拉着她回家。 顾秀突然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满心失落的道，“嫂子，解放军哥哥怎么走的这么急？我原本还想听他多说说军营里的事呢。都怪大哥，大中午的非拉着人喝酒，我愣是没跟他说上几句话。” “呵，你那么喜欢军人，将来也参军呗，当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战士。”叶清宁玩笑道。 顾秀却是走了心，“嫂子，我可以吗？我一个女孩子，也能参军？和解放军哥哥一样？” “那当然。”叶清宁轻轻捏了下她冻的发红的脸颊，笑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好好学习，这军队里可不收文盲。” “嗯，我一定好好学习。”顾秀握着手里的钢笔，暗暗下了决心。 一场大雪过后，家家户户都开始置办年货，准备过新年了。 镇上的小食店也暂停歇业了，这些日子，叶清宁专心的帮着顾母一起准备过年事宜。 前世，在叶清宁的记忆里，过年无非就是一家子大年三十吃顿团圆饭，过后，一起看个春晚，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她小时候，三十晚上还能看到满城上空的烟花，后来，城市禁烟，就算年三十，也觉得冷冷清清，年味极淡。 可没想到，这时代，虽说物资匮乏，条件简陋，可群众们对过年，那可真是一点不含糊。 小年前几天，就开始刷洗锅瓢、洗衣洗被、打扫房屋，每个角落都要打扫到，干干净净。 然后，做年糕、腌咸货、炸丸子…… 叶清宁还跟着顾秀学剪窗花，贴在那破旧的窗户上，也是喜庆。 小年这天早上，顾长兴揉着脸，就来到了顾家，跟顾母商议着，想要两家一起过个年。 顾母自然知道，这是因为顾长兴夫妇懒，又抠门，就算过年，也是一个子儿不想花，就想来顾家吃现成的。 她也嫌弃兄长这一家子这种做派，但是，毕竟是过年。 顾母为难的看向顾昭。 “行啊。”顾昭答应的挺爽快，当即请顾长兴坐，并问，“两家人一起过，也可以。只是，怎么个过法？舅舅既为顾家长子，我觉得，年三十那天，就到舅舅家去吃年夜饭更合适些。” “去我家？”顾长兴当即老脸都僵了，他抬起袖子擦了下鼻子，摇头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舅舅家现在是个什么光景？别说年夜饭了，就是寻常的饭菜，也办不起啊。” “又不是要吃山珍海味，过年不就是为着一家子团聚吗？不过，舅舅也总不能叫我们饿着。”顾昭道。 顾长兴还待说什么，顾昭已经将他拉起来，直接半推半拉的给送出了院子。 第280章 叫小辈瞧不起 “顾昭，大外甥，你别推我啊，咱俩再合计合计，这过年是大事，总不能太寒酸，不是？” 顾家院门外，顾长兴死赖着不走。 顾昭没搭理他，转身就想进院子将院门关了。 突然就看到村里的三瘸子神色匆匆，正一跛一拐的跑着。 “三叔，啥事这样急？”顾昭随口问了一声。 三瘸子瞅见他，突然就想见到了救星，忙道，“我这腿脚不方便，顾昭，你快去叫小本医生过来，你桑家婶子摔了。” 小本医生是邻村的村医，上回李卓然中暑就是在他那儿挂的水。 “她怎么摔了？柔柔不在家吗？”顾昭疑惑的问。 三瘸子已经走到跟前，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早上起来担水，看她倒在自家门口。至于柔柔，听说今年过年不回来了。” “哦。”顾昭忙回家取了自行车出来，并将院门从外带起来，急匆匆就往村口走，“三叔，那婶子那，你帮忙照看着，我去找医生。” “没事，你钱婶子在那照看着呢，你快去快回。”三瘸子嘱咐了一句。 顾长兴看顾昭不搭理他，就又缠上去，拉着他的自行车把手，“大外甥，你看，一个外人你都这样照顾。咱们可是实打实的亲人呢。总不能大过年的，你啥也不管？” “舅，你可是咱家长辈。这长辈就得有个长辈的样子，这总想着吃小辈的，叫人瞧不起呐。”顾昭直接的给了他一记冷眼，拨开他的手，骑上就走。 顾长兴气的跺脚，可又无可奈何。 回到长工房，徐草花急吼吼的就问，“咋样？我听说，你妹家今年腌了不少的咸货呢，还备了许多好菜。咱今年总算能过个富裕年了。” “过个屁。”顾长兴气呼呼的瞪她一眼，捡起桌上的杯子，随手就砸了。 徐草花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在他胳膊上使劲捶了两下，“你他娘的疯了？这杯子不要钱啊？砸坏了我看你拿什么喝水去？” 她捡起搪瓷杯子，发现磕坏了一大片瓷，气的又在顾长兴身上捶了几下。 “我问你，是不是他们家不同意咱们去过年？” “那还用说？怕咱们占了便宜呗。”顾长兴没好气，真想不通，都是一家子骨肉，怎么就这么狠心。 徐草花顿时气的脸色狰狞，她也砰的将搪瓷杯拍在桌子上，完了又心疼的摸了摸，这才骂道，“太过分了。他们就没当咱们是亲戚。就是想一起过个年，怎么就成占他们便宜了？再说了，他爹死的早，这个家就你辈分最大，还轮的着他们小辈嫌弃？真是给他们脸了。” “娘。”屋外洗衣裳的徐蔓枝，实在听不下这些话，便进到门口，劝道，“你别骂了。咱家但凡要是立起来，表哥他们也不会这样子。其实，表哥一家待咱们够好了，不然的话，咱们现在连住的地儿都没有呢。还有志新上学，他就是看不惯咱们不争气……” “我呸，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丫头，你姑家给了你啥好处了？叫你这样为他们说话？上回他们搅和了送上门的好亲事，我都没有怪他们呢，你现在还说他们好？” 说着，徐草花又抡起巴掌要揍徐蔓枝。 徐蔓枝慌忙就跑了，连院子里未洗完的衣裳也不管了。x 第281章 孤单 顾昭很快请了村医到桑家。 桑母已经醒了，由邻居钱寡妇照看着。 村医检查了下，没有大问题，就是有些营养不良和低血糖。 钱寡妇帮着做了一碗红糖鸡蛋水，桑母吃了精神好多了。 “嫂子，你有事再叫我，家里孩子怕是醒了，我先回去了。”钱寡妇照料完，急着回家。 自从那年被人在后山芦苇塘捉奸，她索性就跟三瘸子在一起过了，如今，孩子快两岁了。 村里人看两人过的融洽，一些风言风语反倒少了。 桑母感谢道，“麻烦你了。这几个鸡蛋拿回去给丫丫吃。” “不了，你留着吃吧，刚才医生还说了，你身子差，要多补补才好。”钱寡妇又嘱咐了几句，便着急的回家了。 顾昭帮桑母将厨房水缸里的水挑满，又将屋角倒塌的鸡窝垒起，这才来到卧房门口，道，“婶子，我先回去了。有事再叫我。” “顾昭。”桑母下了床，走了出来，“今天多谢你了。” “婶子见外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顾昭转身要走。 “等等。”桑母叫住他，迟疑着道，“你好些日子，都不到婶子家了，是你媳妇儿不让吗？” 顾昭微怔，解释，“不是。主要是下半年忙的很。” 入秋过后，乡下人活就少了，而桑母除了家里种了一亩多田的粮食之外，也就菜园里的一点菜，家里几只鸡，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活。 所以，顾昭也就没过来。 再有，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以为桑柔柔早放寒假在家了，对这边也就没留意。 桑母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叹道，“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婶子还记得，你小时候常在这院子里玩耍。” 这话，顾昭不好接，今时不同往日，他成家了，有媳妇孩子，总还往这里跑，不像话。 “咱们都住一个村子，婶子日后有什么做不了的活，只管叫一声就是。”顾昭道。 桑母点点头，神情却愈发伤感了，“婶子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惜柔柔她没福。要是她当年跟了你，现在婶子也能抱上外孙了。” 如今，女儿是上了大学，可是，这个家就剩她孤零零一个人。 眼看着年关将至，别人家都欢欢喜喜、团团圆圆，只有她家，冷锅冷灶，病了都没人管。 如此一想，心下更是凄凉。 “婶子，柔柔她早该放假了吧？怎么还不回来？”顾昭看出她这是孤单了。 桑母眼圈一红，却努力笑着道，“她来信了，说是今年要去小李知青家过年。” “去他家？他们不还没？”顾昭本想说，桑柔柔和李卓然还未结婚，怎么就去男方家过年？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大妥，是以没说出来。 桑母有了那么一点尴尬，忙解释道，“她原是不想去的。据说是小李知青的父亲，年三十那天要回家，他常年在外，难得回来，就想看看柔柔这个未来儿媳。所以柔柔才没回来。不过，柔柔说了，她等下回放假一准回来。” “哦。”顾昭也就没再多问，说家中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桑母看着他离开，又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口酸涩起来。 其实，桑柔柔哪里说过这些？她只说过年要去李卓然家，叫她在家保重身体，其他的都没提。 只是，桑母怕人说闲话，编的瞎话而已。 第282章 年三十 年三十这天早晨，顾长兴揣着五十块钱过来了。 他将钱交给了顾昭，唉声叹气道，“这可是我和你舅母干了小半年的活挣来的。这回你可不能再说舅舅占你便宜了。” 五十块钱要管那一家子四口人吃饭，这还不叫占便宜？ 不过，总算还晓得拿钱来，还能要点脸，再者，看着顾母的面子，顾昭便应了，不过，他只答应，年三十晚上和初一一天，徐家在顾家过。 初二，顾昭要和叶清宁带着孩子回A城娘家，徐家人不能再赖着。 顾长兴答应的挺干脆。 之后，徐草花带着徐蔓枝和徐志新也过来了。 徐草花坐在日头底下，磕着瓜子，顺便跟顾母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 顾母懒的跟她说人闲话，自顾自忙着。 徐蔓枝和顾秀两个一起洗着今天要用的碗碟菜蔬，叶清宁打扫房屋。 房屋在小年之前，打扫过一次，其实不脏。 但为表对大年的重视，她还是拿着扫帚，各个角落的再扫一遍，家里柜子、桌椅板凳，也都重新擦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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