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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吃过早饭就被老支书叫走了。 他虽然书读的不多，但毛笔字写的好，每年年三十这天，他都要在老支书家，花上大半日的时间，给村里人写对联。 一家人忙忙碌碌，欢欢喜喜。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有动作快的人家，放起了二踢脚，噼里啪啦的响声，此起彼伏，透着喜庆。 傍晚时分，顾昭带着顾秀、徐志新和小思思，已经将顾、徐两家的屋子都贴了对联。 叶清宁和顾母还有徐蔓枝，也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 先是祭祖，叶清宁也被顾昭拉着，和思思，一家三口对着顾家的祖宗位磕了头。 祭祖结束，才上正菜。 堂屋里，点了两盏煤油灯。 顾、徐两家一共九口人，一起围坐在桌旁，倒也其乐融融。 徐草花难得的没有再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她一张嘴全用在了吃上，毕竟，叶清宁的手艺，真不是盖的，能堵住她那张破嘴。 顾昭拿出了早前准备的老白干，给顾长兴斟了半碗。 很难得，大外甥给自己斟酒，顾长兴激动的道，“倒满，倒满。” “倒满不好喝，就半碗，喝完再倒。”顾母道，一面给顾长兴夹了块鸡肉。 其实，顾长兴也才五十出头，但是头发白了大半，人看起来苍老的很。 顾母在恨他不争气之余，也真的心疼这个唯一的兄长。 顾长兴看着碗里的鸡肉，突然，眼眶就一热，他低着头，声音透着点哽咽，道，“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舅，这杯敬你。祝你在来年身体健康，继续看好茶园。”顾昭端起了碗。 顾长兴吸了吸鼻子，也端起了碗，跟顾昭的碰了下，便仰首喝了一大口。 “表哥，能给我倒一点吗？”徐蔓枝突然恳求的看着顾昭。 顾昭道，“这酒辣。” “就半碗。”徐蔓枝道。 顾昭就给她倒了小半碗，“你尝尝吧。” 徐蔓枝却端起碗，道，“姑，表哥，表嫂，还有顾秀。谢谢你们这半年来对我的照顾，这杯酒我敬你们。” 说完，一口灌下。 第283章 偷偷跑了 顾昭说的没错，这酒确实辣。 徐蔓枝一口灌下，呛的剧烈的咳嗽起来。 徐草花在一旁吐着鱼刺，一边嘲讽道，“叫你能啊？不会喝还瞎喝，咋不喝死你呢？” “行了，你少说两句，这么多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顾长兴冷着脸呵斥。 徐草花撇撇嘴，“你当我想管她？活该。” 叶清宁给徐蔓枝倒了杯水。 顾母拍着徐蔓枝的背，“傻孩子，哪有像你那样灌酒的？” “没事。”徐蔓枝喝了几口热水，感觉好多了。 虽说，胃里还是有些难受，可是，心里痛快啊。 从小到大，她是在顾长兴的漠视和徐草花的打骂中过来的，她自卑自怜，从十二岁起就渴望嫁人，希望能逃离这个家。 她被男人骗，被女人骂，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想破罐破摔了，但凡看到个好点的男人，她就想着赖上。 可她又是多么的不甘啊，她才十八岁啊。 就像叶清宁说的，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蹉跎呢？ 谁都不知道，这个晚上，当别人吃完年夜饭，在家守岁时，徐蔓枝拿着包袱，偷偷的从家跑了。 开始，徐家人谁也没留意。 初一那天，徐草花还只当她起的早，跑别人家玩了，还狠狠的骂了一通。 一直到晚饭，还没见徐蔓枝的身影，徐草花才觉得不对劲，她慌忙跑回家去。 很快，徐家传出徐草花的哭骂声，“这不要脸的小娼妇，偷着我的钱，跟野男人跑了啊……” 徐蔓枝跟野男人跑了？叶清宁等人觉得此事十分不妥。 顾昭当即去派出所报了案，又找了几个相熟的人，到徐蔓枝常去的地方找了。 然而，都没有找到。 显然，徐蔓枝这次出走，是早有预谋，不但自己的衣物，被褥，甚至平时吃饭的碗，杯子，还有徐草花藏在墙洞里的钱，全被她拿走了，连一个子儿都没留。 徐草花坐在门口咒骂了三天。 因着徐蔓枝的事，叶清宁等人直到初五这日，才坐上了回A城的火车。 一路辗转，到筒子楼的时候，快晚上八点了。 然而，敲开门，开门的却是一对年轻的夫妇。 叶清宁一愣，忙看向顾昭。 顾昭也是吃惊，上回他来，叶父等人已经从那棚户区搬回来了啊。 他问，“请问，以前住这里的一家人呢？” “哦，你们是不是以前周阿x姨的女儿、女婿？”女的问。 叶清宁点头。 那女的忙叫男的，“去，将周阿姨留的地址拿过来，就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 很快，男的拿出一张纸来。 叶清宁打开一看，上头写着叶家新的地址。 “多谢啊。”叶清宁对这夫妇道了谢，然后，拎着行李，和顾昭一起下了楼。 顾昭也看了新地址，问，“这什么楼，是不是你家以前的房子？” “啊？”叶清宁被问的愣了下，不过，看着什么学院家属区，想想可能还真是。 难道说，叶家的房子也被还回来了？ “咱们打车吧？”关键是叶清宁这个换了芯子的，并不知道叶家以前的房子具体位置。 顾昭点头，抱着睡着的顾思思，跟在她身后。 出了筒子楼，叶清宁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将地址交给了司机。 约莫二十来分钟，出租车停在了一片家属楼下。 第284章 二嫂？ 家属楼这边，还有几家亮着灯火。 叶清宁就想找一家问问。 可巧，前头一个女子身影晃过，就见那女子敲了就近亮着灯的人家。 那家人开了门，有昏黄的光照了出来。 女子声音沙哑疲惫，还有些怯懦，“大娘，请，请问，您知道叶清安家住哪儿吗？或者，叶博怀，这是他父亲，还有他大哥叫叶清松，妹妹叫叶清宁。” 站在不远处的叶清宁，顿时如被雷劈，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大娘目光审视的上下打量了下女子，“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你找他家什么事？” “我，是叶清安他媳妇。”女子缩着脖子，弱弱的道。 “啥？”大娘显然也惊着了，“清安他媳妇？姑娘，你没说谎，你真是清安他媳妇？” “嗯。”女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满脸希冀的望着她，“大娘，你知道我男人清安，对吗？” “哦。”大娘点头，“你先等会，我拿个手电。” 她回屋跟家里人说了一声，然后，拿了把手电出来。 “走，我领你去他家。” “太好了，谢谢大娘。”女子连连道谢。 叶清宁连忙对顾昭道，“走，咱们跟过去。” 天啦，她二哥竟然有媳妇了？二嫂竟然还连夜找了来。 就在家属楼最北的地方，有一座二层带院子的小楼。 不过，小楼里黑漆漆的，显然家里人都熄了灯睡下了。 大娘就在院子外头，一边拿手电往那窗口照，一边喊着，“博怀，雪华，你家来人了。快开门。” 一楼，卧室，叶母猛地坐起来，拉了灯，看着叶父睡熟，忙推醒他。 “孩子爸，你听，可能是清清回来了。” 叶父睁眼，就听见外头一个女人的喊声，说是家里来人了。 “我去开门。”他忙掀了被子下床。 叶母拿了衣裳给他，“快披上。” 一面自己急急的披了外套，跟着去开门。 院子里的灯也亮了，叶父叶母一起走了出来。 大娘指着女子就道，“博怀，雪华，这姑娘大晚上的找到我家，说是清安媳妇，你们看……” 不等叶父叶母说话，女子扑通就跪在了二人跟前，重重的磕了头。 “爹，娘，我是山杏，是清安的媳妇。” “啊？”叶父叶母都吃惊的不得了。 叶清宁这时喊了一声，“爹，娘。” 一面领着顾昭，朝叶父叶母奔来。 “清清？”叶母激动的迎了过来。 “妈，先领她进屋说吧。”叶清宁抱了下母亲，随后，过来扶起女子，“你叫山杏，是吗？咱们先回家再说。” “你一定是清清吧？”借着微弱的光线，山杏看着叶清宁娇美的五官轮廓，一眼便笃定。 叶清宁笑，“你连这个称呼也知道啊？” “以前清安常跟我说你们家的事，他那时太想家。”山杏落寞的说。 叶清宁握着她的手，想带她一起回屋，可能是因为走的太近了，就闻到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 山杏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脏，她忙抽回了手，稍稍离叶清宁远了点。 这边，叶父叶母感谢了大娘，然后，关上院门，一家人齐齐回了屋。 第285章 瞎说八道 叶母给山杏放了热水，山杏在浴室里洗澡。 这边，叶清宁将小思思先安顿到房里睡好，再到客厅陪母亲说话。 叶母说了，上回顾昭从A城离开后没多久，家里的房子就被还回来了。 叶清松的腿伤好了许多，现在已经能自己拄着拐活动了。 叶清安也是，虽说他还是不会说话，不记得往事，但那种躁郁的情绪，再没出现过了。 有时，他还能跟着叶母一起去菜场买菜帮着提篮子，帮着叶父收拾院子。 安静的时候，还能在叶父的指导下写写字。 叶清宁听了大为欣慰，也兴致勃勃的将自己这小半年的学习情况，还有开了小食店的事说了。 叶母听完，抚摸着她的头，欣慰的笑道，“我家清清真的长大了，这样能干。” 不多时，浴室的门开了，山杏穿着叶母的衣裳走了出来，拘谨的站在小厅里。 “呀，你很好看呢。”叶清宁真心的夸道。 才一接触山杏，浑身又脏又臭，头发黏腻的打结，脸上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若不是她能说出叶家情况。 真会被人当成叫花子。 可这一洗净，叶清宁才发现，这姑娘其实很好看呢。 她中等身材，留着齐耳的短发，圆圆的脸蛋，弯弯的眉毛，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叶母瞧了，也是喜欢，“我这衣裳你穿的小了点。明天让清清带你去商场里买些新的。” “不，不用，我，我还有。”山杏慌忙找自己的包袱。 叶母道，“你那包袱里，衣裳也都破了。” 不但破了，而且还脏。 想是她一路找来，也没法洗。 叶母很想问她是怎么找来的？为何弄的跟个乞丐似的，显然路上遭了不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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