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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你在学校…”陆听瑜想尽个长辈的职责说几句关切话，忽然发现对方几乎挑不出错来似的。 想了半天最后她说了句, “好好学习。” 陈疏面上将要别离的愁绪被笑意冲淡, “好，我会好好学习的。” 打着伞离开公寓时他正巧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对方应该是刚刚忙完回别墅。“阿疏, 你在哪呢？” “学校。” 两人间习惯了这样疏离淡漠的对话, 陈海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管家说你过年时不在家，也没有回老宅替我去拜年, 你最近在干什么。” “两周前我打电话跟你说过我去Tanya家过年了。”陈疏拖着行李箱到了主干路上伸手拦下过路的计程车。 父亲那边安静许久似是在回想自己有没有说过这件事, 最终还是不悦地开口：“连过年都不回老宅, 你过去不是这样不守规矩的。” 陈疏沉默着听完电话那边的指责, 语气中浓重的失望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反感, 于是低声开口：“父亲，所有的规矩都要我一个人守吗？” 陈海复压根没想过守礼懂事的儿子会顶撞他, 疲倦的语气里都是隐隐的愠怒：“你说什么？” “父亲，所有的规矩都要我一个人守吗？”陈疏冷冷地重复一遍, “你要我做的事你自己能做到多少。” “你说君子慎独, 克己, 你做的怎么样？” “不负责任永远将事情推到别人身上，让别人做你的延续，这样好吗？”陈疏没有半点责问父亲的意思，只是他被过去的规矩和思想束缚太久，整个人被父亲言行不一折磨到心理越来越糟糕。 他只是好奇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他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到底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说着那么多礼法规矩将一切奉若圭臬，可他甚至包括整个陈家没一人能做到。 陈海复将面前茶几上的物品全都扫落在地，数日来的疲倦连带着怒火一并发出。“陈疏你知道你在跟我说什么吗？” “你真是长大了，你很好。” 那边不断传来瓷器玻璃砸碎的声音，这是陈疏第一次听见父亲生这么大的气，直至电话挂断他才缓缓放下手机。他觉得自己心理越发病态，一方面心内被克制许久的念头疯狂滋生，一方面刻在骨子内的规矩和礼法紧紧束缚着他。 终于到了学校后陈疏将行李箱拿下车，认真给陆听瑜发了一条短信。【我已经到学校了，留在厨房的早餐记得吃。】 那边回复的很快，甚至还发来一张照片，图内是盛着粥的碗。【嗯，好好学习。】 学校高一是九点五十放学，不过每年冬日夜里因为天气冷，学校就会特意提前半个小时放学。晚上十一点关校门，陈疏只能趁着这一个半小时去找陆听瑜。有时候是顶着风雪来回半个小时只为看她画一个小时设计稿，有时候天气稍暖和时会跟她一起出门采风看四处美丽的夜色。 陈疏从未这样自由快乐过，他想一直都这样陪在陆听瑜身边。 就这样日复一日入春，陈疏刻意留着第一次月考存下的奖学金想要替陆听瑜买一份生日礼物，但他不止想送对方一份简单的礼物还想送些别的。 念及此他这周末回到了许久没回过的家，父亲一如既往的不在家，管家看见陈疏后很是惊讶地询问：“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陈疏嗯了一声，“温室内玫瑰怎么样？”他走前刻意交代家中佣人打扫时要注意。 管家连连点头，他知道少爷很是上心亲手种植的玫瑰，所以他都没让那些粗手粗脚的人来照顾，每日都是他亲自查看侍弄。开春后也能瞧见里面鲜艳欲滴的花骨朵，更有些都半开了。 陈疏将书包放下后去了别墅后的温室，挑了好些玫瑰才出来。拿来剪刀将多余的花枝和尖刺剪掉，等着打理妥当后才将它们小心翼翼放在花瓶里。 一旁的管家试探着询问，“少爷，您这是？” “送人礼物。”陈疏将书包内专门买来包花的纸裁剪好后才试探着角度和摆放位置，整理好有些突兀的花枝后用蕾丝花边的绳子将它系上，确保从不同角度都找不到缺处后才放在茶几上。“我先走了，温室内和花田里的玫瑰劳烦多加看顾。” 管家见陈疏要走，生怕对方又是几个月不回来，于是跟上去问道：“少爷您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陈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跟刚巧回来的父亲迎面遇到。因为在他心中压根没把那通电话当作争吵，所以当即低眉叫了一声父亲。 陈海复浑身儒雅的气势消了七七八八，伸手抵了抵镜框后冷哼一声。“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 “看来我是把你教得很好，才让你敢忤逆顶撞我。怎么？几个月不肯回家如今怎么回了？” 陈疏并未抬眸回视，只是说，“在住校，等放长假就会回来。” 陈海复说了两句后那股憋了许久的火消了大半，“算了，你跟我去书房，我有事跟你说。” 接着瞧他手中鲜艳扎眼的玫瑰不悦，“把这扔了，拿着像什么。” “之前我对你管教实在太松了，才会同意你把心思花在种这些东西上。”陈海复顿了顿后语气缓和，“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是陈氏的继承人。” “我在你身上花了太多的心血，你从小就比所有人优秀，以后也要这样懂吗？” 见陈疏没有反应后，陈海复又叫了他一声，“陈疏，你别再让我失望。” 此时陈疏终于抬头，深眸内情绪起伏跟面上的平静形成反差，定定地开口拒绝。“我不想，父亲我并不想。” “我不觉得你做得是对的，你要求我的事自己都没有做到为什么要我做，我不想。” 陈海复将陈疏精心捧在掌心中的玫瑰花束打落在地，伸手指着他质问：“你就是这样跟你的父亲说话的吗？我哪里做得不对，我一切事都问心无愧，我对得起自己说的话！” 陈疏本来不想跟父亲发生争吵，只是单纯想要说出心底的想法，没想到父亲将他的玫瑰打落。他蹲下身将花束拿起，连带着散落的几片花瓣。 “母亲为什么跟你离婚，除了葬礼当日你还去看过她吗？你的父亲，我的爷爷，在他生病时你常去看他吗？你的新任妻子被人指着羞辱你替她说过话吗？从小到大你真的有在用心管教我吗？”每捡起一片他都低声说出心底的疑问。 陈海复被质问地说不出话，胸口起伏着想要辩解。“你懂什么？” 后面父亲说了什么话陈疏也没去听，他只等到拾起全部花瓣后就转身离开。 在计程车上的陈疏垂眸看着怀中娇艳的玫瑰，伸手轻轻抚摸着，眼神黯淡。此刻他心底思绪混乱纠缠，过往一切犹如坍塌的大厦一样满是尘埃碎渣。 * 晚间陆听瑜等在公寓里，看着跟陈疏的对话框有些不解，010好奇上前询问：“宿主，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陈疏一直不回我信息，不知道怎么回事。” 结果话音刚落，门铃就被按响，她开门后发现是陈疏，对方怀中还抱着一束玫瑰。 “生日快乐。”他将玫瑰和礼物一起递过去，嘴角勉强扯起淡淡的笑意。 陆听瑜闻言侧身让他进来，他将外套脱下后不忘道歉：“抱歉，我来迟了。” “怎么了，今天不是周末吗？” 陈疏沉默一瞬后回答，“我回家一趟，花了点时间。” 对上他的表情陆听瑜也能猜出接下来发生的事，“你遇到你爸了？” “嗯。”陈疏低头应声似是不想讨论这件事，“我买了蛋糕店家说是晚上会送过来。” 接着两人间陷入久违的寂静，大厅内氛围有些凝滞。这时陆听瑜起身从壁橱里拿了两瓶度数较低的鸡尾酒，“先过来吃饭。” 她不怎么会做菜，所以回来时特意从餐厅打包了两份牛排和配菜。 陈疏见她拿酒出来出声提醒，“少喝点，你会不舒服的。” “没事，就两瓶而且度数很低不会醉的。”陆听瑜将其中一瓶放在他面前。 “尝尝看？” 等两人相对坐下后，陆听瑜开始跟陈疏说最近工作室里的事，时不时还抿上一口杯中的酒，“的确挺好喝，下次我可以再买几瓶。” “嗯。”陈疏低头喝了半杯，只尝出一点酒味倒没有想象中那样苦，反倒是有着说不出的清甜。 “别总是不高兴，小古板。”陆听瑜跟他关系亲近不少，所以有时说话就会刻意打趣他，两人现在像是朋友又像是亲人竟有种怪异的和谐。 “我没有不高兴。”陈疏只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能为你过生日我很开心。” 忽然陆听瑜蹙眉看他，明眸一直盯着他的脸。“你之前没喝过酒吗？” 陈疏虽然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渐渐有些昏沉的他点了点头。“没有。”他过去很多事情都没有干过，每日像个僵硬死板的躯壳。 “怪不得，你都脸红了。”陆听瑜酒量那么差都没醉，没想到只是喝一杯的陈疏已经开始脸红。 陈疏闻言想到做事要克制不能放肆，于是收回紧握着酒杯的手，但只是一瞬手指又覆上去。 他想自己之前真是被那副枷锁束缚惯了，才处处这样克制不敢有丁点逾矩过度。 喝了两杯后陈疏感受着绷紧的心弦在缓缓放松，浑身有着难言的愉悦和轻快，看向陆听瑜的眼神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和。 “我…” 陆听瑜嗯了一声，“怎么？” 陈疏不敢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郁结心中的情意不知如何表达让他极为痛苦煎熬。 “没什么。” “我只是…我只是。”陈疏封闭的心被对方关切的眼神毫不费力地打开，从内流露出来的脆弱和情意渐渐蔓延上心头。 “你，会喜欢我吗？” 陈疏说完后认真解释，“不是对后辈的喜爱关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01 22:20:38~2023-08-02 13:2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要开始学习了QAQ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番外10 ◎你觉得我不正常？◎ 陆听瑜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直接问出来, 在她想着措辞的时候陈疏已经连过会被赶出去应该怎么道歉都想好了。 他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润，眼眸像含着易碎的琉璃一样盯着陆听瑜，等着可以将自己送上云间压下地狱的答复。“你, 能告诉我吗？” 陆听瑜抿唇，“我认真想想可以吗？你也不希望我很草率的给你答复是吗？” 陈疏沉默着点头, 许久才歉疚道：“希望没有破坏你过生日的心情，对不起。”他可能真的是隐忍克制太久, 不得已才在今晚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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