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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幼虞顿了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口忽然出现了秦封的人影。 苏幼虞一时间连素白教的控制气息节奏都忘了，忽然间一阵疼痛刺激得她低哼一声皱紧眉头。 只此一个小动作，秦封心跳一停，迅速上前几步把人从石床上抱了起来。 日思夜想的人落入怀中却让秦封原本就不安的心更加不安。 太轻了。 大约也不比当初离开的时候重多少。 秦封剑眉紧蹙，干涩的声音从胸腔之中闷闷而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瞬间灌入苏幼虞鼻腔。 陌生又熟悉。 苏幼虞略显无措，手虚虚的搭在秦封肩侧，或许是眼前的人模糊得有些不真实。 她睫毛轻轻抖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也没有说话。 苏幼虞觉得眼前的场景更像是梦里出现的，再醒过来她还是一个人。 她的沉默让秦封的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秦封一路把人送到隔壁宫殿床榻上，宫殿里早早有宫人把周围的一切都收拾好，等着他们一进来，立马接应着。 苏幼虞被他放下，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 莹白纤细的手腕却忽然间被牢牢握紧，抽不回来。 苏幼虞抬眼迎上男人晦暗黑瞳。 秦封牢牢看着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唇间翕动就变成了颤抖。 苏幼虞气息不太顺畅，只能感觉到手上力道很重。 像是松了手就再也抓不住，握得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许久的沉默和僵持之后，秦封只说出一句，“虞儿能不能跟我说句话？” 苏幼虞薄唇微张，无措的眨了下眼睛看向别处。 稳婆和宫女进来安置，也不敢靠近。 苏幼虞觉得自己是应该说些什么的，说她没事，说她一切都好。 可是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旁边徐萍催促，“陛下，您得出去了，您在这里娘娘很紧张，怕是不利于生产。”
第1132章 都是为了她 秦封紧绷的身体闻言愈发僵硬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指尖发凉，浑身都冰凉。 很久之后他才松手。 苏幼虞隐隐约约又听见一句很轻的“对不起”。 她看着秦封出去，他整个人的背影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秦封离开屋子，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外间，需要保证里面环境安静些。 他走到院子里，眼前恍惚中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 秦封抬眼恰好迎上司眠清寒的目光。 司眠的视线从秦封身上又落到了秦封身后的宫殿里，像是透过宫殿去看什么人，看什么事情。 而后又慢慢收回视线，眉头紧锁。 司眠其实能看到。 苏幼虞这次生产并不顺畅。 大约是她肚子里那个小孩子，不太一般。 能看得出来那个孩子多半能活下来，但是苏幼虞未必。 苏幼虞的身体太弱了些，再加上其实她本来的命数早就已经快没了，能活过这几年都算是违背命数。 眼下这个情况是凶多吉少。 若是情况当真不好，可能这个小孩子也留不下。 若是情况好一点，也只可能是留下一个孩子。 苏幼虞…… 司眠再次看向秦封，神色略显严肃。 他其实心里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够让一切回归正轨。 苏幼虞留个孩子给秦封，或许还能让他保持理智，好好的完成他接下来应该完成的事情。 总不至于失控。 司眠走上前，“素仑说你身上的毒性还没有完全解，就跑出去了。” 秦封压下眼睫，算是默认。 司眠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先回去休息。” 毕竟秦封就算是在这里，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看秦封这个样子，多半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司眠是担心，秦封再熬一天，听到苏幼虞难产的消息，他的身体多半是撑不住。 秦封摇头，“我在这里呆着。” 司眠听着秦封的话，眉头越皱越紧，“秦封，你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是只过这一天，身边也不是只有苏幼虞一个人。” 秦封充耳未闻，他的脑海中全是苏幼虞刚刚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哪怕是责怪他都好。 随便什么都行，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就是怕她什么都不说，怕她早就对他无话可说。 他走不了。 司眠见他不动，语气多少严厉了起来，“回去休息，你就算是呆在这里，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你是一国之君，你要为大局考虑。” 秦封大约是听到了什么词，略有些厌恶的皱起眉，“我以为我做了一国之君能给她安稳，但我现在宁可自己从来都不是。” 司眠深吸了一口气，“她她她，又是她，秦封你做什么事情，难道都是为了她，你活着就是为了苏幼虞吗？” “是。”秦封毫不避讳的迎上司眠的视线，“不可以吗？” 司眠胸口压着火气，活生生气笑了，“秦封你还是和几年前一样，还不如苏幼虞通透，明是非，顾全大局，她怀着孕这几个月都能在朝堂上里里外外撑着，你竟然能说出这种对天下百姓不负责任的话？”
第1133章 她活不过今日 司眠实在是气，他这么长时间，做了这么多努力。 为什么对于秦封来说一点改变都没有。 “你到底当这天下叩拜你，支持你，跟随你的人是什么？你把这江山安危当做什么？儿戏吗？” 秦封眼底红血丝越来越重，他看着司眠，“他们支持我跟随我，是为了皇后大义，我也不介意让贤给她，实至名归。但又觉得这样会累到她。” 司眠喉中一哽，硬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气到眼睛发红，“我倒还真希望是伦常天道错了，若是旁人我也不必这么费劲！” 秦封朝着司眠走近一步，“我本身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最是了解，你也清楚从几年前开始，我的选择是什么，又何必对我有什么期望。” “如果说身在帝王之位我也给不了她应该有的，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在这个位置，总有更适合的人可以代替我。” 司眠咬了咬牙，“谁？你给我说出一个人来？！” “韩洺吧……” “闭嘴！”司眠听不下去，他看着秦封眼底无神，在说这些的时候甚至都不过脑子。 似乎在苏幼虞的安危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大约韩洺会合适一些。毕竟其他人若是坐了皇位，都不如他有大局，”秦封当真开始想这些，说话越来越不着调，“韩洺比起其他人，不会做太多出格阴暗的事，皇位让给他，应该也是他想要的。” 司眠闭了闭眼睛，咬牙道，“你是几日没睡觉，犯什么浑？你知不知道皇权血脉突然变动，会引发更大的内乱？！” 秦封偏开头，并没有太想在这样的关头，跟司眠继续讨论这些问题。 司眠忍无可忍叫住他，“秦封你先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位置，还有你在苏幼虞心里的位置，她尚且不会因为你而改变什么，牺牲她自己，而你……” 秦封剑眉微动，“她到底还要怎么牺牲，才算是牺牲？”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僵持不下。 司眠气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从怀中拿出来瓷瓶，“好，你别忘了你体内的毒还未清。解药在这里。” “我明确的告诉你，苏幼虞活不过今日，但是会给你留下一个孩子。” 秦封心口微震，迎上司眠的视线，像是在辨别他说的真假。 司眠紧盯着秦封，“你现在跟我较劲，是想要陪她一起死，还是好好活着，去照顾她留下的血脉？” 冬日冷风刺骨。 司眠伸出来的手就这么摆在他面前。 掌心放着一个瓷瓶，这是司眠给他的选择。 缓久之后，秦封走过去，拿过了司眠手里的瓷瓶，“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司眠看着他的动作，“看你怎么选。” 秦封把玩着手里的瓷瓶，在指尖转了两圈。 他眉目幽深，看不清情绪，半晌突然轻笑一下。 秦封就这么握着掌心瓷瓶伸出手，抬头直视司眠的目光。 他掌心向下。 骤然松开！ “啪”的一声摔碎了瓷瓶！
第1134章 大出血 瓷瓶破碎的声响震动耳膜，震到司眠心口微疼。 他看着秦封的眼神，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这样毫无求生欲望。 但偏偏这幅样子又让他觉得很是熟悉。 像是从哪里见到过。 秦封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仍然直视着司眠的视线，“你说的话，一向是有凭据。” “你曾与我提过上一世她的死因，我以为解决掉外面口舌是非就能断绝，现如今看来归根结底还是在我。如果她有意外，我做不到苟活。” “抱歉劳烦你为了我的事煞费苦心，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做不到成为天道伦常规则行事的木偶，也做不到你所谓的无欲无求成为后世评说的明君帝王。” 秦封嗓音淡漠，“大约是天道选错了人。” 秦封说完，转身离开。 司眠上前追了一步，指尖忽然一道微光闪过。 走在前面的秦封身影微微一晃，霎时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周围宫人都吓了一跳，福生远远看到这一幕，拨开人群朝着秦封跑了过去，“陛下！” 宫人纷纷上前，围堵住院子里的去路。 偏偏很是诡异，整个院子里没有一个人看向司眠的方向，像是根本看不到他一样。 司眠仍然站在原地，不远不近的望着那边慌慌张张的人群，有片刻的失神。 他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觉得可怕，在秦封离开，他想要叫住秦封的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想法竟然不是秩序给自己的惩罚，也不是乱了伦常的不安。 而是他没有完成正轨的任务，云初瑶大约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司眠在想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是他的任务，是他的职责。 可除去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心底最为强烈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再次想到了当初云初瑶跟他说的话。 其实他和秦封没有什么区别。 他也不是轨迹铺设的木偶，世事也不是早就安排好的木偶戏。 司眠在寒冬冷风之中站了许久，看着忙里忙外的宫人。 从前他站在这里，亦或者是站在流云殿的屏画前观察着世人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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