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不是她该管的,她最应该先弄清楚的,就是白碧瑶重生了吗? 如果是重生后,自己着日子可一点都不会好过,还有性命之忧。 还没想清楚,轿子已经停下,喜乐的声音戛然而止。 “夫人,请出轿。” 喜娘掀开了轿帘,秋梨伸手扶她出来。 那秦执,在这吗? 叶云栖不自觉地环顾了下四周,看不清。 “夫人,请跨火盆入府!” 喜娘声音洪亮,激得叶流苏吓了一跳,被秋梨扶着跨过了火盆。 入了府,没有拜堂,叶云栖径直被带到寝卧。 “夫人,将军现下有事,迟些会过来。” 秦一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随后也没等她回答,就传来脚步离开的声音。 叶云栖了然,看来这将军府的人也一样不待见自己。 秋梨被喜娘带了出去,房门关上,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 将军府书房。 秦一敲开了房门,长几后坐着一个身姿笔直的男人,身前端放着一本书册,上面没有字,仔细看去,才能瞧见小小的针眼。 细长的手指覆在书册上,手背青色的经络十分明显,正慢慢地摩挲着小孔。 他眼上覆着一层白绸,随意在脑后打了个结落在束起墨发之间。 看不见双眼,但露出的剑眉带着三分冷冽,白绸之下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不似那夜叉罗刹。 却如琼树一枝,栽与古色韵味的书房之中,清冷高贵。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开口道:“迎回来了?” “是的,将军,可要现在过去?” 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不急。” “是,”秦一恭敬应道,又问了句,“回程路上抓的那几个人……” 秦执收回放在书上的手,摸到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淡淡道:“不用留了……” “是。” …… 叶云栖在房中等了许久,约摸着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也没人管管自己。 忍了又忍,她还是扯了头上的红盖头,房间很大,自己正坐在房中唯一的雕花木床上。 入目皆是红色,桌上摆着花生、桂圆,高高堆砌在白色磁盘中。 红烛燃了三分,散出淡淡的烛香。 秦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她倒是不担心洞房花烛,对方现在眼盲脚残,多半是不行,要不了自己。 她凝息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没听到什么声音,便从床边起来。 踮着脚跑到桌边,拿了两块样子精致的糕点吃了起来,又从桌上倒了杯茶水。 腹中有了东西,舒服了点。 她又坐回了床边,思索起现在自己的境况,将军府,定然是守卫森严,她若想逃,打了秦执的脸面,怕是会被他抓回。 自己的身份敏感,书中提到,秦执和文相分庭抗礼,而叶侯与文相交好,想到今天秦一的态度,在秦执眼里,比起白碧瑶,自己应该更像是叶侯府或者文相塞来的奸细。 难怪白碧瑶重生后也没把原主放在眼里。 但朝政什么的终究离自己还远,若是能恪守本分,秦执也不会杀了自己惹一身麻烦。 她好歹是明面上的将军府人,那白碧瑶想杀了自己,大概只能暗中谋划。 叶云栖叹了口气,暗箭难防,只能小心谨慎。 她心中乱成一团,理不出太多头绪。 想要静一静心,就低头看起了身上的嫁衣。 前世是服装设计师,自然对这嫁衣很有兴趣,走线跟绣花都是极好,想到都是手工绣成,颇有些佩服这燕赤王朝的秀娘。 就这么来回看了几遍,又研究了会儿剪裁,心里终于松快了点。 天色渐暗,外面终于响起了一点声音。 叶云栖把裙摆一丢,捡起一边的红盖头盖上,端坐好。 房门推开,木轮沉闷地滚过地上,由远及近。 紧接着,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都退下吧,别来打扰。” “是。” 应声的声音是秦一,叶云栖听过。 那说话的自然就是他的夫君,燕赤王朝的冷面阎罗将军——秦执。 想到昨天自己还只是在小说里看到,今天就荒唐地出现在这里。 身侧的手不自觉捏上裙摆,书上除了把他写的那么帅,还说了此人睚眦必报、暴虐成性,战场上杀伐果断,长枪出手,便是无数亡魂…… 好像也有点吓人。 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那声音再次响起,已经到了跟前。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枣糕的甜香。 “糕点,好吃吗?” 她一瞬间忘了怎么自称,轻声道:“我只是有点饿……” 似乎随口一问,秦执也没想听她的回答。 “我不方便,你自便。” 想着他看不见,叶云栖伸手扯下了盖头,红色轻纱划过眼眸。 鸦睫轻掀,直直就看到身前那个坐在木轮椅上的人。 ……
第4章 合卺酒 他……长得极好看。 不似文质彬彬的墨客,也不似皎月出尘的谪仙。 而是在沙场的金戈铁马中磨练出的凌厉与锋锐。 像一只伺机而动,蛰伏着的猛兽,桀骜不驯,锋芒毕露。 即使病中,也掩盖不住铁血之气,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 秦执没有穿婚服,一身玄色衣服上落着金线滚边,衬得他的皮肤病态的苍白,乌黑的长发落在脑后,身子随意靠着。 手指轻搭在木轮椅的扶手上,青筋横亘。 他的双眼看不见,双脚无法走路,但叶云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有一丝异动,必然被他这双手轻易拧下头颅…… 两天以来,她时常茫然和恍惚,却在见到秦执的这一刻生出一些真实又可怕的念头,。 这个朝代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陌生又残忍的世界。 叶云栖收回思绪和目光,嘴上温声道:“将军,我伺候您更衣?” “合卺酒。” 秦执声音冷淡,叶云栖抬眼看去,桌上放着小壶酒和两个杯子。 “是。” 她走过,执起酒杯,清冽的白酒倒入杯中,酒香四溢。 “将军,您的酒。” 秦执伸手,叶云栖柳腰轻弯,将一杯放入他手中。 骨节分明的手端杯举着,等她动作。 星眸微垂,叶云栖强自镇定,乌黑的发丝划过耳边,她抬手穿过秦执的手腕。 “可以了,将军。” 两人凑得极近,淡淡的馨香绕在鼻端,温热的呼吸交缠。 想着他看不到,叶云栖眉目轻转,小心打量着他。 眉骨冷冽,剑眉入鬓,恰到好处的薄唇。 她原以为征战沙场的将军是皮肤黝黑,满脸络胡,再不然,也是个身强体壮的莽汉。 却不想是这样的,长身玉立。 秦执眉目淡淡,浑然不觉,捏着白玉杯放在唇边,仰头,喉结一滚,将清冽的酒喝下。 清酒入喉,闻着清甜却是又辣又烈,叶云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心道,秦执这样眼盲腿残的,倒也好,不用担心自己的表情或是动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杯酒饮尽,她接过酒杯放回了桌上,回身看着秦执,“将军可要歇息了?” “嗯。” 木轮椅上的人自然地张开手, 叶云栖慢步上前,看多了小说,她自然知道,这是要伺候人。 她伸手给秦执解衣服,素手按上坠着白玉的腰带,轻轻解下,眼眸划过他的双腿,心中思忖,也不知道是因为中毒还是受伤。 腰带放在桌边,她又去解衣襟上的扣子,这个朝代的扣子倒是有些像盘扣,不难解。 秦执感受着柔软的手在身上轻轻触碰,冷眉隐隐蹙起,忍耐着想要将她手腕折了的心思,他这辈子最讨厌胭脂之气,但这女人是元旭德赐婚,留着暂且有用。 叶云栖小心仔细,将玄衣脱下,白色的里衣薄薄一层,散开的衣领之间能瞧见秦执健硕却不夸张的结实肌肉。 她将衣服挂好,踌躇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推我去床边,”秦执冷声开口。 叶云栖呼出一口气,走到他身后握住了木轮椅,“到了,将军,我扶您去床上……” “不必,”秦执伸手摸到床边,一个用力,撑起身子,动作利落地坐到了床沿,“就寝吧。” 他说的自然,叶云栖却站在床边没动,漂亮的眼眸在秦执身上扫了个来回,最后落在他覆在眼上的白纱上。 她心中犹豫再三,还是解开了身上的嫁衣。 嫁衣宽大、若是不褪了衣裳,秦执定然能感觉出来,他腿残,现在看来是行不成洞房之事,眼睛也瞧不见,自己即使褪了衣裳也没有关系。 红纱褪下,叶云栖转身,微微踮脚将衣服挂上屏风,露出一点纤细腰身。 回头见秦执微抬着头,朝着她的方向,明明知道他看不见,还是心中紧了紧。 她走到床边,扶着秦执躺下,白布还覆在他的眼上,他没说,叶云栖也没多问。 吹了两盏红烛,房间里的光线暗了许多,她扶着床沿,往上爬。 木床极宽敞,三四个人都能躺下,还高了不少,秦执睡在外侧,她就只能跨过秦执往里边爬去。 秦执感受着女人窸窸窣窣又小心翼翼的动作,心中冷笑。 倒是装的挺好,侯府二小姐,叶成这样的人,若不是跟文耀有所勾结,连名字他都不会记得。 叶云栖的底细,秦一早有查实,在叶家境遇并不好, 丢在最偏僻的西苑,常日里都是唯唯诺诺,不受待见。 如今送到自己身边,却比他想象中的更冷静得体,这其间,有何缘由,令人生疑。 叶云栖自是不知道秦执心中所想,一心只想伺候好他,别犯了错。 只是越这么想着,就越事与愿违。 锦被丝滑,她正欲爬过秦执腿边,手心一滑,猛得扑在了他的腿上。 “啊!!” 头顶传来一声带着怒意的冷喝:“起来!” 紧接着手腕被铁钳似的手扣住,剧烈的疼痛让叶云栖浑身打了个颤。 “唔……将军…我不是有意的,啊……” 话音未落,手腕被人狠狠一甩,她整个人被秦执提起,狠狠摔进了床的里侧,身子不受控制地撞上床栏,凸起得雕花磕的手臂生疼,手腕像是扭了一下。 强忍着被砸出的泪意,叶云栖咬咬牙,迅速跪起,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又瞬间收敛,“将军恕罪。” 烛火昏暗,秦执微微侧头,本就冷峻的脸像淬了冰,一声讥笑从他口中溢出,“怎么,想看看我这腿还好吗?” “妾身不敢,无心之失……望将军恕罪。” 她低头,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堂堂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如今残了腿,自己这样莽撞,敏感多心,也属正常,但未免也太暴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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