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连枝轻推了她一把,才叫温衔青回过神来,“有客。” 来人身形瘦削,生得贼头贼脑,一看便不是什么善茬。 温衔青打眼一瞧。 这人竟是她那便宜娘派过来,成心想要坑她的。 提前吃下泻药,无论温衔青做什么菜,那人都可以食物不净为由状诉自己。 这般不由分说的“碰瓷”倒是个好主意,只可惜千算万算,沈慕荷都不会想到温衔青有个窥探人心的金手指,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己派的人会被抓住把柄。 温衔青一脸笑眯眯地看着那人开始自导自演:“老板,你这菜里放了什么……我肚子好痛——” “你胡说什么!”连枝急道,“菜里若是真有什么,旁人吃了怎就没事,轮到你吃就腹痛了?” 男子却听不进连枝的话,只一个劲地在地上翻滚叫唤着,捂着腹大喊:“这我可管不着,总归我就是在这食肆里吃坏了肚子,这责任你们撇不干净!” “不认是吧,行,”他指着连枝,狼狈地爬起来,边往外头跑边道,“那就衙门见!” 这场闹剧草草结束,连枝气不过,狠狠跺了跺脚泄愤,不满道:“小姐怎的也不出声辩解几句?全靠连枝,哪里说得过那人。” “沈慕荷想要陷害我,不妨就先顺了她的意。”温衔青安抚道,“别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回春时,大雪总算停了下来,只是寒风仍然刺骨凛冽,温衔青出门前,连枝生怕她着了风寒,硬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替她添了衣,才算是勉强放下心。 “小姐,我今日答应了玄知,要一同去逛逛庙会。”连枝低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所以……就不能陪您了,您可一定要顾好自己。” “放心。”温衔青笑道,“就去见个人,又不是什么大事,日落前定能回来。” 车轮轱辘轱辘转,最终在梁州的荔心村口停了下来。 穿行过小巷,温衔青扣了扣一家的门扉,便拢了斗篷在外头等着。 过了会儿,门从里头被拉开,一个身着布衣的年轻女子见了她,震惊道:“我识得你,你是那个……无谱食肆的老板,快进来坐吧。” 屋内,女子忙活了一阵子,又是端水,又是倒茶,而后才坐下身来。 “小老板突然来我这……是有什么事么?” “并非是大事,只是想请小娘子出面当个证人。”温衔青笑道:“不知您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丢过一串珠链?” 女子回忆片刻,忽然一拍手,道:“是了,约莫是在一年前吧,那可是我的嫁妆,平日里宝贝得紧,谁料一眨眼便丢了,哎哟,可心疼死我了。” “小老板,你怎会知道?!” 看来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珠链,未曾想过是被人偷走,怪不得没报案。 “小娘子便没想过,这物什有可能是被人偷了么?” “偷?”女子惊道,“不会吧……这珠子是假的,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卖不了几个钱。” 温衔青闻言,垂眸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可偷这珠子的人,未必知道它是假的。” 女子这会儿总算觉出一丝不对来,她愣了愣,迟疑道:“小老板此番话,可是已经找到了偷窃之人?若当真如此,小女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找是找着了,只是人家肯定不认。”温衔青平静道,“明日还请小娘子跑一趟县衙,替我作证,也好让一切水落石出……”
第14章 报案 昨日那男子连滚带爬地跑出食肆后,温衔青便让谢玄知跟了上去。 那人正当腹痛,自顾不暇,自然也降低了警惕,没注意到自己被人尾随了一路。 黄昏时谢玄知回到食肆,同温衔青低声道:“找着了,在床头柜的第三层抽屉,确有一条白色珠链,另外我还问到,那人确是在回春医馆买了一包泻药。” “如此一来,人证物证具在。”温衔青捂着手炉取暖,闻言垂眸笑了笑,“且看他如何自投罗网。” 县衙每日都称得上是公务繁忙,尽管大多的案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小事多了,难免让知县心烦意乱。 今早天光乍破,门前那面鼓就被人击了三下,是有人报官之意。 知县匆匆整理好官服,边朝前堂走边抱怨道:“我算是知道前知县为何告老还乡了,这般工作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神仙来了也顶不住。” “大人少说两句吧,”身侧那人小声道,“隔墙有耳,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去,有损您的形象啊。” 知县闻言轻叹口气:“清官易做,好官难当,坐在这位置上,便谈不上享清福了。” 公堂之上,惊堂木一拍即响,众衙役连呼几声“威武”,杀威棒敲击的声响在其间回荡。 男子神色激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小民王旭,今日要告的,是那无谱食肆的老板。” “哦?”知县来了兴趣,问道,“所为何事?” 这无谱食肆他也有所耳闻,前段时日在梁州盛名一时,光顾过的食客无一不给出好评,声称日后还会再次去消费。 原本知县都被说动了,要不是工作在身,他怎么也得去上一次,看看这食肆是否与口碑一致。 而眼下这人却要状告食肆的老板,叫这知县不免有些好奇。 “前日里到食肆里吃了一碗金丝银耳羹,谁料当即剧痛难忍,腹泻不止,小民认为,一定是这食材有问题!” 知县闻言沉思片刻,视线移向站在另一侧的温衔青,问:“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温衔青眉眼里盛着笑意,不急不缓地道:“大人不妨请回春医馆的大夫上堂陈词。” 知县点了点头,便唤人领了证人上来。 “您且看清楚了,”温衔青对着那大夫道,“前日这人是否来买过一包泻药?” 大夫连连点头:“是了,便是他。” 此言一出,在场除了温衔青外的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知县尤为恼怒,当即一拍惊堂木,斥道:“王旭,你可还有话说?” 王旭已是出了一身冷汗,支吾着开口:“这……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一年前,这位小娘子曾丢失过一条白色珠链,”温衔青没理会那人苍白的解释,接着道,“不知王兄可还记着此事?” 王旭浑身一软,额前已遍布汗珠,盯着温衔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人。”温衔青对着知县拱了拱手,垂眼轻声道,“现在那珠链,就在王旭屋里的床边柜中。” “去搜。”知县深吸口气道。 衙役领命后,很快便带着搜到的珠链回到了衙门。 木已成舟。 知县冷冷看着瘫软在地的王旭:“把他押入大牢。” * 关外风雪凛冽,叫人睁不开眼,驾马连夜赶了数日,总算是到了北顺南旬两国的交战地。 为防再被敌人提前埋伏,楚淮序特意带兵从小路绕,虽要在路途上花费更长时间,可到底是顺利到达。 “楚小将军。”一位士兵擦净了面上的污血,垂首恭敬道。 “我爹呢?”楚淮序踩着脚蹬下了马,来不及站稳脚跟,便问道。 士兵犹豫着开口:“老将军……老将军他受了重伤,已昏迷了两日。” 闻言,楚淮序喘了两口气,放了缰绳便匆匆向军帐跑去。 帐中竟也比外头暖不了几分,楚淮序掀了帘,便蹙眉问:“没生火么?” “军中已没多少炭了。”守帐的士兵叹了口气,无奈道,“老将军重伤,几乎所有的炭都用在了上头。” 哪怕是这样,仍然难御严寒。 可见军中物资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将士们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可想而知。 楚淮序攥了攥拳,走到床边,他爹面色苍白地躺在上头,腹部被纱布层层包裹,还隐约可见血色洇出。 “大夫如何说?” “失血过多。”士兵接过话,低声道,“也不知何时能醒,但性命无虞。” 听罢,楚淮序从梁州起便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听着。”他顿了顿,接着道,“我爹昏迷的日子里,军中的一切事务由我接管,所有将士,需得听命于我,不得违令。” “是。” * 王旭之事很快便在梁州传了开,叫那人彻底没了面子,却又在无意间为无谱食肆涨了名气,添了生意。 申时,温衔青正站在院中给花浇水,连枝拿了一封书信匆匆赶来。 “小姐。”她道,“楚将军的信。” 楚淮序? 温衔青心底忽而生出一丝莫名的期待,匆忙放了水壶,接过连枝手上的那封信。 “阿青,我已到屏州,一切安好,勿念。” 这人难得正经,没说些什么调笑她的话,温衔青却是一乐,见了这字句,她总算是打消了一些忧虑。 温衔青将信折好,心情难得轻松,打算今晚做一道春梅酥当作点心。 酥饼的表皮被雕刻成梅花的模样,外观精致,颜色粉嫩,入口即化,中间又夹了绵密的豆沙,香甜可口。 连枝原是吃饱了,见温衔青又端着这春梅酥上来,愣是要强塞几个下肚。 “小姐,照您这么说,”连枝边嚼边道,“沈夫人那不得气死。” “自作孽罢了。”比起连枝,温衔青倒显得气定神闲多了。 原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料这沈慕荷不仅与原主有怨愁,眼下更是三番五次挑起事端,那便怪不着温衔青给她难堪了。 “对了,明日我要上大都一趟,宋汀晚说找我有事。”
第15章 火锅 “……所以,”温衔青面无表情地问,“逛花楼便是你找我的目的?” 宋汀晚掩饰般的清咳了两声,道:“别这般看着我嘛,只是想带你见个人。” 温衔青半信半疑:“什么人要到花楼去见……” 天地良心,作为一名现代好青年,温衔青从来洁身自好,别说这种风尘烟花之地,就连酒吧她都很少踏足。 因此当宋汀晚提出这件事时,温衔青下意识地便想拒绝,只不过那人再三强调“见的人很重要”,软磨硬泡下她还是答应了。 大都市井繁华,老鸨打扮得花枝招展,正站在那花楼门前迎客,见了温宋两人,她明显愣了一瞬,却又很快笑迎上来。 “两位……姑娘。”老鸨道,“快里面请,我去请两位公子来伺候。” 温衔青闻言大惊,连忙拉住了老鸨的衣袖,支吾着开口:“不……不必了,我们二人只是来看看,并非……” “哎哟,这姑娘怎么还害起羞来了?”老鸨调笑道,“别不好意思呐,我们这花楼什么样的公子都有,姑娘喜欢清冷些的,还是于床笫之事上……放浪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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