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骆闻的手不自觉伸了出去,方才面上的凌厉也被春儿这一跪给消下去大半。 他往她们脚下看了一下这些祭祀用品,当即便懂了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虽然逾矩,但也是人之常情。 有时皇宫里的规矩,是有些不合情理的,但是他为了东宫的稳定,为了殿下的安危,不得不如此。 “你先起来。”骆闻有些局促,又有些莫名的恼火在胸中窜然而起。 他微微侧过身来,轻“呵”一声儿,语气和眸子里都有些不平。 “真正该跪的人尚且还好好站着呢,你跪什么?”说完这话时,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商邵柔。 商邵柔不懂骆闻的莫名的敌意,她好像没有哪里惹到了他吧。 “嘶”,春儿闷哼一声,扯了扯商邵柔的衣袖,“我好疼。” 接着她一脸痛苦,瘫倒在地。“还愣着干什么?快带她去止血啊。” 商邵柔大喝一声,催促着在一旁傻站的骆闻,要不是她身体刚刚痊愈有些虚弱,她才不会让骆闻帮忙。 骆闻有些局促,眼神扫了扫地上的春儿,又看着商邵柔,一脸迟疑,好像在说:“我?” “人是你射伤的,你不要负责?”商邵柔此刻真为骆闻这一根筋的榆木脑袋捉急。 “哦哦...”骆闻将春儿打横抱起 ,又轻柔地将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肩上,以防她掉下去。他皱了皱眉,她好轻,轻得仿佛单手就能轻松拎起。 商邵柔眼睛睁大了些,眼睁睁地看着骆闻迈开步子。骆闻走了几步,见身后并无脚步声,回头一脸不解。 “我...收拾一下这里,你们先走。” 骆闻点了点头,不疑有他。商邵柔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心中浮现出一股猜想。骆闻心中所写的那个女子,不会就是春儿吧? 骆闻虽然有些直肠子,但不管是在事业还是感情上都忠诚正直,不失为一个好的伴侣。 如果春儿,能在元宵宴上活下来的话,他们应该会过上不错的生活。 她将现场收拾干净,往西苑寝居走,心中更加坚定一个想法:要在元宵宴上改变东宫所有人的命运。 --- 等她回到寝居时,一行宫女全都围了上来,“柔儿,你回来了?” “柔儿,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一点儿会不会冷啊?来,把这披风披上。” ...... 商邵柔有些傻眼,但是这种状况她在现代遇到过无数回。 远远地,商邵柔看到她屋子的房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东宫的掌侍太监,张清。 她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李煜前脚刚走,后脚就派人到西苑来宣布这件事了。 她被簇拥着向前走了几步,有几个年岁比她长一些的小宫女一脸笑意道:“柔儿,你去了东宫服侍殿下,可要好好在殿下面前多为我说几句好话啊!” “是啊是啊,平时我们可待你不薄啊,是吧。” 她回头看了看这几名宫女,她甚至都不熟悉她们的脸。 自古以来,新官上任必添三把火。她也算小小地升了个职,小小地放肆一把应该也没关系吧。 于是她笑着反问,眸子里不卑不亢:“我为什么,要替你们说好话?还有,你们何时待我不薄了?” 这群人在她被叶玉芝和绿枝针对的时候,只知道躲在一旁看好戏,如今却腆着脸要她关照? 对待这种谄媚,两面不一的人,商邵柔从始至终都是唾弃,瞧不起。 有的小宫娥一听这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商邵柔可真敢说,这两位出声的姐姐,可都是殿下宫中资历较深的老人了。 她才刚刚调到东宫去,就如此嚣张吗? 那两个年长出声的宫娥,并未料想到商邵柔会如此地拂她们面子,脸上挂不住,青一阵紫一阵的。 “柔儿姑娘,老奴奉殿下之意来接姑娘,顺便帮姑娘看看,这西苑有无东西要带走。” “有劳公公了。殿下是否跟您说过,我要带一个人一起到东宫去?” 张公公颔首,“殿下已经吩咐过了,让玉芝和绿枝退下来,补您和柔儿姑娘的空缺。” 商邵柔愣了一下,忘记了还有叶玉芝和绿枝这俩人。话刚说毕,她便莫名地感受到了两道狠毒不加掩饰的不善目光,从她的后背射来。 商邵柔回头一看,不是玉芝和绿枝又是谁? “还不快过来?”张清微微转头,朝俩人呵斥了一声儿,那二人眼中的狠毒被张清的呵斥声微微打断。 张清对着目前西苑资历最深的宫女锦瑟吩咐道:“往后这俩人就交由你来差遣,殿下特别交代过了...” 张清的眸子朝商邵柔那儿瞥了一眼,复继续开口,眼神里带着些狡黠的意味,说道:“要特别关照一下这俩人。” 锦瑟顺着张清的眸子看过去,顿时心领神会。商邵柔眼下是最得殿下看中的红人,而叶玉芝和绿枝,从前最爱刁难她。 “是,公公!” 叶玉芝和绿枝皆心头一颤,此时她们二人仿佛狼入虎口,眼前皆是当初被她两人欺辱过的小宫娥,她们看向自己的目光,闪着一种报复的光芒。 商邵柔和春儿的东西并不多,既然要到主殿去侍奉,一切都要换新,不能再用如今老旧的东西。 走出西苑时,她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叶玉芝和绿枝的目光仿佛坚冰一样,要在她身上扎出一个洞来。 她耸了耸肩,随她们去。商邵柔迈着步子,仔细地聆听着张公公为她解释的在东宫侍奉的注意事项,突然百无聊赖地插了一句:“张公公,殿下真是这么吩咐的?” 张公公笑了笑,“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殿下吩咐呢?” 商邵柔这才心中了然,这个张清正仗着李煜给的权力,在她面前借花献佛呢。 不愧是除骆闻之外,唯一从元宵宴上活下来的奴才,只可惜,他的算盘打错地方了,商邵柔不吃这一套。 想到这儿,她的眉毛又拧了起来。 元宵宴没几天了,她要尽快找出下毒的凶手,才能从源头上避免悲剧发生。 回想起叶玉芝和绿枝的方才那怨恨的表情,商邵柔有了第一个怀疑对象。 如果真的是她们两个从中做了手脚,那么她此时荣升掌侍宫女,是不是间接导致了元宵宴的变故呢? --- “柔儿姑娘,我同你说的这些,你是否记在心里?可还有不懂的地方?” 张清站在偏殿的门口,对两眼冒星,身体摇摇欲坠的商邵柔吩咐道。 虽然李煜下了命令让她到主殿来,但是既然替了叶玉芝的位置,身为掌侍宫女,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记得记得,五更晨起,伺候殿下更衣洗漱。虽不上早朝,可殿下必每日着朝服。其中赤罗衣需每晚以松香晕泡,佩革时图案向外,由后腰及前,从左往右,顺序不能乱...” 张清一脸笑意地点头,听商邵柔从晨起更衣到饮食布菜,再到日常侍立,晚间就寝复述地一字不差。 “记住,殿下对花粉和动物毛发过敏,尚衣局每日送来的衣物,都必须过水除尘,仔细检查。” ...... 张清还在滔滔不绝,商邵柔从一开始的严阵以待,渐渐失去了耐心。 “张公公,您放心,这些我都记下了。”她终于逮到一个插嘴的机会,“您放心,我一定将殿下伺候好。” “如此,老奴便放心了。”张公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些,刚想走出偏殿,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殿下特意吩咐,今日是姑娘第一天到东宫,先好好休息一晚,一切从明天开始。若姑娘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提出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张清,商邵柔关上门,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自己的新居。 不得不说,掌侍宫女的居住的条件比起杂役宫女来,不知好了多少。 现在的寝居宽敞明亮,一应物件齐全,床榻用屏风隔了起来,向阳的架子上面,甚至还摆放着几盆绿植,生意盎然。 她脱下鞋袜,正整个重重地往床榻倒去,这床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柔软,被子也是一股阳光的味道,看来是特意晾晒过。 她再也扛不住,利索地将衣物脱下,缩进被子里。半晌过后,她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梦中她看到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盯着电脑,小左惊慌失措地说道:“商姐,不好了,殿下又上热搜了!” 殿下?商邵柔在梦中皱眉,哪里来的殿下?她抬头一看,眼睛倏然睁开,回应她的是漆黑的床顶。 商邵柔心中顿时空落落的,现代生活,恍然如梦,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幽深的夜中,一切仿佛都变得缓慢。 此时东宫内,一女子避过众人悄悄起身往主殿外去。寒风之中突然传来利箭破空声响,翎毛擦过女子的耳沿,一股热流沿耳垂蜿蜒而下,她一抬头,一道黑色身影踏檐飞过,转瞬消逝。 梁木上多了一个精巧的暗色飞镖,上面钉着一张木条。里面只有一句话:“上元起作。”
第19章 初露马脚 月色照进窗柩里,洒下一片光辉。商邵柔的心里却越来越清醒,她睡不着。 还有三天,便是元宵宴。早些时候,东宫已换上了一批新灯笼,殿内上下加了不少喜庆的装饰。 下午送来的晚膳里,也多加了一道汤圆。汤圆里加了银币,寓意新年发财。姑娘太监们面对这位新到的掌侍宫女,倒也算是热烈欢迎。 大家都洋溢在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中,无人能想到三天后,东宫将迎来最大的悲剧。 她越想,心中越忐忑不安。 在辗转反侧了无数次之后,商邵柔终于放弃入睡的尝试,批起外衣往外面去,打算去看看春儿。 春儿的伤势,比想象中的要重,因为骆闻的箭矢上,涂了一种令伤口难以愈合的药。 可东宫,不知为何刚好用尽了这种解药,骆闻急得往太医院跑了几趟。 得到的结果却是,太医院也没有,需要现场调配。 商邵柔中午时,已经为了这件事和骆闻吵了一架,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张公公劝了好久,才将两个人拉开。 --- 商邵柔走出房门,看到靠近另一处偏殿的檐廊拐角,有几团人影围簇在一起。 “听说了吗?那里面那一位,可是个厉害的主儿。”商邵柔隐匿在灯火的阴面,看那个小宫女往自己的寝居指了指。 “怎么了?”另一名宫女顿时来了兴趣。 “你知道,玉芝怎么莫名去了西苑?还不是因为这位耍了不少的手段。” “她早些时候,就在殿下必经之地蹲守着日日献殷勤。那会儿,她才刚了死了姐姐,便利用殿下的同情心接近殿下。” “后来,又跟殿下日日单独待在一起,引得殿下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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