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谦和知道皇太子丰济是为了普安寺僧人占地之事而来,也没有推拒,换了身常服,如往常一般带着从渊和从明两个护卫,就驾车到如意戏班,寻到丰济定的雅间。 皇太子丰济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秦相,本宫有一事相求,还请助我。” 屋外唱戏的声音咿咿呀呀的作响,屋内针落可闻,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秦谦和没有一口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他,而是悠然地倒着茶水,优雅地抿了一口,道:“除了普安寺僧人占地之事,我帮助不了太子殿下,其他的事情但说无妨。” 丰济觉得这个男人不识抬举,明知道他是为了普安寺之事而来,偏偏这么说,怒而站了起来,呵斥道:“秦相!” 若不是他查询这个男人的把柄不得,没有什么可威胁的,他堂堂大楚皇太子,何至于此? 秦谦和抬眸看向丰济,眼神清正无垢,“太子殿下,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臣认为你现在找的人不该是我,而是入宫求见陛下,承认自己的错误。” “若是本宫向父皇自首,承认占地之事,你知道父皇会如何惩戒本宫吗?你知道本宫的几位皇弟都惦记着东宫储君之位吗?”丰济恼怒道。 这个男人不站队,又不是几位皇弟的人,他怎么就不愿意帮助自己? 只要秦谦和愿意帮助他度过这次难关,他必定以重礼相待,他日登基后,秦谦和依旧是他的宰相。 怎么想的,丰济就怎么许诺的秦谦和,奈何秦谦和不为所动。 秦谦和摇摇头,拒绝道:“臣是大楚之相,殿下是大楚储君,你我二人皆以天下百姓为重,岂能够对此事坐视不理?您姑息养奸,引来普安寺僧人的猖狂作为,就应该主动承担错误!” 丰济见说服不了这个男人,心下起了别的心思,暗中发狠,给雅间里的仆从使眼色。外面的几个人同时出手,困住从渊和从明二人。 “太子殿下想要杀我?可知道刺杀一国宰辅的后果?”秦谦和握掌成拳,淡声说道。 他没想到太子丰济蠢到如此地步,在戏楼刺杀他,稍微传出一点声响,丰济地位不保,必定受重罚,依旧失去东宫储君之位。 丰济面色发狠,摇摇头,道:“我也不想的,是秦相你逼我的!” 秦谦和斥责道:“你可知道你杀了我,你依旧会失去东宫储君之位?” “不不不……”丰济摇摇头,道:“这家如意戏班不一样,你的儿子常俊为讨好七公主,邀请如意戏班的台柱子楚玉春去芳华宴唱戏,他今日恰好在戏楼里。而我听说秦相很满意聂家三姑娘当儿媳妇,自然就不喜常俊讨好七公主,你说别人知道你死了?会不会猜测是父子起了争执,常俊失手杀人?” 秦谦和没想到丰济连常俊的行程都查了,显然有备而来,做了两手准备,要么说服他答应遮掩普安寺之事,要么杀掉他永绝后患。 他无奈地说道:“太子殿下,我见过你的,你就不怕陛下更加怀疑你?” “父皇这么疼爱我,只要没人揭发我,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丰济敢做出这件事,就是仗着他是元晖帝的长子,最受宠爱而已。他眯了眯眼,取出一把匕首架在秦谦和的脖子上,道:“更何况此处隐蔽,没什么人证的!秦相不识抬举,现在想要后悔,我也不会答应了!” 就在秦谦和绞尽脑汁安抚太子丰济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穿过窗户飞来,他眼前一花,温热的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还有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叮咚一声,匕首落在地面上,太子丰济跟着一声痛呼,响彻整个雅间里外。 外面打斗的护卫们皆住手,一窝蜂涌了进来,看到窗户边的两个人,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秦谦和依旧坐在桌子旁,满身从容自若,唯独脸上飞溅的鲜血,显示出刚刚的危急。 从渊和从明赶来,问道:“秦相,你有没有事?” 秦谦和摇摇头,拿出手帕擦拭着脸颊,擦去鲜血,“我没事。” 偏头看向窗外,他记得刚刚有人用暗器重伤太子丰济,恰好捕捉到对面回廊上女子侧身离去的背影,仅仅一个侧脸,他就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 是聂羽宁出手救了他! 从渊和从明跟着从窗口眺望,也看到聂羽宁和另一个女子的身影,皆是一愣,想到还有外人在,闭口不谈。 而本应该胜券在握的太子丰济,现在左手抱着右手,鬼哭狼嚎,鲜血滴答滴答,染红了衣衫,看起来十分可怖。 他身边的护卫手忙脚乱地找戏楼的人,打水清洗,找大夫包扎,等到他们看到丰济手掌心的窟窿,才察觉到暗器的存在。再来找什么东西伤了丰济,已经只剩下空荡荡的雅间,就连秦谦和也趁乱带着人走了。 而另一间雅间包厢里,聂羽宁和魏楚楚端坐着,品尝茶点,吃着小零食,耳边是戏台上的曲调,聊的却是刚才是变故。 魏楚楚撑着脑袋,噘着嘴巴,不高兴地说道:“我给你牵线搭桥,你怎么不留下来?那个男人肯定会追出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这样一来二去,你们不就认识了吗?” “你知道他在和丰济谈事,我动手伤了丰济,你觉得丰济知道你我存在?不会找上门闹事?”聂羽宁猜测是普安寺的事情,当即出手救了秦谦和,等秦谦和安全了,她也第一时间拖走魏楚楚。 魏楚楚点点头,“也对,男人固然可爱,性命更重要!” 聂羽宁见她不再纠结秦谦和的事情,转而说起正事,朝魏楚楚伸出手,“我让你们查询常俊和七公主丰婉柔的事情,有着落了吗?如月夫人那里有没有消息?” 如月夫人是掌管数十家风月场所的幕后之人,帮助聂羽宁收集大楚的情报信息,每次都会转交给魏楚楚,偶尔也会直接禀报给聂羽宁。 魏楚楚拿出一叠纸张,放到聂羽宁的掌心,没好气地说道:“你可真够能忍的,当初你亲爹这么坑你,早该退掉这门亲事了!现在所有的信息都在这里,包括你那个未婚夫常俊近日的动向,他帮着丰婉柔准备芳华宴,今日就在如意戏班,又来缠着楚老板去芳华宴唱戏。” 聂羽宁随意翻了翻,魏楚楚也不打扰她,跟着台上的戏曲,打着节奏。 一曲罢了,突然台上一阵骚乱,数个仆从围住戏台上的楚玉春,锦衣公子从仆从中走出来,高声道:“楚老板,今日三台戏已经唱完,没什么事了吧?咱们来谈一谈芳华宴上唱戏的事,你可不能拒绝我!” 聂羽宁抬眸,目光落在锦衣公子身上,问道:“他是……” “你未婚夫,常俊!” 魏楚楚大大咧咧地说道,一点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反问道:“聂三娘子,未婚夫为别的女人做事,你作何感想?” 聂羽宁捏着下巴,打量着戏台边上的男人,久久的,直到楚玉春已经邀请常俊到别处详谈。她方才玩笑道:“唯一的感想就是常俊不如他爹!嗯,就是不如秦相!” 她差点忘记了,秦谦和不是常俊的亲爹。 魏楚楚惊奇地看着聂羽宁,玩笑道:“展开来讲讲!” 聂羽宁指了指戏台上的人,道:“若是秦相在常俊的位置上,他想要请楚玉春去游船上唱戏,绝对不会大张旗鼓以势压人,而是悄无声息地办妥这件事情,还让楚玉春满意,像占了大便宜。” “哟,姐妹,难得看到你对别人赞赏有加啊!”魏楚楚眨巴着眼睛,看着聂羽宁的眼神晶亮有神,玩笑道:“儿子不如爹!你这么赞赏他爹,不如你直接嫁给他爹好了!顺便还能气一气你那不着调的未婚夫!” 聂羽宁明知道她在开玩笑,也接着玩笑道:“我倒是想啊,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而此时,秦谦和站在门外,掌心握着珠花,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有几分尴尬。 从渊没有听到屋内的情况,他见秦谦和站着不动,大着嗓门问道:“您不是过来找聂三姑娘道谢的吗?怎么不进去啊?” 这一下,屋里屋外的人都惊动了,屋内侍奉的人吓得看向聂羽宁,屋外的秦谦和也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聂羽宁快步走过去,一打开门,果然见到秦谦和站在门外,抱臂挑眉,笑问道:“秦叔叔?来找我的?” 魏楚楚没见到秦谦和的正脸,贸贸然看得个大致的轮廓,调侃道:“这位郎君年长你几岁,也不至于叫人家叔叔吧。要我说叫什么情叔叔,直接叫情哥哥!” 秦谦和越发尴尬地站在原地,外面的两个护卫直接傻眼了,聂羽宁没好气地说道:“他姓秦!你再好好看看!” 魏楚楚走近,看到秦谦和的全貌,上下打量了几眼,道:“这不是刚刚你救的那个人吗?你们认识?” 她朝着聂羽宁暧昧地眨眼,又调侃道:“聂羽宁,你可以啊!魅力无限!” 聂羽宁知道魏楚楚没有认出秦谦和的身份,无奈抚了抚额头,深怕魏楚楚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直言道:“他是常俊的父亲!” “哦,常俊的爹啊!不就是你的……” 未来公爹! 魏楚楚好想尖叫出声,这可真是太尴尬了,谁能知道她们八卦了半天还是同一个人!还被正主听到了!都怪聂羽宁不肯说清楚! 她悄默默地退后,看秦谦和的脸色,又看看聂羽宁的神色,不得不服气,被谈论的正主都不好意思了。而聂羽宁这个女人竟然毫无异色,还能与人家谈笑风生,这个女人!该死的从容优雅! 秦谦和将珠花递了过去,“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聂羽宁随手接了过去,随手插在发髻上,她出手利落,倒是没有沾上什么血迹。她浅笑道:“秦叔叔真的想要感谢我,就不要只会口头感谢,到时候得了陛下赏赐,记得分我一半。” “好。”
第24章 御赐蜀锦 第二天,秦谦和将整理的证据放到元晖帝的御案上,元晖帝看到普安寺占地事件的始末,当即黑了脸,让人把皇太子丰济请来,劈头盖脸一阵大骂。 此事关乎国本根基,元晖帝再疼爱这个长子,也得衡量七大世家与皇室有样学样,大楚能不能受得住他们折腾。 皇太子丰济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父皇息怒,儿臣一时迷了心窍,做出此事,心中有愧。还请父皇饶恕儿臣这一次,儿臣必定戴罪立功。”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元晖帝闭了闭眼,挥挥手让禁军进来,“今太子丰济纵容普安寺僧人强占百姓土地并囚禁良家女子,贬丰济为庶民,连带东宫家眷流放岭南,择日启程,不许任何人求情。” 元晖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贬谪流放。 丰济还想哭着求情,被禁军拉了下去,元晖帝对着秦谦和道:“秦相,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强占良民土地之事,从重从严处理,绝不轻饶任何一个人。”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0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