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话真是折煞老奴了,伺候公主乃天经地义,这个‘谢’字老奴不敢当。”金嬷嬷不卑不亢。 估计是忘了当时在船上不卑不亢的时候,是怎么被江容教训的。 江容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被染成了红色的指甲,状似无意地说道:“待本宫入了晋宫,嬷嬷就要随着郑将军一起返回越国,自此一别,这辈子说不定都不会再见面了……” 她说到这里,抬起眼皮看了金嬷嬷一眼。 “本宫还真有些舍不得。” ——嬷嬷有没有想过,等到了晋国,您能不能跟着郑将军回来,也许需要本宫先点头? ——此去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就更不用说了,这在路上死一两个仆妇,大概也是很平常的事。 江容那天在船上威胁她的话,与她的这句“舍不得”,同时在金嬷嬷脑海中响起。 金嬷嬷心下慌乱,两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老奴也舍不得公主,只是皇后娘娘那儿也需要老奴照顾。” 她语气恳切,却藏不住内心的惊慌。 “公主有所不知,老奴打小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娘娘许多事都离不开老奴。此番若不是担心公主在路上不适应,娘娘也不会派老奴前来。老奴现在只等公主顺利入住晋宫,再回去和皇后娘娘复命。” “那真是可惜了。” 江容慢悠悠地打断她的话:“本宫原还想着,既然嬷嬷也舍不得本宫,不如就留在本宫身边呢。” 金嬷嬷不敢接话,怕又进了江容的圈套。 要不是她刚才一口气把话说全了,又搬了皇后娘娘出来,说不定真的得被江容留下。 这小贱蹄子实在可怕。 江容假装没看见金嬷嬷眼底不经意露出来的愤恨,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只是本宫不能和皇后娘娘抢人……” 金嬷嬷忙拜在地上:“公主大孝。” 就在这时,有宫女急急忙忙走进门来,说晋宫里来人了。 金嬷嬷伏在地上,心中大定。 江容起身,慢步走到金嬷嬷跟前:“嬷嬷如此情切,本宫准你三拜九叩跪别,全你心意。” 金嬷嬷不敢多说,动作标准又快速地行了大礼。江容站在一边仔细观察,大概记住了她的动作。 …… 轿子里。 青栀只当江容刚才是在故意为难金嬷嬷,先是把她夸了一顿,又同仇敌忾地说了不少金嬷嬷的坏话,立场很明确。 江容看着她:“你可看清金嬷嬷方才的动作了?” 青栀不明所以,犹豫着点了点头。 她情况特殊,刚入宫不久就被打发到了芳草殿,不曾学过宫中礼仪,许多东西都是现学现卖。以前只听人说过“三拜九叩”,却不知该怎么叩怎么拜。 刚才看到金嬷嬷现场教学,就多观察了几眼。 江容又问:“那你可知,见到皇帝时,要如何行礼?” 青栀犹豫道:“奴婢只知道要磕头。” 她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也就那天和江容一起去前殿时,见过越国皇帝一面。当时江容朝皇帝皇后行万福礼,她则是在旁边跪着磕了个头,如此糊弄了过去。 “本宫‘傻’了这么多年,不曾学过宫中礼仪。皇后叫金嬷嬷跟来,是为了防止我做傻事,连累越国。除此之外,应该也有叫金嬷嬷教我宫中礼仪的意思。只可惜,她打定主意装傻……” 那就不能怪她吓唬她了。 她也是闲得无聊,有那个时间,才会拐弯抹角地说一堆有的没的吓唬金嬷嬷。要是赶时间的话,她大概会把金嬷嬷抓起来,让她跪个四五遍给自己看。 除此之外,古代还有什么要注意的来着? 江容皱眉思索,努力回忆曾经瞥过一两眼的电视剧片段。 好像…… 不能直视天子圣颜? 走路步子要小,不能让裙摆动荡得太大。走路时最好什么都别看,低着头走自己的路。除此之外,一定要少说话,不然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听了墙角。宫里的东西也不能乱吃,很有可能会中毒暴毙。 她太难了。 为什么要让她穿成这样一个身份?暴君会不会一见面就让人杀了她? 迎接她的会是什么个死法?她到底能在宫斗剧里活过几集? 直到现在,江容心底才升起一丝对未来的恐惧。 轿子有点儿颠簸,她刚才又吃太饱,再加上情绪紧张,江容突然打了个小小的嗝。 在青栀看过来的时候,她又“嗝”了一下。 …… “什么?直接、嗝——直接上朝?” 江容坐在轿子里,和郑将军一起听内监传达完暴君的旨意,惊了。 她刚才试了憋气止嗝法、深呼吸止嗝法都没有用,本想着等进了宫后找点水来喝,好把嗝气压下去。 可是??? 那暴君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也是,他要是按常理出牌,他就不是暴君了。 那她怎么办?她总不能站在紫宸殿上打嗝吧? ---- 我发现我两次有事把更新推迟到中午,都没办法准时更新。 第一次电脑硬盘坏了,光是备份就花了大半天时间,只能拖到晚上更。今天请了半天假去检查身体,本以为九点可以搞定然后回家码字,结果医生叫我去做B超,排队排到中午才做完,吃完午饭又要去上班QAQ 这一章是大肥章,还有内容没写完,但是时间太晚了,剩下的明天放新章里吧。 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15章 伴随着一声声通传的余音,江容与郑将军一前一后,踏入了紫宸殿的大门。 从小就习惯了受众人瞩目的感觉,眼下这几十个人的打量对江容来说算不得什么。她目光直视前方的御路陛石,端正仪态,一步一步走到殿中。 同时用余光观察着郑将军的动作。 等郑将军停下脚步时,她也跟着停下来,没有任何错处。 回忆金嬷嬷刚才的动作要领,江容刚要下跪,突然听到上位者的声音—— “过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其中蕴含的却是不可违抗的威严。 江容动作僵住,动作迟缓地直起身子,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有人先帮她出了这个头。 那是一个文臣模样的人,趋步从百官队列里走了出来。 他匍匐跪在地上,背比刚才金嬷嬷行三拜九叩大礼时还要平直。 “陛下,不可啊。” 声音恳切,还透着一丝心酸。 江容很赞同这个人的话。 她也觉得不可。 眼前这陛石铺的御路,只有皇帝一个人能踏上去,她要是真的上去了,未来的日子还能好过? 不是被暴君残忍杀死,就是被晋国的朝臣打成祸国妖妃…… 只可惜,上位者根本不顾朝臣的请求。 他什么都没说,就有殿前侍卫走上前来,提着那个大臣的后衣领,把人直接拖走了。 大臣满是沧桑感的声音,一声声地喊着“陛下”,在侍卫手中无用地挣扎,动作像砧板上努力翻身的咸鱼。他一个人唱着独角戏,把“暴君不听忠言残暴无道”表现得淋漓尽致。 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江容的余光里,大殿中还回响着他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的话,诸如“陛下礼不可废”之类的,看起来有点可怜。 就在这时,江容注意到右前方两个人的小动作。 其中一个似乎想上前,才刚抬脚,就被另一个劝了回去。 那个劝人的,江容认识。 是把她从越国接来的赵信。 她听到赵信小声说了句:“丞相,陛下难得高兴。” 那个人便没有再动作。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朝局波云诡谲,江容只是个引子。 处在风暴最中心的却是暴君。 江容的直觉非常准,从小到大,利用这一点,她避过了不少麻烦。这种准到相当于开挂的直觉,似乎也跟着她穿越了过来。 就在刚刚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就隐隐感受到,这朝堂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暴君的一言堂,私底下却暗流涌动。这种表面上的平静也不知能维持多久,就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水面,一旦有一道裂缝裂开,整个冰面都会跟着分崩离析。 不管怎么说,暴君**昭示着朝代的灭亡,这是书本上用无数例据证明了的历史规律。 以前看书看电视剧的时候,作为旁观者,她不会有太大的感触。可现在,她入了戏,成了戏中人。 此时此刻,她就在这出“暴君不顾礼法重色轻礼”的戏里。 暴君还在等着她。 她要是再不过去,下一个被拖走的可能就是她了。 没想到她还没踏进后宫,就面临了这样两难的选择。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江容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 少女穿着深蓝色的薄款大衫,行走间隐隐有流光闪耀,头戴白玉流苏凤冠,是另一种色彩的凤冠霞帔。 她一步一步,仪态端正地踏上了皓白陛石铺就的御前石阶。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以为这是在举行封后大典。 江容想的没错,古往今来,能踏上御前石阶的只有皇帝。 皇后只有在被封后的那天,才有资格走一次。走到上面与皇帝并肩而立,接受朝臣跪拜。 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思想这些了。 这一路不过二十余步,她却走得十分漫长。似乎有一道视线一直缠在她身上,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江容敛了眸子仍不敢抬头看,走到桌案前停了下来,刚要开口行礼。 却听前方那人又说了一声: “过来。” ——还能过到哪儿去? 她前面就是皇帝上早朝时会用到的桌案,桌案后面就是皇帝和他的龙椅了。 总不能叫她绕过桌案走过去吧? 紫宸殿里一片寂静,静得让人发慌。江容站在桌子前犹豫了片刻,暴君也不催她。 他现在在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她? 江容脑海中突然弹出这个问题。 她觉得,这皇帝就像一只猫。 凶恶的猫坐在他的龙椅上,眼前是一只自己送上门来的小老鼠。小老鼠进了他的地盘,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能颤颤巍巍乖乖听话,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听说猫科动物都有进食前玩弄猎物的习惯,他现在就是这样,也不急着吃小老鼠,而是好整以暇地逗着她玩。 说话只说一遍,总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幻听,可怜她问又不敢多问,更不能干站着不行动,只能试探着绕过桌案走过去。 她低垂着眼,视野并不大。龙椅的一边扶手先出现在她眼前,再是他大刀阔斧的坐姿。 不知道是不是有皇帝滤镜加成,江容总觉得这坐姿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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