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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成河，家破人亡，多少白骨被掩埋在废土下，无人收殓。 天限没了，人心中的欲望却依旧存在。 “……” 宫羽汐叹了一口气:“跟我们现在做的事好像。” 她突发奇想，侧首问谢玄:“谢谢，要是你是天限，你会做什么？” 谢玄顿了顿:“……没想过。” 过了一会儿，他难得地主动问:“你呢？” 宫羽汐兴致勃勃:“我想让大家杀了我。” 谢玄斜了她一眼:“？” 宫羽汐望着天空:“这样我就能变成千万碎片，飞到山川湖海中，看遍人间了，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谢玄不敢苟同:“……你要是被箭射一次，就不会觉得浪漫了。” 不过，这家伙的言辞中，怎么透露着一股浓浓的丧气。 谢玄若有若无地试探道:“你似乎很想死。” 想到以后的悲惨死法，宫羽汐瞬间打了个寒颤，漫不经心地附和:“……是啊。” “那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谢玄忽然生出逗一逗她的念头，行云流水地拎住她的衣襟，送到木栏外，假意要把她扔下去。 宫羽汐一阵天旋地转:“……救命！” 谢玄呵笑一声，把她拎了上来，揶揄道:“你不是想死吗。” 喊什么救命。 宫羽汐难以置信，本以为谢谢是个稳重人，竟然也会做捉弄人的事。不过，自己可不能白白被捉弄！ 她哼了一声，掐他的脖子:“我是想变成碎片，不是想变成肉片。” 谢玄笑笑，并未躲开，他知道宫羽汐只是在玩而已。 换成任何一个人，这种时候手已经断了。 然而下一刻，谢玄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宫羽汐为了掐他，竟翻身一跨，自然而然地骑到了他身上。 两人相对而坐，宫羽汐坐在谢玄腿上，双手还轻轻搭在他脖间，青丝垂落，拂在谢玄的眉眼，痒痒的。谢玄只觉得血液沸腾，心跳加速，明明她的手不曾用力，他却有些窒息了。 气氛暧昧至极。 两人都意识到了不对，一动不动，陷入沉默。 良久，谢玄艰难开了口:“……下去。” 宫羽汐默默爬了下来，扣起了地板。 她难得安静，像一个哑巴，抬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只觉得好烫。 她发誓，真的只是想吓吓谢谢而已。 经历了这么一遭，氛围似乎有些变了，两人十分默契，到傍晚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金乌西沉，天色渐渐黑了。 宫羽汐在望火楼上睡了会儿，从梦中睡眼惺忪地醒来，揉了揉眼睛，问:“谢谢，我们还不走吗，再不走我就要磕头了。” “……” 谢玄没绷住，轻哼道:“想丢我的人，做梦，走。”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软柿子 （再见，软柿子） 夜幕降临，百鸟归巢，黄昏的最后一点光也即将消失，大沉古城渐渐陷入无声的静谧之中。 废弃的塔楼旁，张楚玉命左道清点着手中的灯。 左道说:“回少主，寻到的灯，加上截获的灯，一共五十六盏，我们的排名至少前三。” 张楚玉满意地点点头，问:“也不知道宫羽汐那边怎么样了，不过，你我都如此疲惫，想必她也不好受吧？” 为了找这些灯，他们可是受了不少罪，耗费了大量灵力不说，还跟好几个宗门起了冲突。 左道沉默一下。 他奉张楚玉的命，去查探过了宫羽汐和谢玄的行动。 但是…… 左道还是如实回答了:“他们两个歇了一下午，一盏灯也没拿到。” 张楚玉:“啥？？？” 古城中，天色终于彻底黑了下来，夜色如墨，漆黑浓稠，白日里平平无奇的灯如今一盏盏亮了起来，变得夺目又显眼。 渐渐有动静响起。 “妈的，这灯怎么这么亮？” “谁在哪！出来！” 眼见城中骚动起来，宫羽汐跃跃欲试，期待问道:“谢谢，我们是不是要去抢张楚玉？” 谢玄意外否认了:“不。” 宫羽汐疑惑不解:？ 谢玄微微一笑，指向东南方的桑树林:“柿子要挑软的捏。” 东南，桑树林。 清瑶玉指一掐，凝聚水墙，一边游走于攻势猛烈的阵法之中，一边聚精会神地寻找阵眼。 她还算游刃有余。 凌云渡的阵法虽精妙，但只要能攻破阵眼，便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然而，同队的小师妹却突然呼救:“师姐，救救我！” 夜色中，姬野正手持冰心刃，抵在她的脖间。 这个不起眼的炼丹师什么时候出手了？清瑶只不过微微分了神，就被凌云渡抓住了机会，阵法变幻，迅速攻破水墙，直抵她的命门。 凌云渡却并未伤清瑶，收回了阵法，拱手道:“多谢姑娘相让。” 此前他们与碧水宗偶尔相遇，双方都寻到了藏在一起的三盏灯，便约定比试一场，来决定灯的归属。 是凌云渡和姬野赢了。 碧水宗的小师妹十分愧疚:“清瑶师姐，对不起，是我拖你的后腿了。” 她以为姬野不过是个文弱的炼丹师，谁知他出手如此干净利落，狠绝果断。 清瑶冷着脸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实在是避玄宗卧虎藏龙，是我们技不如人了。” 她有些不服，却也把三盏灯让出来了。 “拿去吧。” “……” 凌云渡并不想与碧水宗结仇，又打量了清瑶一眼，只见她除了左边珠钗掉了一颗珠子，其余发髻衣裳首饰都十分对称，甚是不错。 他很有风范，只取了一盏灯。 清瑶挑了挑眉:“你这是何意？我碧水宗还是输得起三盏灯的。” 凌云渡却十分客气道:“姑娘一共二十盏灯，我们一共二十一盏，如今姑娘两盏我们一盏，我们便都是二十二盏，一模一样，岂不是很好。” 清瑶:“……” 哪里好啊？ 不过，既然凌云渡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清瑶收了两盏灯，神色缓和些许:“谢了。” “哪里。” 凌云渡瞥了瞥她左边缺了一颗珠子的珠钗，终于忍不住，飞速拔了下来，掏出一颗珠子安了上去，又一丝不差地插了回去。 清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在干什么啊？！ 凌云渡不好意思道:“在下见姑娘的珠钗缺了颗珠子，便替姑娘修了修，望姑娘不要在意。” 此人倒是十分细致。 清瑶对凌云渡好感又多了些，垂眸道:“……没事。” 不过…… 她问出了心中疑惑:“你的珠子哪来的？” 凌云渡笑了笑:“家中有位小师妹，幼时顽劣，常常摔坏珠钗，我便常备了珠子……” “大师兄！” 说小师妹小师妹到。 宫羽汐远远看见凌云渡给清瑶别珠钗，到了跟前，就揶揄道:“你是不是喜欢人家碧水宗的人呀。” 清瑶瞬间红了脸:“……” 凌云渡咳了咳:“小，小师妹，别胡说！” 不过一整日都没见到小师妹，也不知她的灯寻得怎么样了。 凌云渡关怀问:“你今日都去做什么了？” 宫羽汐如实答:“和谢谢一起睡觉。” “这样……” 凌云渡后知后觉，吓了个半死:“什么？！和男人一起睡觉？” 一旁的姬野也大惊失色。 “……” 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偷袭的谢玄差点没忍住杀意，掌心掐了又掐。 宫羽汐:“嗯嗯……哦对，是分开睡的。” “那就……” 凌云渡松了一口大气，又戒备起来，“那也不行，谢玉呢？人在哪？” 必须好好说道说道他了，怎么能趁着他们这些做师兄的不在，就哄骗起单纯天真的小师妹来？ “他……” 宫羽汐却盯着清瑶，无邪一笑:“正准备捏软柿子呢。” 清瑶:“？” 下一瞬，谢玄已然如利剑出鞘，自暗处闪现而出，电光火石间，飞速劫取了清瑶手中的二十二盏灯。 他毫不犹豫，拎起宫羽汐:“走！” 宫羽汐朝清瑶挥挥手:“再见，软柿子。” 话音未落，二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速度之快，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清瑶:“……” 她猝不及防，她怒火中烧，她回过神时已经一无所有，气得连发簪都掉了一只。 强盗啊！！！！ 还是杀人诛心的强盗！ 清瑶望着空空荡荡的储物袋，漂亮的脸蛋都扭曲了。 她不由分说，回过头就朝凌云渡劈头盖脸地一顿骂:“看看你教的好师妹！没教养，没道德，简直恶劣至极！” 凌云渡正给她捡发簪，“你的发簪……” 清瑶:“不要，滚！” 宫羽汐和谢玄没有停下打劫的脚步。 天色渐黑，众人带着的灯都亮了起来，宛若一盏路引，为他们指示着恃强凌弱的方向。寻到了人，宫羽汐负责吸引注意，谢玄负责出手抢灯，抢了就跑。 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像是合作了十几年的犯罪团伙。 谢玄专门挑那种几盏灯的弱队抢。 虽不多，却也抢了三四十盏，足够他们进决赛了。 不过……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那些被抢了灯的弟子们后知后觉，心中燃起熊熊怒火，聚在了一起，准备寻宫羽汐和谢玄报仇雪恨。 还有些不怀好意的，也悄悄跟在了队伍里，想趁机捞一笔。 渐渐的，这只复仇队竟变得十分浩大。 大沉古城彻底躁动起来。 张楚玉望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大声嘲笑:“宫羽汐那个傻子，这么明目张胆地抢劫，现在成了活靶子了吧，笨死了！” 他大步走去:“走，看她笑话去！” 不远处，宋语桃也发现了这动静，问身旁的裴顾:“裴师兄，小师姐好像在那边，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裴顾顿了顿，摇头:“不去。” 去看宫羽汐和谢玉成双成对吗？他不想。 宋语桃抓心挠肝，欲言又止。 她想去啊—— 她好担心宫羽汐。 宫羽汐和谢玄一路被人追杀，已经退回到了望火楼上。 作恶多端果然是要遭报应的啊。 望着不远处浩浩荡荡的人群，宫羽汐不免有些紧张，问身旁的谢玄:“谢谢，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些人虽然大多是筑基期，可人数众多，真打起来，他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谢玄淡定如常，从袖中掏出一只乾坤袋，瞥她:“你参加千灯会前，都不做准备吗？” 宫羽汐:“做了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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