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他第一次顶撞父亲。 可为什么自己妹妹身边还有个男子?舒瑜川当然认出了那守在妹妹身边的人就是西南王王景,却故意晾着他,压低声音问舒瑾城道: “瑾城,你一夜未归,不会是和他待在一起吧?” “没有,大哥。” 舒瑾城脸微红,她当然要解释自己没有和王景同处一室,但真实情况似乎也并没有好多少,总之都会让人误会。 “舒先生,我是王景,瑾城的好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王景突然插进了一句介绍,还主动向舒瑜川伸出自己的手,将尴尬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舒瑜川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岂能看不出这人对自己妹妹的企图?这可是西南王,不会伤害瑾城吧? 怀着复杂的心情,舒瑜川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与王景两手交握。 就在这时,远处的钟楼“当当当”打了九下,要到上课时间了。 眼见着身边的学生越来越多,且都在看着他们,舒瑜川道:“瑾城,你先去上课吧,我和这位王景先生谈谈。”“谈谈?” “沪上商人中,我对舒先生最为欣赏,也一直希望得见舒先生一面。” 王景礼貌地道。 舒瑜川当然知道这是客套话,他虽然经商有道,但在大名鼎鼎的西南王面前仍不过是小角色。但事关妹妹终身,舒瑜川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自然不会怵王景。 见两个男人志同道合哥俩好的模样,舒瑾城心情复杂。行吧,谈谈就谈谈,她又能怎么办呢?毕竟两个人都不由她掌控,她还是先去上课,一切都等下课再说。 因为知道下一学期自己很大可能教不了这些孩子了,舒瑾城不仅课上的更为认真,快下课前还说了些掏心窝子关于学科前景的话。 “我知道在座的许多人以后都不会真正从事这个行业,人类学毕竟是个寂寞的学科。 那些走进这个学科的同学,我希望你们能耐得住清风两袖与田野中时常觉得无人理解的漫长时光。以社会为试验场,用科学的理论剖析与解决中国社会的顽疾。 一个学科可以塑造一个人,甚至可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我希望那些走进社会各行业的同学,也同样能保持人类学开放、包容的思想,在生活中运用你们学过的文化相对论,去体悟、和尊重每一个文化。” 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舒瑾城微微鞠躬,走下讲台。 有一个大胆的学生问道:“老师,他们都说你得罪了沃……得罪了人,以后可能不能来教我们了,是真的吗?” 此言一出,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舒瑾城身上。 她要离开的身影一顿,转过身看想与自己相处了近一个学期的学生们,坦然道:“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但不管我在不在,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地学习,不辜负我们这一学期一起的努力。” 走出了教学楼,大哥已经在槐树下等她了,王景却不见踪影。 舒瑜川表情有些复杂,看不出刚刚和王景究竟谈了些什么,见舒瑾城出来,他道:“王景有事先走了。我们兄妹两在校园里散散步吧。” 舒瑾城点头。 两人一边走,舒瑜川道:“从王景那里,我才知道你在木喀都经历了多少危险,这些年又过得多么不易。” “王景他乱说的,木喀很安全,我没有危险。” 舒瑾城还没说完,舒瑜川便拍拍她的手背,道:“别否认,瑾城,让大哥讲讲心里话吧。” 舒瑾城默然。 舒瑜川苦笑:“我是个不合格的兄长。你别摇头。我从港大毕业后,一直就在沪上和新港间忙碌事业,后来又和你嫂子结婚,疏忽了对你的照顾,竟然没发现你在柏林时的异常。” “我远在万里之外,你自然不可能时刻关照,哥哥,你真的不必自责。” 舒瑾城道。 “你一别五年,见到你的面后我都不敢问你,你这五年究竟过得怎么样,究竟经历了什么……小时候我一直对你说,要让你做一个勇敢乐观的姑娘,你做到了,可是我却懦弱起来。如果不是王景今天一番话,我还要自欺欺人下去。 我没有尽到做一个合格兄长的责任,我甚至没有真正了解你现在到底想要什么,你的理想你的抱负我都不知道,我对你的了解甚至不如一个外人……” “不是这样的,大哥。” 今日能听见舒瑜川这番话,前世不能打开的心结,所有积攒在心底深处的委屈与怨恨都消失了。她其实很好哄,只要知道大哥心里其实自始至终都有她这个妹妹,她也就没有遗憾了。 或许前世大哥也有什么苦衷吧?又或许,他错过了和自己讲和的时间。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 舒瑾城轻轻握住大哥的手道:“过去的事再不提了,我们以后还是最好的兄妹。” 舒瑜川回握住妹妹的手,记忆中那双小小软软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甚至能攀爬雪域巍峨的高山。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爱护的小妹妹,她的羽翼早已丰满,总有一天仍旧会飞离自己。 自己这个不合格的哥哥,不能帮助她实现梦想,总能替她免掉些后顾之忧。 “父亲那边我会帮你敷衍着,至于张泽园,你也不用怕,你不愿意的事没有人可以强迫你。珍湘的婚宴很快就到了,过后父亲会回北平或许距离远了,关系便会缓和。” 舒瑾城点头。 她知道舒瑜川始终还是想要她与家里和解,她也理解这种想法。只是她知道自己此生是不可能改变舒敬鸿的。 但也没关系。舒家仍有她至亲的人了。 与哥哥聊过后,接下来的两天舒瑾城心情都不错,与王景的相处也很自然。 可谁知刚开心了几天,就在中央饭店大堂遇到了麻烦。张泽园还真不怕死,被她用枪指过后,竟然找到了酒店来。 大厦将倾人癫狂 大厦将倾人癫狂 张泽园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见舒瑾城下来, 立刻起身拦在她面前。 “张泽园,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舒瑾城抱臂道。 “这里是中央饭店,我家参与建造的,你难道还能在这里掏枪指我不成?” 张泽园被舒瑾城那天的举动刺激过后, 温润君子的表象不见了,整个人都有种既阴郁又疯狂的感觉。 他盯着舒瑾城, 满眼都是阴霾。 “让开。” 舒瑾城一点不怕张泽园, 推开他就要走, 被张泽园伸臂拦下。 他的眼睛里散发着奇异的光, 对着舒瑾城冷笑:“我还以为你多清高, 没想到也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你伪装的那么好,对我不假辞色, 不过是因为你钓到了更高更好的目标罢了。” “你可真疯了。” 舒瑾城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他, 又要走,没想到被亢奋的张泽园一把攥住手臂。 张泽园道:“怎么,心虚了?想逃了?你以为你找到了王景做后盾, 你以为你委身于他, 就可以有什么好下场吗?你不过是他枕榻间的玩物罢了!到时候你跟着他去了西川, 还不知道要被他怎么玩弄,怎么凌辱!” “啪!!!” 舒瑾城毫不犹豫地给了张泽园一耳光, 声音响彻大堂。她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掌,冷然道:“张泽园,我早警告过你少来骚扰我, 看来你是不长记性。” 张泽园揉了揉自己滚烫的面颊,眼神中带着报复的快意: “舒瑾城,你以为王景和我有什么不同吗?我去找了你爹,他也去找了你爹。你爹现在对我不假辞色了,因为他已经把你卖给了王景!哈哈哈哈哈哈,你在你爹眼中不过是个货物!你们整个舒家的女人,都不过是货物!!”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龌龊?” 舒瑾城冷静地道。她信任王景,他或许去找过舒敬鸿,但目的和张泽园绝不一样。 “龌龊?舒瑾城,你的亭帅正在和秦淮河上的小娘子翻云覆雨呢,谁比较龌龊?” “你什么意思?” 舒瑾城立刻问。 “我把一个小美人送到了他床上,现在还没有被送出来……你猜猜,他们在干什么?” 张泽园在她耳边低声问。 “西川人人知道司令不近女色,你在说什么屁话?” 舒瑾城眼神冰冷地盯着张泽园,就像再盯一个死人。 听了这句话,带着手下赶到的王景不知该笑还是该怒。他一向不惧人言,知道坊间都怎么传他的,不近女色,说穿了就是认为他“不行”。没想到这流言竟然传进舒瑾城耳朵里了。 不近女色……瑾城,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到底行不行的。 舒瑾城脊背一紧,本能地感觉到大厅的气氛已经变了,她回过头,荷枪实弹的卫兵已经占据了大厅。 一身戎装的王景站在那里,指着一个裹着床单被扔到地上的女人道:“张泽园,你这份礼物本帅一点也不喜欢。帮你送礼物的人也已经倒霉了,下一个就是你。” 张泽园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将她原封不动地送到张府上去!” 王景冷脸怒喝,两个卫兵闻声而动,扛着那个肩膀半露的女子走过。 舒瑾城看清楚了,那女子正是刚来金陵时给她唱过小曲的女子,也是前世张泽园放话要娶进门的小妾。没想到这辈子竟被他打包送到了王景的床上。 张泽园失去了理智,他忽然狠狠抱住舒瑾城,吼道:“王景,你这个杀人狂!这里不是西川,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瑾城你看看,这个人是怎样的一匹野兽!” 但王景已经来到面前,快准狠地抓住了张泽园的衣领。 张泽园感觉胸前的那只手像一把铁钳,不容抗拒的力量揪住他,像拎小鸡子一样把他从舒瑾城旁拎了开来。 王景不废话,从枪袋里掏出枪,冰凉的枪口抵住张泽园的额头,张泽园听见了上膛的声音,身体随之僵硬。 “这把枪,已经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了,我不介意你成为下一个。” 王景唇角微勾。 张泽园的头被强迫仰起,与王景对视。王景那双阴骘的眼睛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本能疯狂地告诉他,这个男人极端危险。这一刻,他毫不怀疑,杀人不眨眼的王景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 “王景,别在这里杀了他。” 舒瑾城走到王景的身边,半笑不笑地看着他,檀口轻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胆寒:“这样的人连血都是臭的,把地毯弄脏了不好清洗。” 张泽园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舒瑾城。 直到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眼前这个舒瑾城真的不是他梦中那个天真活泼的心上人。她们共享一张脸,但舒瑾城却和王景是一丘之貉,她是个心肠狠毒、彻头彻尾的毒妇! “听你的。” 王景竟真的将枪放下。 张泽园还没松一口气,腹部忽然遭遇重击,张泽园捂住肚子缩成一团,王景冷笑着收回了仍带着白手套的手。他还没有喘匀气,旁边舒瑾城又一脚狠狠踢向了他的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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