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年幼时就被封太子,隶属于东宫的产业诸如皇庄之类的便全归在殿下的名下。而殿下又是已逝元后娘娘唯一的孩子, 得到了元后娘娘自个儿的私库。 区区一些金子,对他们殿下又算什么呢。 杨福宝可是听人私下说了, 太子殿下先前从内库中挑出的东西一件就价值万金千金, 小心翼翼瞄了一眼沐小郡主手腕的一串十八子碧玺珠链, 他又将一台盛着点心的膳盒费力地放在沐离的面前。 “宫中的手艺, 比不上宫外的新奇, 但胜在用料上等, 郡主勿要嫌弃。”这些不是殿下的意思,是冯公公的自作主张。 杨福宝也很乐意讨好他们未来的小主子,打开了点心盒子。 清甜的奶香气四溢, 沐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控制不住伸出了手。 她嗜好甜食,辣食, 负心汉送礼的方式虽有些怪异, 可着实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沐离很容易满足的, 一块奶皮玫瑰糕刚放进嘴里,她的眼睛就亮的惊人,连带着脸上的笑都带了些纯粹的快乐意味。 因为这抹久违的快乐,带着小哭包出门再次遇到那辆宽敞的马车时,她连犹豫都没得,双手一撑跳了上去。 留了小哭包矮墩墩的一个小人,面带惊奇地仰头看着自己的阿娘。 他也想学着跳上去,可短手短腿只堪堪扒拉到马车的边缘,马车中探出一双长臂适时地将人抱了进去。 沐离悻悻地转了转眼睛,耷拉着脑袋也跟着进去,坐在原来的位置。 “今日早朝,柱国公府裴家因为教子不严受了斥责。”庄徽看到了她那般幼稚的举动,不知为何从昨夜开始眉间萦绕的戾气突然就消失了,说话的口吻十分平和。 早朝卯时初开始,辰时初结束,如今已是辰时末,接近一个时辰过去,早朝之上发生的事情也都基本传遍了。 沐离也略有耳闻,当即就猜是眼前这人做的。 “安安,你的仇已经报了。遇到那个裴小霸王不要害怕,爹爹和阿娘都会帮你的。”她大声和扬着耳朵听着的小哭包说话,毫不客气地将功劳的一半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哭包是个天真又善良的好孩子,倚在爹爹的怀里,感动地不行,噔噔跑到沐离的面前。 他羞涩地抬脚,撅着红红的小嘴亲了沐离一口。 转过头来又噔噔跑回去,奋力地往上,吧嗒一下亲在庄徽的脸颊。 “阿娘好,爹爹也好。”小哭包雨露均沾,很骄傲娘亲和爹爹都没有冷落。 沐离哼哼两声扬着下巴看向马车的车门处,庄徽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手指很快又放了下来。 马车安静下来,因为小哭包的一个亲亲,有淡淡的让人觉得舒服的气氛在慢慢地流淌。 *** “沈知雪,好个睿王妃,好个和其他男子牵扯不清的贱、人!”坤宁宫,皇后气了个半死,面色狰狞,接连砸了一套顶级的定窑瓷。 睿王庄敛是她的儿子,是大魏的嫡出皇子,如今封地居然连母妃地位最低的蜀王都比不上了。 赣地,那是一个什么鬼地方,不仅距离京城有千里之远,还有吹了上百年的风沙。 风沙漫地,一年的出息甚至比不上江东的随便一个县。 前后两个封地的差距之大足以让睿王沦为全天下的笑柄!更让人看明白,天子彻底厌恶这个儿子了! 她宁愿陛下处置自己,矛头也不要对准她的儿子。 皇后盼着睿王成为太子,明着暗着费心多年,如今遭受这么大的一个打击,清醒过来后冲天的怒火恨不得将沈知雪撕成碎片。 是她,是这个贱、人偷偷买通了坤宁宫的人,愚蠢地去求庄徽对付一个秦氏,结果被清宁宫和东厂的人抓住了把柄。 “沈家,沈太傅……”皇后死死地咬着牙根,面容扭曲,“本宫怎么觉得沈知雪是故意的,她和庄徽本就是青梅竹马,太子对她的痴情连本宫都感动啊。” 秦侧妃的父亲威武将军获罪,秦氏在睿王府也相当于废了,太子的举动可不就是在为沈知雪报仇吗? “娘娘,奴婢觉得您可能误会王妃了,毕竟,王妃的腹中怀着王爷的孩子,怎么会有二心?”坤宁宫的掌事女官,陪侍在皇后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安抚皇后的怒火。 先前皇后娘娘可是默许王妃时常找上清宁宫,借此抹黑太子名声…… “区区一个没有生出来的孩子,怎么能和本宫的敛儿相提并论!”皇后依旧愤怒,甚至恶上了沈知雪腹中的孩子,觉得这个孩子就是个扫把星。 为了他,一个强有力的臂膀秦家折了,她的儿子睿王也遭了陛下厌弃。 “娘娘,可小公子如果生下来就是陛下的皇长孙啊。您想想,谁家不爱长孙呢?就说本朝,太、祖,成、祖,为了长孙能成为太孙,甚至可以……立太子。”女官经过选拔,也是饱读史书通晓时局,甚至见识比皇后还要高出一筹。 如今的承恩公府靠着元后发达,从乡绅成为皇亲,不同于元后从小养在京城的祖父祖母身边大气知礼,皇后跟在自己的父母身边住在怀德老家的乡下。 据说那时承恩公中了秀才后要留在原籍考取举人功名,奈何多年不中…… 怀德哪里比得上京城,平时还不显,到了关键的时刻,皇后的目光短浅与自私自利都显露出来了。 女官想,秦家反正已经不中用了,难道还要再得罪沈家吗?睿王表面光鲜,实则能借用的势力在皇子中排到末位,堪堪胜过蜀王。 起码,比不上淑妃娘娘所出的五皇子,柱国公府才是真正的顶级公府,底蕴比承恩公府深厚多了。 本朝太、祖和成、祖喜爱皇太孙胜过一干儿子的事迹皇后当然也听过,怒火褪去一些,如今就藩的议程还在拉扯,她的敛儿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皇长孙,只要沈氏生下陛下的皇长孙,必将胜过东宫一筹! 东宫可连个太子妃的影儿都没有。 “本宫让你们查的事情怎么样了?”皇后之前让人查过那只凤钗的去向,意图找出太子心仪的女子。 “这……娘娘也知,太子性情大变,清宁宫的消息一点都听不到了。”她们还没查到那个女子的身份。 “那就继续给本宫查,本宫就不信他能瞒一辈子!”皇后又砸了一个茶盏。 女官恭声应是。 “还有,让沈氏抄十份经书到坤宁宫,静静心好好养胎!”发泄一番过后,皇后终究还是没忘了发作沈知雪。 闻言,女官无奈地垂了垂嘴角,深知迟早皇后还是要得罪沈家。 *** 坤宁宫的宫人阴阳怪气地转述了皇后的话后,沈知雪的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甚至,苍白中泛着青色。 正是郁气积胸心力不畅的症状,可她还是恭顺地笑着,接过了皇后赐下的经书。 “请母后放心,我一定会静心养胎,诞下王爷的长子。” “嗯,王妃娘娘谨记就好,奴会如实禀报皇后娘娘。” 坤宁宫的宫人走后,沈知雪手指死死地攥着经书,脸色忽青忽白。 谁能料到,她百般算计好的筹谋扳倒了秦侧妃不假,可也将她自己和睿王拖下了深渊呢。 若那帕子上真的沾了哪怕一滴的毒素,她和沈家一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永远不可能翻身。 而即便向东宫太子下毒只是一个误会,皇后也可以辩解作为太子的姨母关心他,可睿王府闹出的一通事却是无可辩驳的。 威远将军府倒了,睿王以治家不严被陛下训斥,封地也从富庶的江东改到穷名远扬的赣地。 如今沈知雪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很清楚睿王才是她的依靠,睿王被厌弃,她纵使有再大的能耐也无济于事。 而眼下,皇后和睿王对自己肯定又有了芥蒂……到了这一步,沈知雪无法再做其他的,她只有一条路,生下睿王的嫡长子,陛下的皇长孙。 “太子啊太子,您从前都是故意为之,等着这一天吗?”杀人不见血的狠招,一下断了沈知雪的后路,让她百口莫辩。 更狠的是,让她的心中还留有一丝期待,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太子已经完成了她的托付。 秦氏害她腹中胎儿,威武将军府就倒了;睿王处事不公,遭到了父皇厌弃;皇后苛责偏颇,丢了好大一个脸面。 可这些,根本不是沈知雪想要的啊!饮鸩止渴罢了…… *** “听说睿王,咳,纵容自己的侧妃害正妃腹中未出生的孩子,是真的吗?”马车走了有大半了,沐离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打破了寂静。 宫中的阴私平帝当然不会任由它流传出去,所以他只发作了睿王,没有处置皇后,用的就是睿王府正妃侧妃之争的借口。 睿王的正妃不就是太子的白月光沈知雪吗? 沐离牢牢地记得梦里,庄徽为白月光报仇对秦侧妃下手导致自己的储君之位被废。 所以她一听到这茬,心中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一样,痒痒的,很想很想知道内情。 滴溜溜的眼珠一直往庄徽的脸上瞅,她还以为男人没有察觉到她的举动呢。 “东厂有人证,父皇金口玉言,是真的。”庄徽其实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干净的小人。 他还小,庄徽不想让他污了耳朵。 但,那道好奇的目光又实在执着,于是他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睿王的正妃还真是可怜呀,太子殿下,本郡主没记错,那位正妃姓沈?”沐离哼唧一声,梦境到了今日虽然有了相当大的变化,比如太子没有出手也没有被废除储君之位,但她的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真想看看那个睿王妃多么貌美,还能比过她沐小郡主,让负心汉在人成亲了怀孕了都念念不忘。 负心汉就是恶心!好不容易改观的一点印象再度变了回去,沐离厌恶地皱着鼻子侧了侧身。 “可怜?不如说是可恨,自作自受罢了。”庄徽抬了抬眼皮,瞥了她一眼。 咦?可恨! 等着发火骂人的沐离张着嘴巴,想都不想就开口反问,“你不是喜欢她,爱她入骨吗?” 她很茫然,负心汉的态度很不对啊。 “爱?”庄徽冷了脸色,“孤没有那等不堪的癖好。” “可你为了她始乱终弃了本郡主,还不要小哭包!”沐离急性子地反驳,男人可真善变。 狗男人!虚伪! “爹爹?真的吗?”沐南安听到了阿娘的话,眼眶一下就红了,怯怯地出声。 积着水雾的凤眼看着庄徽。 “孤不爱她,和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先前,不过是孤因为一件往事被她骗了而已,自以为是地愧疚弥补她。”终究,庄徽还是说出了他和沈知雪之间的真相。 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儿子伤心,而且被那凶巴巴的小郡主误会也令他生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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