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说,以沈最的城府,他会把这件事情处理的悄无声息,压根不会让人找到一丁点的把柄,就好像当初绑架案的结局,他干干净净脱身,寻不到一丝一毫的诟病。 所以既然他肯说,又不能当下说,那么这段不能说的的时间里到底需要处理什么,答案就不言而喻,幕后黑手压根不是沈最,他的确想要报复高家,但他明明有更高明的手段,却最后选择用了这种很容易落人把柄的行为,与他的智商不符。 更何况就她最近对沈最真正深入的了解来看,他病态却不变态,很多事情,他可能宁愿自己上手砍了对方,都不会用这种下作肮脏的手段。 是有人做了,还想要栽赃给他。 那个人是谁。 几乎不用想,姜越知都能立刻给出答案。 许晴云。 姜越知的头脑风暴,面上的表情却窥探不得分毫,应婕不知道她正作何感想,准备趁热再添一把柴。 “知知,更何况,他当初被人在南岛码头上捅了一刀,对你的嫉恨怎么可能比对高雯颖的少,他现在接近你,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为了......” “就是为了什么?”一道凌厉阴沉的声音从车库的另一端响起,皮鞋踏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应婕僵硬的转头,呆愣的看着声音的来源。 沈最站在阴影处,身后跟着几个穿西服的男人,正好整以暇的盯着这边。 姜越知耸耸肩,他比预料中来得要快那么一点。 沈最像是在看痴呆一样的看着应婕,然后叹了口气,对姜越知解释:“虽然我没打算放过高雯颖,但的确不是我做的。” 姜越知对此并无意外,了然的点了点头。 应婕见状却突然狂躁起来,想再说点什么。 却被沈最身后的几个西装男人给打断。 “应小姐,沈家老太太、老太爷让您过去一趟,您父亲也在,请把,别让咱们为难。” 瞬间,应婕就完全没有了再置喙的机会,她几乎是被半强迫着带到了不远处那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黑色商务车上。 车子关上门,与来时的悄无声息截然不同,风驰电掣的驶出了地下车库。 沈最并没有跟着一起走,他依旧站在原地,低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绪。 姜越知想起刚刚他对自己的解释的时候那副表情,慢慢走过去,抬手拉了拉他的袖口。 “我知道她说的不是真的,那些事也肯定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出手,不会做的这么拙劣,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人想嫁祸你,是因为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吗?” 沈最的指尖无意识的敲打着裤缝,闻言指尖停住,掀着眸子看她。 弯出个极淡的笑容,整个人的戾气烟消云散,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柔寡淡的样子。 “在结束之前,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情都快要接近尾声了,我说很快会告诉你,也是因为如此。” “不过很意外,你居然丝毫没有怀疑我。不是怕我吗?” 姜越知笑了笑。 如果沈最不提,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当初对于他的那种恐惧和排斥早已烟消云散了。 或许是这次回来,她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无依无傍的可怜人,又或许是他的温柔陷阱太过诱人。 可回头去看,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自己也有点说不清楚了。 “现在没有怕了,哥哥。” * 之后的几天,应婕一直都没有再出现。 姜越知并不知道老爷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但她总觉得自己当年一走了之,如今两位老人还愿意为她出头,自己到底是做的有所欠缺,总想着要亲自登门谢罪。 可是还没等她去老宅,两位老人就自己找上门了。 当天正好是拍卖展中最盛大的一场,展出的拍品都是业内从不示人的珍贵物件。 姜越知站在偏台处,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一件件拍品,和自己的手上由工作人员不断送上的拍品名册。 恍惚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她身边,看向她的目光尽是难以掩饰的宠溺。 直到脖颈上突然附上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柔的帮她缓解长时间站立造成的肌肉酸痛,她才倏然仰头去看。 “爷爷奶奶也来了,来给你站站台。” 平地一声惊雷,把姜越知给打了个外焦里嫩,她有点没反应过来,模样看上去呆愣愣的,颇有点憨态可掬的反差萌。 沈最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 “怎么,太过震惊了?总是要见的,既然你要混这个圈子,有我给你站台远远不够,爷爷奶奶的面子在那帮老顽固心里,可比我要大的多。你也知道,那些老学究,脑子里没有铜臭味,沈家的继承人是谁对于他们来讲就跟幼儿园园长是谁一个样,但沈家的老太爷、老太太就不同了,他们往哪一座,哪就有底蕴。” 姜越知张了张嘴,突然就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她很难说清楚这一瞬间自己内心的感受。 刚要开口,一道亲切的声音响起,彻底打乱了她好不容易抓到的那一点点一闪而过的情绪。 “知知,好久不见了。” 姜越知连忙迎上去,将手递到沈老太太已经朝她伸出的手里,有些愧疚的开口:“爷爷、奶奶,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来看过你们,是我不对。” 沈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圈,拍了拍她的手背:“瘦了,也更漂亮了,是不是还长个子了,这些年自己在国外,生活的不容易吧,又是在楚老头的地盘上,肯定不如在家里舒服是不是,不过还好,总算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姜越知眼眶发酸,有些想哭,她想说点什么。 可她面对这样两个原本应该高高在上的老人对她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疼惜,突然就词穷了。 伶牙俐齿的小嘴张了又张,硬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正好此时,最后一件拍品拍卖结束,主持人走上台,字正腔圆的开口道:“今天我们这场拍卖会,迎来了两位特别的嘉宾,他们既是咱们西京举足轻重的商人,也是收藏界人尽皆知的大家,今天能请到二位到场是整个大会组委会的荣幸,下面有请西京沈家二老上台。” 话落,一道柔和的光束投射过来,指引了沈家二老的位置,两人拉着姜越知,一起走上了台。 姜越知今天穿的是一身手工旗袍,传统服饰和今天会场的氛围相得益彰。 同时,穿旗袍也是最挑人身材的,多一分少一分,其中韵味便会大打折扣。 姜越知今天身上这一身,却被她穿的恰到好处,风情绰约。 她跟在两位耄耋老人的身后,缓缓踏上台子,步伐轻盈,身姿婀娜。 每走一步,都似是摇曳生花。 柔和的舞台光好似春晖一般,带着融融暖意,淡淡的铺洒在眉梢肩头,淡薄的光斑将漂浮在半空中的浮尘照的清晰透彻,好似轻软的薄雾,升腾起如梦似幻的美梦。 而梦中人,如梦似幻,美得不可方物。 台下的人屏息凝视,皆有片刻的晃神。 直到两位老人站在话筒前,和蔼而隆重的拉起姜越知的手,介绍道:“这孩子叫姜越知,相信在坐的很多人都已经认识她了,我希望各位能给我们老两口一分薄面,在今后的日子里,对知知多多提携,多多帮助。” 台下一片嘻嘻索索的议论声响起,业内业外的名家大佬们纷纷不可置信的盯着台上宛若天仙的女孩。 能得沈家二老青睐,她的来头瞬间变成了比这场拍卖所有拍品更为吸引人的事情。
第62章 没等大部分吃瓜群众回过味来, 第一束玫瑰花就是这个时候送上台的。 是个漂亮的女人,温婉大气,发间一绺银丝没入鬓中,没有刻意的掩盖和过多的修饰, 坦然的呈现出岁月的馈赠。 一看就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物。 女人捧着花束, 送到姜越知面前, 等她一脸茫然的接过后, 才转向话筒。 “我是这次拍卖展的赞助商之一,很感谢姜越知女士在这近半年的时间内对本次拍卖会的倾力付出, 同时, 本次拍卖会已经临近尾声,我也受人之托, 请各位做个见证, 请求姜越知女士在拍卖会结束后,依旧愿意留在祖国,为祖国的考古事业添砖加瓦。” 说完, 女人转身轻轻的抱了抱姜越知, 便转身下了台。 随后, 第二束花送了上来。 第三束, 第四束, 第五束...... 理由无外乎是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但所求皆是一句,留下来吧。 沈最在姜越知即将被鲜花包围前,手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走上台。 身姿挺拔,眉目舒朗, 黑色风衣剪裁得体,衬得整个人俊逸卓绝。 会场灯光下, 他的面庞精致英俊,周遭包裹着柔和的光晕,斑驳的光影随着动作在他的五官间错落,目光深情而专注的盯着姜越知,瞳仁漆黑,却像是承载了成千上万粒细碎的星光,幽深而灿烂。 沈最将玫瑰花递到姜越知面前,唇齿轻启,话语间浸润着温柔和深情。 “我们国家有着上千年的悠悠文明和传统,考古方面更是能为你提供更大的舞台和施展的空间,知知,你是这个领域的佼佼者,我希望你前程似锦,前途坦荡。” 其实沈最更想的是求婚的,可是又怕再次吓跑她,即便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占有,但如果是为了最后留住她的那个目的,再难忍耐的事情,也会变得简单起来。 姜越知何其聪明,她能够看清他想要的一切,却同样能看清他所有的克制。 从回来到现在,一点一滴的温柔渗透远比曾经的强势入侵更让她难以招架。 她半生孤苦无依,如同浮萍般在世上走过这么一遭,唯有温柔最难抵抗。 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又或者他的大度得体还能维持多久,可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动了心。 智者不入爱河。 她曾无数次的告诫自己。 她也清醒自持了许多许多年,冷情冷性的把自己活成了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任何时候,她都不断的告诫自己,只爱钱和事业,绝不爱人。 回到西京来时,她也始终坚信这一点。 可当下,灯光如此灿烂,眼前人的目光如此灼烈,她那颗被腐蚀的千疮百孔的心被细细密密的温柔紧紧包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接住了那捧玫瑰。 姜越知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恍惚明白了,六年前,沈最的感受。 爱人,原来也可以如此让人心安。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幅情景,纷纷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响彻整个场馆。 就连那些平素极力保持沉稳持重的达官显贵们,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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