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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不是去王府看望苏姨娘了吗，怎么又来了这，这离兄长的住处可远着呢！” 没有回答顾明泽的问题，顾明宇看着面前这个多年不见的大哥，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若说年少之时，他极为崇拜这个兄长，总想着跟对方多亲近亲近，那知道真相之后的他，现在对其的态度，反倒是完全变了个样子。 不是因为别的，单单只是这么多年，每每看到娘因为大哥而伤心难过，对方在外却连只言片语都未有一句，他就无比怨恨。 若说原先，真相不明之时，对方对娘的痛苦无动于衷，他可以理解，也不认为对方选择疏远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他虽然难过，却从未想着事事围绕着自己的心意转。 可如今，对方明明知道，谁才是他的亲生母亲，却全然不顾，那么多年逃避在外边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第一时间去看得却是苏姨娘。 理智上，顾明宇能理解他这位大哥，对苏姨娘的感情肯定比对娘要深，但感情上，他真的是难以接受。 毕竟这些年，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娘是如何为了顾明泽伤心难过，肝肠寸断，而对方明明知道了真相，却是无动于衷，难免有些意难平。 “明宇……” 顾明泽想要解释，可话刚出口，看到对方那嘲讽的眼神，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说什么呢，无论怎么解释，其实都骗不了自己，苏锦在他心里，就是比柳若兰这个事实上的亲生母亲要重要。 而看着顾明泽无话可说，顾明宇显得越发不屑，可内心深处那股悲凉，却是越发浓烈。 “明宇！” 就在兄弟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刻意加重的声音。 顾明泽心下一紧，回头看去，正好便看到柳若兰在丫鬟的搀扶下急匆匆的过来。
第190章 见是娘过来了, 原本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的顾明宇顿时不说话了，他讨厌顾明泽不假，但他深知, 柳若兰希望他们兄弟能够和睦相处。 这些年他娘亲过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不想再让其伤心，哪怕他是再为柳若兰抱不平。 在丫鬟的搀扶下, 匆匆的过来, 柳若兰先是看了小儿子一眼, 见其目光往旁边移过去，不再说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母亲……” 双手紧了紧, 见柳若兰的目光望过来，顾明泽的嗓子忽然有些干涩, 他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能叫出口，只是干巴巴的唤了声母亲。 “回来了，回来就好……” 听到这样的称呼，柳若兰先是眸子一暗，有些低落, 可随即便又笑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拉起顾明泽的手, 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 看着柳若兰这般模样，再瞅瞅顾明泽那一副别扭的样子，顾明宇冷哼了一声, 心中说不出的烦闷。 他很想说让娘不要再惦记这个没良心的人，可想想柳若兰必然不会听他的, 也只能是把话压在了心里。 不过再怎么觉得烦闷压抑，他也没有先走的意思，而是一直在旁边盯着顾明泽这个大哥，就怕对方给他娘什么脸色看。 这幅模样看得顾明泽有些好笑，再看向柳若兰那关切中带着期盼的目光，心中一软，上前两步扶住了对方：“母亲，外面风大，小心着凉，我们进去说吧……” “好……好……” 看着以往总是拒自己与千里之外的大儿子，难得主动的关心自己，柳若兰不由得红了眼眶，哽咽着点了点头。 而柳若兰越是如此，顾明泽心中便越是难受，他默默的叹了口气，也只能是装作看不见对方的失态。 几人进了屋内，柳若兰的情绪也平复了一些，似乎是知道了这个儿子终于愿意接纳她了，她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拉着顾明泽的手，去了里屋，没让其他任何人进去，她从柜子里拿出了厚厚一叠衣服，放到桌上，看着顾明泽，笑着说道： “这些年你不在京城，娘也不敢派人打扰你，只能自己摸索着，给你做了几件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可愿试试？” 柳若兰说得轻松，生怕这个大儿子有什么心理负担，实则这些衣服，都是她每日夜不能寐时，熬夜做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抚慰她的痛苦和思念之情。 顾明泽看着摆满了桌子的衣服，一针一线都极为密实，可见是用心做的，他轻轻抚摸着，心中似乎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虽说闺阁女子都会刺绣，但与她们而言，刺绣只是一项必备的技能，没有哪个当家夫人，会真的亲手去一件件的做衣裳。 毕竟古代世家子弟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极为繁琐的，布料越珍贵越是如此，通常一件衣服上的花纹，就需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去弄。 这桌子的衣服每一件都极为精美，显然是花了莫大心思的，这其中蕴含的感情，不用说就能感受的到。 看着柳若兰那发间刻意掩饰，却明显掩饰不住的白发，还有那比之几年前明显憔悴了不少的容颜。 顾明泽知道对方这几年怕是不好过，他眼眶微湿，忍不住心中的歉疚： “娘，是儿子对不住你！”
第191章 似乎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样一句话, 柳若兰明显愣住了，好半响她才反应过来，当即便再也忍不住, 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自从她嫁给顾长安后，几乎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尤其是几年前真相揭开, 更是晴天霹雳的打击, 让她整个人都差点崩溃了，年少时闺阁中的顺遂，似乎把她一生的运气都给用光了。 此时激动之下, 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这般模样, 看得顾明泽也是心中酸涩。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他从小在这永宁侯府长大，如何能够不明白柳若兰这一生，在整件事情之中，对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是默默的抱住了对方。 那长达二十几年的冷漠生疏与敌视，在这一刻，似乎默默的融化了一些。 ---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顾明泽与柳若兰之间，隔了二十多年的敌视与彼此伤害，虽然双方都已经释然, 但想要重新亲近起来。 即便两方都有心，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不过苏锦已经随着安生离开了永宁侯府，顾明泽又已经放下了许多事。 是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一日比一日要好，顾明宇在旁边看着，对这个大哥的怨气也消失了许多。 至于顾长安，顾明泽与其的关系较之以前，也要缓和了不少。 已经过了许多年，沈芳舒又已经死了，便是当年在如何愤怒，也差不多都过去了，顾明泽别说是对顾长安和柳若兰，就算是对他那位祖父，也不再有什么怨气了。 其实说到底，早知道顾云书是什么样人的顾明泽，对其原本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而人往往就是如此，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 在沈芳舒的丧礼过后没多久，顾明泽的妻子也带着孩子回了永宁侯府。 三岁半的孩子正是虎头虎脑最可爱的时候，顾明泽给他取名叫顾铭钰，因为当年孩子出生的时候，正是他与家族关系最差，避在江南那几年。 所以这名字是顾明泽自己取得，并没有问过顾云书的意见，对此，顾云书自然是十分不满，不过不满也没有什么办法。 顾家这一代，顾明泽是最有能力的，纵然身为家主长辈，他有无数种方法手段可以整治这个不听话的孙子，但是为了大局考虑。 再加上当年的事情，他也确实理亏，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现在见到钰哥，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寻思着该给这个重孙子找什么先生去了。 都说隔辈亲，这个在顾长安和柳若兰身上表现的很明显，可在顾云书这里，好似根本就不存在。 别说是孙子，就算是重孙子，也得不到他半分柔情，或许，对方那点微微的心软，这辈子也就给了沈芳舒一个人吧。 顾明宇倒是挺喜欢这个小侄子，抱住了就不愿意撒手，远比对他这个大哥的态度，要强得多了。 而看着屋内抱着孩子，热热闹闹的众人，顾明泽微微一笑，心中忽然释怀了。 过往的事永远都无法回头，人，总是要往前看得，一直纠结于过去，那永远都不可能有真正快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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