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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能拒绝，即便他知道，如果他不想的话，祖父也不会逼着他进宫做伴读。 但原本他的出身就在这里了，若是还不抓住机会上进，反而畏畏缩缩的退后，那凭什么改变自身的命运，改善他娘亲的处境的。 今日他与祖父这番交谈，看起来很平静，好像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可顾明泽心里清楚，刚刚他若是有那么一丁点的犹豫，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相比于自己那个异母弟弟，有嫡出的身份护着，天然的就多了一件砝码，很多事情自然就会摊到顾明泽的头上。 这一点他清楚，祖父也清楚，所以进宫做伴读的人只能是他，哪怕他和弟弟同龄也是如此。 公平吗，不公平，可谁让他天生的就矮人一等呢，起步落下来了，就必须想办法争回来。 而进宫即是一种磨难，却更是一次机会，皇子的伴读，可多得是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时候。 要知道朝中可不知道有多少大臣，都奢望着能够让皇上记住呢，只是到底该如何避开那些皇子的拉拢交锋，这倒是该仔细的想一想。 -- 接下来的几天，顾明泽并没有在去先生那里学习，而是日日都往祖父的书房里面跑，看一些有关于皇宫之内的规矩，还有记载的各位皇子的资料。 尤其是着重的看了一眼十三皇子的信息，毕竟马上这就会是跟他朝夕相处的人了。 虽然按照自家祖父的意思，这位皇子就是安排他进宫，避免将来被迫站队的垫脚石，并不用太过理会，但顾明泽却不准备表现的如此势利。 好歹也是利用了人家，用完就扔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他祖父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不把人家一个私生子看在眼里，他可没有那个本事。 毕竟就算这位皇子是私生子，那也是皇上的儿子不是，他一个臣子的儿子，哪里来的资格去蔑视人家堂堂皇子。 虽然只是刚被接进宫没有多久，但永宁侯府的暗卫做事却是干脆利落，不过几日，这十三皇子流落民间那几年的经历，就全在这薄薄的几张纸上了。 要说当今皇上，也是有那么些不地道，在外办差的时候，勾搭了人家小姑娘，浓情蜜意，甜言蜜语的。 可最后自己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只留下一句将来会把人家接回府的话。 但想也知道，这男人说的话，那是不能信的，皇上当时还只是太子，那会又正是夺位的关键时期，哪里会给人这么大一个把柄。 几乎是回府的瞬间，皇上就把那小姑娘给忘了。 而这时的宗族礼法对于女子有多严苛啊，当初皇上勾搭那小姑娘的时候，也没有注意遮掩，他在的时候还好，一看他就是个大人物，也没人敢惹。 等他一走，那吐沫星子就全冲着那小姑娘去了，虽然没有当面去说些什么，可背地里议论纷纷的，却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可后来这小姑娘还被发现怀有了身孕，未婚生子，这名声就更是不好听了。 在孩子该生下来的那头两年还好，虽然外面议论纷纷的，但只要不出来，就也听不到。 可那小姑娘的父母，见之前让自己女儿怀孕的男子，迟迟没有回来，原本攀龙附凤的想法夭折，便将这个女儿连带着外孙给赶出了家门。 一个女子，还带着两岁的孩子，身上半分银子都没有，又没有什么生存的技能，想也知道，在外生存会有多艰难。
第43章 那薄薄的两张纸上, 自然不会详细的写那么多内容，但十三皇子这些年到底经历了多少，顾明泽却是能够想象到的。 尤其是看到后来, 那女子劳累过度，久病成疾，却因无药医治而病亡的时候, 他忽然有些心疼起那个还未见面的皇子。 这若是换了他娘病在床上, 却求教无门, 顾明泽估计自己得疯，更是会恨死那个从未见过面的渣爹。 相比于之前的那些经历，对于之后这位皇子如何认祖归宗的过程倒是写的格外详细, 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被暗卫给查了出来。 而从这张纸上，顾明泽也看出了自家祖父的偏向, 对于祖父来说，这位十三皇子显然是不如那背后，运作其认祖归宗的人来的重要。 不过这世道对于私生子的歧视，他很清楚，那几乎是根深蒂固的，若说庶子还有继承家业的权力, 那私生子想要认祖归宗都是无比困难的。 这位十三皇子，若不是幼年的生活太过可怜，母亲又是苦苦等着劳累而亡, 从未再嫁，而且又恰好遇到了皇上身边的红人，那想要进宫认父却是太难了。 只是现在虽然成功认了父, 但那位皇帝眼前的红人，也不过是为了讨皇上的欢心, 对于这位十三皇子却不是那么上心。 基本上送进宫后就再也没有管过，而皇上虽然对于这位皇子有些愧疚，但他一贯放养惯了，就连皇后所出的两位嫡皇子他都没有怎么管过。 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私生子呢，直接将其扔到了一个宫殿里，配上了一堆伺候的下人，就没怎么再过问了。 若不然，这位皇子也不至于说总被其他皇子欺负，不就是看他不怎么受宠，在这后宫也没有靠山嘛。 还没等见面呢，只看眼前这堆资料，顾明泽就已经清晰的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小可怜的模样。 不过瞬间，顾明泽便摇了摇头，把自己想象的画面给打破了，就算是以前再怎么可怜，那人家现在也是个皇子。 以大周朝皇室的规矩，只要这位皇子将来不犯什么大错，那最少也是个郡王爵位，前程可比他这个侯府的庶长子要明朗的多了。 去同情一个将来最少也是郡王的皇子，那顾明泽还没有这么傻，只是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那堆资料带来的印象，还是在他脑海里留下了些印记。 当今皇上子嗣颇多，不提已经入朝做事的几位皇子，单单在上书房读书的就有五位，若是算上刚刚认回来的这位十三皇子，那就是六位。 不过祖父说了，他们两个伴读的职责，是先教这位十三皇子识字，暂时还不会去上书房，所以顾明泽关注的重点，就放在了那入朝做事的几位皇子身上。 这些资料事关几位皇子，那保密级别都是最高的，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便是祖父再怎么器重他，那也是不会让他看的。 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多看看了解一下，对他认清楚现在朝中宫内的形势有很大的好处。 而且看得多了，视野开阔了，也省得他总是把目光放到他那位嫡母和异母弟弟身上，身为男子，局限于宅斗吃醋那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顾明泽的祖父当年便做过皇上的伴读，两人相差不大，皇上现在的岁数也不小了，底下成年了的皇子也有了好几位。 那些没有什么心思也没有什么能力的暂且不提，隐藏的比较深的也先不说，单说现在争斗的最激烈的那两位，就已经是搅得现在朝廷颇有些乌烟瘴气的感觉。 当今的皇长子周延安，乃是贤妃所出，外家是江南大族，虽然根基不在京城，但在清流之中的声望颇高，连带着皇长子在清流中的影响力，也是比较强的。 不过相比于另外两位，皇长子除了占据个长子的身份，也就不算什么了，清流虽然名声好，但想要成事，一群书生却是太难了。 现在朝中呼声最高的，还要说是二皇子周延庆，这位皇子乃是元后所出，而且母族就在京城，族人也都颇得皇上倚重。 而且当年元后乃是皇上还在太子之位时的结发妻子，同样经历过那段艰难岁月的患难之交，自然是更加刻骨铭心的。 更何况元后刚登上后位，没过几年就去世了，死在了最貌美如花的岁月，在皇上的印象里，什么都是最美好的，这自然也为二皇子留下了很深的资本。 就是因为元后的关系，在众多皇子之中，二皇子可以说是最受皇上宠爱的了。 若不是当今圣上以前做太子时的经历，实在是不堪回首，让他本能的就厌恶册立太子之事，那怕这位二皇子早就已经被立为太子。 而除了这位二皇子周延庆之外，呼声最高的就是三皇子周延庭了。 这位皇子也同样是嫡出，不过并不是元后所出，而是继后所出。 只是相比于在皇上心里，已经不知道被美化了多少遍的元后，这位占了元后位置的继后，那显然就不是那么得皇上喜欢了。 相比于元后与皇上的琴瑟和鸣，那继后与皇上之间，就真的是相敬如冰了，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之外，皇上基本都不愿意踏入继后的宫殿。 连带着，继后两个嫡出的儿子，也不太讨皇上的喜欢，只是虽然如此，但继后到底是皇后，而且母族在京城也颇有势力。 三皇子又同样是嫡出皇子，自身也是颇有能力，所以即便他没有二皇子那般，得皇上宠爱，可仍旧是有不少朝臣投入到对方的麾下。 这两位皇子，一位在工部，一位在刑部，都是把两个部门当成自己的大本营在经营，不时的还想往对方的地盘上插手。 再加上还有浑水想摸鱼的其他几位皇子，那朝中的局势，没有点脑子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坑了。 不过每代皇子们长成的时候都会如此，即便是现在暗流涌动，朝局混乱了些，但经历过先皇时期的那些朝臣们都表示很淡定。 这一届的皇子，比起上一届来，那还是要温和很多的，起码只有明面上的交锋，而没有私底下的截杀，也没有调派军队造反的意思。 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皇上，吸取了先皇时期的教训，把军权都归拢到了自己的手里，半点没给那些皇子们插手的机会。 而且几位皇子才刚刚长成，皇上也是正值壮年，还没有到非要刺刀见红，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 虽然祖父是坚定的中立党，从不参与这些皇子间的争斗，但之前如何顾明泽还看不太清楚，可现在瞅见这堆详细的令人发指的资料。 顾明泽就明白了，他这位祖父之所以保持中立，并不是真的就想一直中立，等到将来某一天，永宁侯府估计还是会站队的。 不过以他祖父的性格，和永宁侯府现在的地位，就算是将来有一天站队了，那估计也是形势特别明朗的时候了。 虽然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但这添花也要看添的到底是什么花，一朵分量足够重的花，可不会比雪中的碳要来得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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