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的是连题目都未知,为何还有人能写出答案,要他看来这简直是作弊都作到明面上了。 廖山长眯了迷眸子, 右手捋着短须,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众人浅笑道:“老夫不仅早将题目告知, 甚至还给予你们翻书寻答案的机会。” 说着,目光准确落在甘禾渊脸上, 小胖墩儿心虚地垂下脑袋, 不敢看廖山长。 廖山长目光虽看着和煦, 但总叫人觉得似是当时瞧见他了翻书的情景。 “廖山长所言何意?”禹王纳闷儿,低头看向嘴大张的世子,一看就知道孩子也不知。 “老夫已将考题设在路旁,众位不信大可去亲自查看。”廖山长捋须轻笑。 人群中还真有人不信, 派出府上侍卫按照廖山长所说的地方飞奔而去。 就在侍卫离去之时, 白发老者捋着胡须,笑眯眯地朝前站了一步:“第一轮合格者都站到老夫面前来。” “傅先生。”有人惊呼出声。 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是出题的先生傅卓云。 若是盛叶舟在场,定能立即认出这位老者就是书局中偶遇两回的那位“书痴” 人群中骚动起来, 监考夫子连忙将他阅卷合格的十一份名单送到老者面前躬身道:“傅先生,十一人考卷都在此处,只是有一个孩子受伤,已被长辈送往医馆。” “受伤了?你先将他试卷挑出来放到一旁去。”傅卓云随意随手一指,分明是将这份试卷也分到了不合格那边去。 夫子欲言又止, 捧着几张考卷退到一旁 廖飞羽几人见状心中更是暗暗着急, 甘禾渊甚至存了要上前争取几句的心思。 就在这时, 傅卓云目光微顿,又重新扫过站出来的十人, 而后突然转身:“受伤那孩子是谁?” “盛叶舟。”夫子心中一喜,复又捧着考卷走上前去。 如此有毅力的孩子就这样被淘汰还让他心下有些遗憾,此时听到傅先生问,连忙不着痕迹地说起好话:“那孩子受伤挺严重的,学生瞧着手肿得握笔都难。” “哦?”傅卓云轻捋着胡须,而后朝后看了眼,夫子连忙将考卷送上。 不过片刻,目光从卷上掠过,眸中有光一闪而过。 “此子合格。”说完将试卷又递给了身旁的廖山长。 廖山长神色略顿,而后低头看向了这份字迹工整,默写一个字都没出错的考卷。 “你是说此子右手受伤?” “学生亲眼所见,那孩子手又红又肿,疼得脸都白了。”夫子拱手回道,说着向守在门外的两个师兄弟使眼色。 其中一人连忙走出,拱手向廖山长回禀。 “学生也是亲眼所见,盛侍郎急得满头大汗,连张榜都不敢等,匆忙就送孩子下山去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孩子当录取。”廖山长神色一喜,捋着短须浅笑道。 他完全没从字里行间中看出半分不稳,能在如此情况静下心来答题,其心可赞。 廖飞羽眼珠子一转,心下大定,知晓盛叶舟无论如何这关是过了! 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前去查看考题的侍卫们已飞奔而回。 结果当然是显然的,一大块牌子就竖在路边,只需抬头便能瞧见,哪还需要特别寻找。 不服的家长都像是吃了苍蝇般膈应,他们活了那么些年,还是头回听说将考题设在路上。 禹王脸色几番变化,漂移不定的眸光刚好撞上廖山长似笑非笑瞧过来,一时连想给自己找点面子的想法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川庆唯一的国舅爷,那可是皇上亲舅舅,哪是他这种堂上加堂的堂弟所能比。 只听傅卓云又幽幽开口,每说一句便让在场的落榜生脸上燥意灼脸。 “有人半路寻了轿夫背上山,违反考试规则就是看到考题也不可能合格,有人仗着自己脚程快,求胜心切粗心大意。“ 说着,左手从厚厚一沓考卷中抽出两份,交给夫子:“这两人不合格。” 夫子接过,虽疑惑却没多言,眸光从名字上划过后念出:“张何敏,应文楠不合格。” “为何?我儿明明,明明……”一中年男子陡然见听到自家儿子的名字,先前狂喜立即变成愤怒,顾不得害怕踱步上前。 看穿着,一家是士族少爷,一家则是农家子弟。 士族老爷敢问个究竟,那汉子模样的中年人则是涨红了脸不敢吭声。 傅卓云没答,幽深眸子只瞟了眼两个心虚的少年,倒是廖山长,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们以为山路之上就没人看到你们都做了甚?” 士族老爷不明所以,也没瞧见自家儿子那涨红的脸,又是一步跨前争辩道:“我家孩子老实爬上来,又完成了考试,就是不知哪处又犯下启明书院的规定。” “规定?”廖山长冷哼,双眸一压,厉声道:“你们二人与同伴共同登山,路上瞧见考题不仅没有告知,竟还故意找借口折回将考牌扔到草丛中,可有此事!” “竟敢如此大胆!”马上有人抱怨,人群中甚至有个少年跳脚怒骂:“好你个张老三,当时你嚷着说右边草丛有蛇出没,原来是不想让我们看到题目。” 跳脚的少年一身宝蓝色袍子揉得皱皱巴巴,甘禾渊一瞧就不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路上说要盛叶舟好瞧的罗二少。 罗二少还没完,指着灰衣少年又是一通骂:“难怪眼看都快到书堂了,你还说要下去给姓盛的使绊子,亏我还当你是好兄弟,你连老子都敢坑!” 灰衣少年吓得瑟瑟发抖,躲在长辈身后的脸一片惨白。 那士族老爷哪还敢再质问,揪着少年衣领灰溜溜地转身就走,罗二少看着像不过瘾似的,领着跟班又追了上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再多说。 “既是世子有误,那本王也无甚好说,就此告辞。”禹王黑着脸拱手。 今日这一趟无功而返不说,回去还不知要在那些勋贵中要被怎样笑话。 随着其中身份最高的一人离开,剩下更没人有心思再留下,或是憋气或是叹气地相继离开了山顶。 剩下十几人皆是考试合格的家属。 傅卓云也没多说废话,一一点名剩下八人,宣布完开课时间后便摆手让弟子们下山去了。 至于拜师礼,入学第一日备齐拜师礼后方可行礼。 这边一定下名单,不消片刻山下就张贴出录取者名单。 三千多人的入学试,最终只有九人合格。 坊间关于此次考试传言甚嚣尘上,这九人的背景也成了街头巷尾时下最新的谈资 一直候在告示牌前的盛府下人刚看到少爷名字就立即回府送喜。 甘禾渊几人还没下山时,盛府上下都已知晓他被录取了。 *** 盛府。 “当时我都准备好求情了。”回忆起当时差点跳到嗓子眼儿的心,甘禾渊现在还心有余悸。 盛叶舟半躺在软塌上,时不时用左手捻起颗晶莹剔透的荔枝丢进嘴里,见甘禾渊夸张轻拍肚皮的搞怪模样,不由也跟着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从进卧房就开始东张西望的廖飞羽伸手摸摸多宝架上那尊翠绿的翡翠白菜,不停啧啧称奇。 盛叶舟瞧着低调沉稳,没想到竟是个富得流油的少爷,房中随随便便一件小玩意儿都能买下座小宅子。 蔡杨就斯文得多,一直端坐在软塌旁的圆凳上浅笑不语。 “吃荔枝。”盛叶舟坐起身,指了指他身旁的白色瓷盘,别看蔡杨没甚表情,实则拘谨得屁股都没移过地儿。 他会跟甘禾渊两人一同来送信是盛叶舟没想到的,原本以为身份悬殊之下蔡杨不会跟几人亲近呢。 蔡杨垂眸看了看盘中红色的果子,良久才伸手捻起颗,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我从未吃过这种果子,可要去皮?” “……” 坦坦荡荡没有丝毫自卑,蔡杨的眸子明亮而又纯粹。 盛叶舟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没吃过几回,听父亲说这玩意儿是从甚南城送来的,咱们这不长。” 他盘中荔枝已去壳只剩下透白果肉,与蔡杨身旁那盘带壳的简直判若两物,难怪他不知该如何吃。 若不是盛叶舟提,恐怕蔡杨直到离开前都不会碰。 “去壳吃肉吐核。”廖飞羽一甩袖子言简意赅道,说着捻起颗荔枝迅速去壳转身就塞进了蔡杨口中:“保准你吃过一颗便不想再吃。” 蔡杨腼腆地笑笑,也没拂了廖飞羽好意,就这么慢慢地品着口中甜蜜滋味。 “我也没吃过哎。” 抒发了半晌心中所感,甘禾渊这才注意到桌上摆放的几盘果子。 不同的是他可没耐心剥壳,胖墩墩的身子一跃直接爬上软塌去抢盛叶舟盘中早已去壳的荔枝。 盛叶舟也由着他,笑眯眯地挪了点空位出来给他躺下。 “说正事说正事。”廖飞羽嫌弃地将甘禾渊往旁边一推,坐到盛叶舟脚边:“听傅先生说,以后咱们日日都要去山顶书堂进学。” “山顶?”盛叶舟收敛笑意,有些诧异地问道。 “是啊,而且又没个寝舍,那咱们不是每日都得爬山?”廖飞羽摊手道。 “每日爬,那怎么行!”甘禾渊差点被呛到,挣扎着坐起来瞪圆了眼睛继续道:“今日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别说是四体不勤的甘禾渊,就连廖飞羽也正为此事发愁。 每天上山一个时辰,下山一个时辰,岂不是小半天都得耽搁在路上。 蔡杨闻言也是眉心跳了跳,有些担忧道:“先生只说入学第一日会安排此事,你怎知咱们没有寝舍?” “我私下问过祖父,他说书院没给咱们启蒙班学童准备寝舍。”廖飞羽垂头丧气地道。 三人一时都相顾无言各自心中叫苦,哪还有半分方才考试合格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再看盛叶舟,反倒是几人中神色最为自在之人,他端起茶盏喝了口凉茶冲散口中甜腻,这才浅笑着地开口:“待入学后不就知道了,现在着急也没甚用。” 书院哪能真让这么点孩子天天爬山,廖山长不是早备好寝舍逗廖飞羽玩就是山中还有另一条近路。 都是半大孩子,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听了盛叶舟两句话,其余三人都是心中一轻,很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转而说起过几日的六艺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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