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芙挑起眉头,果然,只要达成前置条件,后续任务马上就来。 “上次不告诉您黑市的具体位置,是因为小老儿也有顾虑。”埃文斯嘿嘿地笑,“黑市有不少出得起价格的大主顾……” 埃文斯没有说下去,但西芙明白了他的意思。 毕竟她亲自在皇室面前说手表是埃文斯制作,相当于同样犯下了欺君之罪,两个人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埃文斯的警惕心当然也会随之降低。 “每个月的十五和三十日晚上八点后,黑市的入口准时开启。那里什么都可以交易,无论是价值连城的物品,还是人、野兽和精灵。传说,曾经还有人在黑市上见过来在海国的人鱼和来自黑暗帝国的堕天使。” 埃文斯努力踮起脚,附在西芙耳边告知详细的地址和一些基本情况。 “对了,黑市出入需要凭证。” 埃文斯粗短的手指从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镀银的徽章,西芙接过来一看,是天使受难的形象,后面的铜制别针代表着它可以别在衣襟上。 她摩挲着徽章凹凸不平的纹路,听埃文斯道:“我年轻时,也在那里开过店,后来经历了不少事……我选择了退出,这枚徽章却保留了下来。” 末了,他看着娇嫩如蔷薇花的西芙,又有些担忧地压低声音,“如果您一定要进入黑市,保险起见还是带两个护卫吧……像您这样娇滴滴的贵族小姐,说不好会有人临时起意将您绑架了去。” 西芙一边观察着徽章的细节,一边思考晚上出门应对厄迦的借口,耳边突然传来矮个老头担心的话语。 她定睛一看,那眯缝的小眼睛里,不完全是对于万一失去摇钱树的恐惧,似乎还有些长辈对后辈的关怀。 “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轻松地笑了笑,语气中多了几分自信和笃定的味道。
第18章 西芙以当之无愧的成绩,排在了最新出炉的魔法考核榜单首列。 与此同时,她也在三十号的前一天课堂上,收到了圣子亲自颁发给她的,印着金色太阳纹的见习魔法师资格证。 在人均天赋优秀的A班,西芙自然不会是唯一通过考核的学生。 即使圣子戴了隔离肌肤的手套,努力收敛自身气息,大部分领取证书的学生,仍然在靠近他时眼含热泪,不停鞠躬致谢,活像大型粉丝见面会。 按照姓名字母的排列顺序,西芙轮到最后一个上台。 她这几天事情很多,实在分不出心思去探知圣子的情绪。 他们私下里也有一个礼拜没有交谈过一句。 “丽莎·罗德尼。” 圣子平淡地唤出她的名字,西芙应了一声站起,越过撇开腿,将身子后靠一瞬不瞬盯着她的沙利叶身边——这个人似乎完全忘记了那日喝醉后发生的尴尬一幕,还是时不时地表现出不得体的亲近感。 仿佛在有意让谁误会。 “接好属于你的荣耀,愿你秉承太阳神的意志,用魔法造福四方。” 圣子对西芙说的话,和前面几位没有任何差别,连话音的节奏都像是同一流水线上制造的产物,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西芙借着背对人群的机会,大胆抬起视线,直视圣子的双眼,企图从这两间内心连接外界的窗户中窥见一些真实情绪。 下一秒,对方却避开了双向接触,直直把证书塞进她的手里。 西芙突然有些不痛快。 开始主动跟她搭话的是他,中间为了不让教廷发现避嫌的也是他。 到后面一起逛集市,他甚至一度做出动容的样子,主动牵起了她的手……现在又摆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色,是想做给谁看? 她要让撒希尔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从来不取决于他怎么想。 西芙咬着饱满的唇心,在伸手接过见习魔法师证书的短暂间隙里,屈起手指,宛如被惹恼的猫咪一般,隔着手套用力挠了一下撒希尔的掌心。 青年漂浮着碎冰的冬日河水一般的眼底骤然凝固。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而西芙无动于衷地侧过头,用极其甜美恭顺的言语答谢他的教导,春花般动人的面颊上却毫无表情,如同蔷薇竖起了周遭的暗刺。 …… 【见习魔法师等级认证完成,为您开启身份福利。】 【解锁系统背包:可以储存任意一样物体,不论来自现实还是商城,不论是死是活,系统背包内的时间永远静止在物体放入的那一秒。】 在西芙和圣子闹完别扭,捧着证书回到座位的一瞬间,系统的机械音和虚浮的人物信息图一起在眼前出现,她的姓名旁边多了个背包状的图标。 用意念点开来,正是空着的一个格子。 西芙默念隐形斗篷的词汇,东西很快出现在格子当中。 系统总算做了回人。 这个意外之喜为她今后的行动提供了不少方便。 要知道,某些场合并不能将储物魔法道具带入内,系统背包的解锁,相当于让西芙拥有了一个随时随地可以携带的、永远不怕被人偷窃的保险箱。 * 在即将探索未知的紧张,和升级开出好东西的兴奋中,西芙度过了第二天的上学时间。 熟悉的马车停靠在学院路边,正红色的火鹤花家徽在晚霞中熠熠生辉。 西芙在踏上马车前,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晚上出门要用到的借口,拉开门,却发现马车里没有人,只有小桌子上准备了西芙喜欢的甜点。 到晚餐时分,西芙才打听到,厄迦也出门去了。 他每个月末,都会固定在晚餐时分出去一趟,将家中的情况写成信件,寄给远在千里之外工作,顺便陪伴爱女的威廉伯爵。 月末。 怎么事情总是发生得这么巧? 再结合上次三公主生日会撞见的,属于红衣主教的绯红衣袍,西芙认为自己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厄迦和教廷勾结,绑架了平民少女。 可是他们的意图是什么? 没有线索就得出结论,支线任务的进度也不会增长。 西芙再次问了问女仆厄迦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女仆却摇头,只说有早有晚,有的时候没过十几分钟就回来了,有的时候却要等到深夜。 既然无法确定厄迦的归期,西芙也不打算偷懒。 她用积分兑换了心想事成袋,默念自己的愿望,然后得到了一些魔法增幅的符咒——她打算利用这些符咒增加中级傀儡术的成功率。 低级傀儡术只能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进行控制,而中级傀儡术则可以将特殊的材料捏成想象中傀儡的样子,然后操纵它们进行简单的动作。 材料是西芙前几天就准备好的,黏土、松珀油和魔法真言的融合。 在增幅符咒的加持下,这个傀儡几乎以假乱真、完美无缺。 西芙把傀儡摆在书桌边,顺手放了一本魔法教材,做成埋头学习的样子。傀儡在设定的程序操纵下,还能进行机械性的翻书动作。 再次检查完周围的设施,西芙披上隐形斗篷,将卧室的大门反锁,她念了一段轻身魔法,打开书桌旁的窗户,像飞翔的雀鸟一样轻盈地跃了下去。 …… 八点的克莱大道有些冷清,因为前些日子频频发生的平民少女失踪事件,王城警卫队下达通知,入夜后不要在此处随意游荡。 西芙下了租赁的马车,依照钟表店老板的指示来到黑市的附近。 暗巷还是少女失踪的那个暗巷,它看起来静悄悄的,狭窄潮湿如同不知名怪物的肠道,西芙很难想象繁华的王城莱斯特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特地隔了一段距离,打开系统的商城,一口气兑换了四张变装卡,一张半个小时,四张两个小时正好。 埃文斯告诉她,黑市是魔法展开的结界,只有八点到十点之间会存在。 必须要在十点前从黑市出来,否则结界消失,可能会被传送到不知名的陌生大陆,也可能会被黑暗彻底吞噬,永远迷失。 西芙看了一眼漆黑的夜幕,把手伸进口袋用光了所有的变装卡。 不起眼的白光闪过,她的身体和外貌从一位处在妙龄的美貌少女,拉高变宽,化作了一个短发方脸的成年男子模样。 如每位黑市的进入者一般,西芙戴上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披上斗篷,放轻脚步走到暗巷的尾端,打开左侧并列的一排垃圾桶中的第三个,然后念出了埃文斯教给她的咒语。 不断旋转着的、一人高的黑洞,在五秒之后展开。 容不得西芙给出反应,巨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吞了进去。 身体和意识穿梭过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不知过了多久,眼皮涌现出一点光亮,西芙睁开眼,发现双脚踩在厚实漆黑的土地上,在她面前,两个同样戴着面具身穿斗篷的守卫冲她伸出一只手。 西芙心领神会,亮出了别在胸口的天使受难徽章。 “以力量之名。”守卫突然开口。 “行恣意之事。”西芙坦然回答道。 “以永生之愿。” “饮青春之泉。” 这四句话语,是每位黑市成员通晓的暗号。对于前两句,西芙还能将它与黑市联系起来,后两句却来得很是没头没脑。 在西芙打量黑市的周边环境时,破旧而生锈的大门吱嘎一声向两边打开,高大的守卫检查完她的储物戒,侧开身体,示意放行。 这是一个与光明帝国的繁华没有一丝关联的世界。 天不是黑色的,也不是白色的,无星无月,如同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时间冻结在一个让人不舒服的点,街道不太宽广,随处可见的垃圾,两旁无论是有店铺还是摆在路边的商贩,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混沌邪恶的气息。 不过售卖的物品,就如同埃文斯所说,应有尽有。 西芙看到了色彩绚烂的宝石,被随意摆在漆黑的破布上,还有上课时导师所提到的一些珍贵的魔法材料,这里竟然都可以看到。 黑市不大,只有三条街道。 西芙很快走完。 通过观察到的景象,她总结出来,这里来的大部分人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买什么,没有人吆喝,也没有人叫卖,大家自发走到固定的店铺摊位,扔下金币或是以物易物,然后拿起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很快离开。 偶尔也会有价格谈不拢,两边的人突然打了起来。 不过在这里,大家的魔法都被压制,只能使用冷兵器斗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最严重的时候,一道喷射出来的血液溅到了西芙的脚边。 见识过厄迦杀人的场景,西芙对于这些血腥场面稍微有了些抵抗力。 黑市就像是最原始的世界,没有法律,没有人管理。 可身处其中的所有人,却又遵循着怪异的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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