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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矮矮的泥巴墙围着中间一个稻草屋，院门也只是堪堪挂在篱笆墙上。 而院内的稻草屋，更是痕迹斑驳，可见其年代久远。 这草庐唯一争气的地方就要数院内晾晒的草药了。 徐青黛看见那码得整整齐齐的甘草，眼前一亮，更加笃信这就是无尘子的别院。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她探头向里喊话。 “谁呀？大白天在人家家门前吵吵闹闹的！”
第25章 精诚所至 应答着徐青黛的话，从稻草屋里走出来一个看上去顶多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粗布衣裳，伸着懒腰，整个人不修边幅又格外惫懒。 “您好，请问阁下可认识无尘子？” 作为来客，徐民毅决定还是客气一些。 谁知道这位“无尘子”是什么怪癖，竟然住在这种破旧的房子里。 也难怪别人找不到这位了。 谁能想得到呢？大名鼎鼎的济安公，竟然会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没错，无尘子不仅仅是当世无双的神医，更是受先帝重用青睐，破格封他为济安公。 虽然先帝赏赐了他一座专门的宅邸还有无数金银，可是无尘子只喜欢云游四海，治病救人也是随心随性。 这种虚无缥缈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更加增添了他的神秘感。 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子，徐民毅只以为他是无尘子座下的药童或者徒弟之类的。 谁料，一旁的徐青黛扯了扯他的衣袖道：“爹爹，不可无理，这位就是无尘子神医！”“什么？他，他就是......” 徐民毅的嘴巴大大地张着，看样子都能够塞得下一整个鸡蛋。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青年人会是无尘子！ “可是，无尘子神医不是从很久前就开始侍奉先帝嘛？怎么会......”徐民毅怎么算都觉得这年龄对不上号。 就算是无尘子少年天才，十岁就伺候先帝，获封济安公，那距离那个时候到如今也过去了三十年有余，他最少也要有四五十岁了吧！？ 可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徐民毅都有些嫉妒他。 “爹爹，无尘子神医尝百草、试万毒，他的年纪自然不是能够我们能够揣度的，你失礼了！”徐青黛再次提醒他，在无尘子面前失仪。 就算按照爵位来计较，定安侯也矮人家济安公一等，理应徐民毅见礼的。 他反应到也快，立马躬身道：“完备徐民毅，拜见济安公！”那个男人站在门前看了半天戏，此刻见徐民毅行礼才笑道：“我看你这三十几岁也白活了，还不如那个女娃娃看得清楚啊！”无尘子看着徐青黛的眼神中有些玩味，他云游四方什么没见过，只是从没看到过一个小娃娃，竟然能有如此沉稳的心智。 “小女徐青黛，拜见无尘子神医！” 徐青黛看到他的目光，并没有用见济安公的大礼，而是用的再普通不过的晚辈礼。 无尘子的年龄其实已经无从考证，但是从他出现在史官记载的时间来看，这位至少已有耄耋之年。 如此高龄，外表和状态仍旧如同青壮年一般，难怪人人都称道他为神医。 “哟，小娃娃还蛮懂事的嘛，正好老头子我今天心情好，你有什么毛病只管说吧！”无尘子吊儿郎当地趴在自家看起来快要垮掉的院墙上，嘴里含着一根甘草冲徐民毅父女二人颔首。 徐民毅发现，从行礼之后，他好像就没办法插入二人的对话了。 不过他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也放心让徐青黛自己去尝试。 “神医，小女今日来并非为了求您看诊，而是希望能够拜入您的门下，做您的徒弟！”说着，徐青黛为表诚意，深深地叩跪了下去，行了个拜师礼。 可谁知，原本还打算帮助她一二的无尘子在看到她这个举动之后，瞬间冷了脸，扭头就径直回了屋子，还关上了门。 “他，他怎么如此无礼！” 即便对方是济安侯，看到女儿被如此忽视怠慢的徐民毅仍旧十分不悦。 他正打算直接冲进去和那个无尘子理论理论，收徒就收徒，不收就不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哪里能这么对待一个小娃娃呢！ 说白了，他还是心疼自己女儿。 可他刚迈出第一步，就听徐青黛说道：“爹爹！不可冲动行事！”“他都这么对你了，我若是视若无睹，不就是帮着他欺负你吗？不行，爹一定要帮你要个说法！”即便是曾经反对徐青黛来拜师，徐民毅这个时候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徐青黛揪着他的衣袖，楚楚可怜地道：“爹爹，或者是无尘子神医在考验我的诚心呢？女儿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有毅力，就一定能够打动他！”闻言，徐民毅的脸色缓了缓。 女儿有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这是好事，他身为人父，虽然心疼，却也不好多加干预。 而且，徐民毅总觉得，徐青黛是个有主意，且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性格。 “那好吧，那爹爹就陪你等他一会，你先起来，地上凉着呢！”说罢，就把徐青黛亲自从地上拉起来，还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 然而，父女俩就这么在草庐门前站了足足两个时辰，仍旧不见那草庐里有任何地动静。 徐民毅着急得不行，看着仍旧站的笔挺的女儿说道：“青黛，要不咱们就先回去吧？”虽然徐青黛不说，但是从她鼻尖泛起的小汗珠就能够看得出来，她站了这么久也是颇为吃力的。 执拗的徐青黛摇了摇头。 “爹爹，您先回去吧，女儿不想到了这个时候前功尽弃。”既然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无尘子收她为徒，那她就一定不能够放弃。 因为这上头赌着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荣华富贵，更干系到定安侯府满门。 徐民毅见自己左劝右劝总是劝不动，没办法只能陪着她一起等。 直到日暮西山，却仍然不见无尘子的踪影。 “这么久了，这个无尘子也要吃喝的吧，怎么就不见他出门呢？”徐民毅说这话的时候，还悄悄瞄了身边的徐青黛一眼。 从出门到现在，他们晚膳也没用，水也没喝一口，而徐青黛竟然也不喊累，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站着。 仿若和天地融为一体，静静感受万事万物的流动。 就在徐民毅想着今天估计是不成了，想要先带她回去的时候，却听见稻草屋里的人发话了。 “还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进来说话吧！”
第26章 心软的无尘子 徐民毅父女俩从日上三竿等到了日落西山，终于再次见到了手里打着灯笼的无尘子。 他满脸都写着不耐烦，指了指自己的稻草屋示意父女俩进去。 虽然等了这么久，但是好歹终于把人等到了，徐民毅脸上的表情比徐青黛还要开心。 “青黛，你说的没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无尘子神医愿意收你为徒了？”可是，徐青黛却没有那么乐观。 但能够被无尘子邀请进入草庐，也算是迈进了一小步。 她刚想要往屋内走去，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接着就是脚下一软。 “青黛！你没事吧？” 徐民毅紧张地看着靠着自己的女儿。 若不是有他扶着，徐青黛只怕是要摔倒了。 还不等她回话，又听无尘子冷嘲热讽道：“若是连这一点路自己都走不了，那你还是走吧，我无尘子不需要一个要人照顾的奶娃娃！”说完，他自己倒先进去了。 徐青黛咬了咬牙，推开徐民毅扶着他的手，自己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着稻草屋中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混合着一些烟熏的味道，不呛人，反而很是能凝神静气。 她唇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若无其事地进了屋子里。 这间稻草屋和无尘子的草庐一般地简陋。 最角落的地方放着一张草席，上面有一张方桌和一个蒲团，想来无尘子平时休息就在这个地方。 而除了那块地方，屋子里全都是各种通顶的柜子。 每个柜子都如同徐青黛在现代的记忆中所熟悉的中药铺的药柜一样，带着铜环，标注着名字。 柜子上的金漆所写的字遒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某一位书法家的手笔。 当然，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欣赏书法的。 徐青黛毫不芥蒂地脱了自己的鞋子，在没有蒲团的草席上坐下。 而她都坐下了，徐民毅就更没话说跟着一起坐下了。 无尘子的表情因为她脱鞋的动作有一些松动。 有的人那种偏见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其实徐青黛并非第一个找到这里来的人，也非第一个进入他的草庐的人。 可她却是唯一一个上他简陋得没有蒲团的草席，还会脱鞋子的人。 这足以让他对徐青黛另眼相看。 无尘子斟了一杯茶，却是推到了徐民毅的面前，不冷不热地说：“你倒是养了一个好闺女。”徐民毅被这突如其来的称赞都弄懵了。 他还以为无尘子很不待见他们父女呢，结果这是来的哪一套？ 接着第二杯茶，他放在了徐青黛的面前。 在她双手碰到茶杯的时候却说：“诶，你先别着急喝，别以为进了草庐就不得了了，我无尘子可是不收徒弟的。”徐青黛一双手在茶杯面前进退两难。 她站了一下午，实在是又渴又饿，对于那杯茶水她自然是心向往之的。 然而，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思考。 她努力地吞了一口唾沫，把喝水的强烈欲望压下，抬起头对上无尘子的目光。 “还请无尘子神医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您证明我的诚意！”那坚定而又充满了希望的眼神，让无尘子的内心着实震撼了一把。 他眯缝着眼睛又将徐青黛从头打量到脚，隔了很久之后才一拍手道：“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徐民毅听见了只想痛快鼓掌，没想到这一回他答应得那么爽快。 而无尘子的内心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他根本就没打算收徐青黛为徒，所谓的给她一个机会，不过是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罢了。 更重要的是，他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小娃娃的心性比之一些大人还要坚韧，今日若是不答应她，只怕她还有得闹腾。 若真的弄出个好歹来，岂不是落他的脸面？ 而徐青黛也明白，无尘子之所以能够答应的这么爽快，只怕还是觉得自己没办法达到他的要求。 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会极尽苛刻地对待自己。 因为这点，徐青黛在回家的马车上就跟徐民毅说：“爹爹，明天我自己过来就行了，您若是不放心，就派一个小厮跟着。”徐民毅当然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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