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掩下唇角的笑意,随后道:“好,那娘亲让人带你去。”这是太后的宫宴,所以贸贸然离开是肯定不行的。 而这正式场合几个丫鬟都只能在宫门前等候,所以姜芸娘只能找一个宫女带着徐青黛去解决问题。 徐青黛紧跟在一个漂亮大姐姐的身后,不敢有半步落下,沿路的风景也没有心思观赏。 直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瞬间,她的小脸才舒展开。 又在净房里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手,整理好仪容之后,徐青黛才复又跟随宫女准备回到宫宴上。 这来时和去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现在也不着急了,徐青黛就有了赏景的心思。 谁知道,景还没看到多少呢,就被射箭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她之所以能够清晰地判断出这是射箭的声音,主要还是因为前世报过一个射箭兴趣班。 虽然没上两天课,但是对这声音十分亲切。 更重要的是,她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皇宫大内这么堂而皇之地使用锐器。 要知道,她们进宫的时候都是要一再验身的,不能够携带任何尖锐的东西,就是怕有贼人暗害圣上和后宫女眷。 这人不但把弓箭带进来了,还能够在这里练箭,想来也是身份不凡的人吧? 可徐青黛刚刚扒开草丛,就听见一道冷冽的声音质问她。 “你是谁?” 她当下就不敢抬头乱看了,总觉得是自己冲撞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可能是皇子、又或者其他的贵族。 “我、我只是好奇,所以来看看,并非有意打扰。”杜玉衡本以为偷看的是一个宫女或者太监,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个子小小的粉团子。 原本冷峻的面容稍稍有一丝松动。 “你抬起头来!” 徐青黛闻声,大胆地抬起头,和面前的人互相打量起来。 她惊奇地发现,在这里射箭的竟然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少年。 他穿着一件暗红色带金边的蟒袍,手里拿着一把快赶上她身高的弓箭,另一只手笔直地垂在身侧。 虽然衣裳颜色是暗红的,但徐青黛也看出来,少年垂下的那只手臂上,有一片颜色明显更深一些。 一开始她以为是水渍,但是细细闻来,她察觉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 “你流血了?!” 她有些惊奇,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手臂上流着血不仅一声不吭,且还在练射箭,丝毫不顾手上有伤的样子。 而杜玉衡也对面前这个小姑娘起了兴趣。 她看见自己不害怕,反而关心起他胳膊上的伤势来。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道:“你胆子倒是大,在本王面前还敢如此放肆。”听他自称本王,定然是朝中某位王爷。 可是当今圣上年纪尚轻,膝下无子。 那么这位王爷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睿亲王——杜玉衡。 一想到这个名字,一些原主前世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灌进徐青黛的脑海里,想来原主重生过又死了。 上一世,睿亲王年满十五就领兵出征,讨伐边疆来犯的敌军。 虽然战争大获全胜,但是可惜的是,杜玉衡因为胸前中箭,不幸英年早逝。 徐青黛看着他那张初显俊郎的脸,想到了一句古诗词。 潇潇肃肃,爽朗清举。 他本应该是少年猎得平原兔,马后横捎意气归的年纪,却早早地马革裹尸,魂归黄土。 这让人不得不感叹惋惜。 杜玉衡看着她的眼神慢慢从欣赏变成了痛惜,更加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甚是有意思。 “小丫头,你过来。” 得了他的首肯,徐青黛自然乐意靠近。 她不像其他伺候杜玉衡的宫女,又或者名门贵女那般,对他有忌惮、有害怕、有倾慕。 小小的徐青黛靠在他身边的时候,让杜玉衡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而她走路的时候,脑袋上装饰的绒花一跳一跳的,软了杜玉衡的一颗心。 “你还在流着血,我帮你简单处理一下吧。” 徐青黛说完,也不听他说好不好,自顾自地用手帕扎在了杜玉衡的手臂上。 “这样只能勉强止血,还请王爷稍后让人来仔细处理,小伤也怠慢不得呢。”杜玉衡看她小小的一个,偏偏要用大人的语气来“教训”自己,忍不住想笑。 而事实上,他也真的笑了出来。 一旁的宫人看得心惊,他们的王爷竟然笑了。 杜玉衡很是满意这个小妹妹,正想要问问她是哪家的闺秀,却听见一个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徐小姐!徐小姐!” 徐青黛听出来这是领路宫女的声音,心下顿叫不好,慌慌张张地就沿着原路往前跑去。 半路上她脚步一顿,不忘回头招招手:“小哥哥,你要记得处理伤口呀,我娘亲派人来找我了,我走啦!”说完,又一蹦一跳地钻进了草堆里。 杜玉衡只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像是一只玉兔精,让人心生惊艳和怜爱。 “徐小姐......徐家吗......” 徐青黛“走丢”了半天,被姜芸娘好一阵教训,浑然没有察觉到高位上太妃身边的位置,忽然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太妃面露责备地看着他。 “出去这么久,这又是上哪儿野去了?” 说完,不等他回答,目光又看向了他的手臂上的帕子。 粉底绣蝴蝶兰,很明显是女子的手帕。 “这是......”
第17章 偏头痛 太妃正恼怒杜玉衡的“失踪”,却注意到他胳膊上系着一方女孩子家的手帕。 想要问他这是谁的东西,却见杜玉衡则是隔着距离,眼神一错不错地看向徐青黛的位置。 都说知子莫若母,杜玉衡的这个表情,太妃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这蝴蝶兰手帕应该就是定安侯之女的东西。 她想到了前阵子杜玉衡胳膊上受的伤,顿时就知道为何这块帕子会出现在他的胳膊上。 但她故作不知,旁敲侧击地说道:“你这是到哪里去了?今日是你母后设宴款待诸位命妇,你皇兄事多繁忙,你也理应前来应酬一二。”杜玉衡这才回过神来,抱着拳告罪:“母妃教训的是,儿臣只是......只是在御花园撞见了一只小兔子,一时贪玩耽误了些时候。”“小兔子?” 太妃的眼神忽然变得玩味起来:“只怕不是什么小兔子,而是定安侯府的独女吧?”“哦?母妃何出此言呢?” 杜玉衡也不点破,开始跟自己的生母打起哑谜来。 “你这胳膊上的伤还是要传太医来看看的好,这徐家小姐,倒是不错。”太妃也懒得跟他多费唇舌,倒是对徐青黛另眼相看了很多。 宫宴上的觥筹交错显然是不适合徐青黛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宴会结束,徐青黛迫不及待地拉着姜芸娘就回了家,就连太妃派出去想要找她们母女二人回自己宫里单独聊聊的宫女,都没赶得上二人的脚步。 回家的马车上,徐青黛赖在姜芸娘怀里撒娇。 “娘亲,宫宴上的东西份量好少,青黛都没有吃饱,娘亲回家以后给我做牛乳膏和核桃酥吧,我还想吃烤乳鸽和黄豆炖猪脚!”听着她的“碎碎念”,姜芸娘不禁失笑。 “你呀你,一天这小脑袋里就记得吃了?一会长成一个小胖妞我看你怎么办!”徐青黛有恃无恐:“我才不怕呢,胖就胖呗,胖了爹爹也不会嫌弃我的,还有哥哥们养着青黛,宠着青黛!”姜芸娘无奈地摇了摇头。 因为她知道徐青黛说的是真的。 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定安侯一家都会对她疼爱如初。 回了府之后,徐青黛直奔饭厅。 而在正厅里等着她的徐民毅和三个儿子就扑了个空。 等到他们得到通知赶去饭厅的时候,徐青黛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了。 徐民毅最先走过去在她身边落座,看她吃得狼吞虎咽不禁埋怨道:“这宫宴上的菜式不合青黛的胃口,下次还是别去了吧,失礼事小,把我女儿饿坏了怎么办!”徐青黛闻言笑道:“不是啦,就是份量有点少,青黛吃不饱......”这么说出口,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些名媛淑女们去宫宴是奔着社交去的,谁像她一样,是奔着吃饱去的。 姜芸娘面露宠爱地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道:“咱们下回吃饱了再去,就不怕饿肚子了。”“还是娘亲想的周到。”徐青黛笑得暖意融融,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可众人忽然听见一声闷哼,却见徐民毅难受地闭着眼睛,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爹爹,你怎么了?” 徐青黛见状大惊失色,以为他是生了什么病。 她自己就是一个外科医生,上辈子也没听说家里人生病去世的,如果这些亲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生了病她却不自知,那她就该自责死了。 徐民毅用眼神安慰她,勉强开口道:“不妨事,青黛别害怕,爹爹只是近来公务繁忙,想必是累着了。”“是啊,父亲一定是累到了,不如就先回房间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兄弟三人就够了。”徐青云三兄弟不掩眼中的担忧。 他们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慰徐青黛,怕吓着她。 因为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们深切地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她的绝望和恐惧。 只怕家里任何一个人出一点事情,都会让她承受不住地崩溃吧。 在家人的劝说下,徐民毅匆匆离开,说是去休息了。 但徐青黛心里总是记挂着这件事情,不好好地为他确诊她就放不下心。 接下来的几天,她总是会找到理由偷偷跑到徐民毅办公的书房周边观察。 同时,她也发现,徐民毅应该不是简单的疲劳。 他的症状有些像是偏头疼。 这种看似平凡的病症,曾经让巾帼枭雄一下殒命,所以徐青黛更加不敢怠慢了。 这日,她看准徐民毅处理完公务正在休息的时机,偷偷带着自己特制的茶跑到了书房里。 “爹爹?” 她悄悄地推开门,透过门缝发现徐民毅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和他平时在自己面前慈和的模样比起来,现在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显然是不太舒服。 恐怕这是偏头疼又犯了。 “爹爹!”徐青黛端着自己的那碗茶放在徐民毅面前,把他叫醒。 而搭上他手腕的同时,徐青黛就准确地诊断出来,徐民毅的情况和自己猜想的一般无二。 那今天的茶算是对症了。 徐民毅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女儿惊喜地道:“青黛?你怎么过来了?”徐青黛一本正经地指着那杯茶说:“我看爹爹近些时间来劳心劳力,所以特意做了这杯茶给爹爹。”说完,还端着茶奉到徐民毅的面前:“爹爹请用茶。”女儿的殷勤,徐民毅自然受用,就算是一杯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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