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安看着老人,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拒绝:“不,我父亲既然决定姓柳,我是他的儿子,我永远都是柳明安。” (之后可能会更换书名和封面,一直追读的朋友们注意一下哦(✧∇✧),爱你们~)
第121章 亲人缘尽,追忆往昔 听到柳明安的回答,楼余桓和楼白离都感到愕然。 “明安,你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你一个人孤苦无依——” 楼白离话没说完就被柳明安笑着打断:“我不是孤苦无依,我身边有心爱的姑娘。” 楼白离还想说什么,柳明安接着道:“父亲在世时,从未提过你们只言片语,他与楼家此生缘尽,我又何必再来寻亲呢?” “明安,你的意思是,你不认我们吗?”楼余桓看向柳明安,眼中有受伤的神色。 柳明安对着老人温和地笑了笑:“您知道我是您的孙儿,我知道您是我的祖父,知道楼家人是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这就够了。我不会回楼家,我也不会改姓,以后我的孩子也姓柳。” 楼余桓闭了闭眼,两行清泪顺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缓缓滑落。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断绝关系呢? 但造成这个结果,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有三个孩子,楼白离是长子,他委以重任,从小耐心教导,就为了把自己身上的担子交给他;楼绿柔是小女儿,一家人都宠着护着。只有楼青至,夹在中间,总是被忽视,尽管他心知肚明,青至的才能绝不逊色于他和楼白离。 但青至太懂事了,是个天生的君子,永远风度翩翩,从容淡泊,让人有一种错觉,这个人不会生气,不会难过,他一直都会这么温文尔雅,君子端方。 这也导致当年悲剧发生时,一家人都去围着那悲痛欲绝的母亲劝解安慰,那个秉性温和的少年却被漠视,一言不发忍受了母亲的恶语伤人,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场无妄之灾。 他作为一个父亲,也是在青至消失后才后知后觉,他太不称职了。 他确实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 “笃笃笃!” 房门突然被叩响,随后一个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三人齐刷刷地朝来人看去,是楼涟誉。 楼涟誉一眼看到那个昨日见过的那个小公子,满心疑惑,但还是先跟楼余桓和楼白离打了招呼:“祖父,爹。” 等关上门走近桌边,楼涟誉才恍然觉得情况不太对,为何向来威严庄重的祖父此刻噙着眼泪,为何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此刻眉头紧锁。 这一切会不会跟这个长得像二叔的人有关? 楼涟誉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知子莫若父,楼白离将他的所思所想看得一清二楚,直接对着他说道:“涟誉,他是你二叔的儿子,是你堂弟,叫柳明安。” 楼涟誉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柳明安:“竟然真的是……” “那二叔呢?二叔在哪里?” 楼涟誉紧接着追问了一句,却发现在座的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沉默在这一刻令人心惊。 楼涟誉还没有得到答案,柳明安站起身,对着三人客气地说:“天色太晚了,家里还有人在等我,我就告辞了。” “明安!”楼余桓担心这次告辞又会是永别,小心翼翼问道:“你还会在京城吗?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柳明安在老人期盼的目光中点点头:“我是这一届的举子,我会一直在京城。” “那就好,那就好……”楼余桓连声说道,跟着起身:“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夜间风大,您老人家好生歇着吧。” 柳明安说完,抬脚就要走,又被楼白离叫住:“明安,把这包酥心糖带着吧,你祖母专程去买的。” 柳明安转头看着桌上那个纸包,片刻后摇了摇头,撒了个谎:“我不爱吃糖。” 说完,对着三人拱手行了个礼,转身往楼府大门走去。 楼余桓怔怔地看着柳明安走远,眼底是化不开的哀伤。 “二叔呢?”楼涟誉又问了一遍,心止不住地下沉。 楼白离闻言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沉沉开口:“十四年前,青山埋骨。” 楼涟誉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形一晃,抓着椅背才站稳。 “二叔……怎么会……那么好一个人……” 楼涟誉呢喃着,只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像是被人朝着太阳穴用力打了一拳。 楼白离见状,也只是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楼涟誉的肩膀。 楼涟誉是他长子,偏偏他出生后那几年,正撞上了皇上肃清朝纲的时候。他那时和还是太师的楼余桓整天忙于公务,回家都少得很,涟誉幼年的岁月里,是青至承担了父亲这个角色。 青至对楼涟誉很有耐心,陪他玩闹,陪他写字念书,带他走街串巷买各种零嘴吃食和小玩意儿,做得远远比楼白离这个真正的父亲合格。 等楼白离终于清闲下来,想要好好看看自己儿子,却发现一晃眼,那个皱皱巴巴裹在小被子里像猴子一样的小婴儿,已经不知不觉间长到他大腿那么高了,会写字会背诗,乖巧伶俐又懂礼貌。 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口一个“二叔”地喊,天天黏着青至,对他这个亲爹不冷不热的。 楼白离那时候是有几分酸涩的,也有些嫉妒自己弟弟。 等到青至离开,楼涟誉连着几天不肯吃饭,哭着喊着要把二叔找回来,楼白离那时才明白,在自己儿子心里,“二叔”这两个字分量有多重。 “唉~” 楼白离又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年楼涟誉也是一直在期待着能与青至再见,乍然听到他英年早逝的噩耗,心神震荡在所难免。 “白离。”楼余桓突然开口唤了一声。 楼白离回过头来,听见楼余桓说:“你派人去荷花村问问吧,顺便再打听一下明安在京城的住所。” 其实不用楼余桓吩咐,这些事楼白离也会去做的。 “还有,给巧兮、书妤她们写信,让她们尽快从香叶寺回来吧,我们一家人,该好好去见见明安,今晚太仓促了……” 巧兮是楼白离的妻子,叫上官巧兮,书妤是楼涟誉的妻子,叫程书妤。婆媳二人今天早上刚坐上了去香叶寺的马车。 楼白离点头,又听楼余桓继续说:“就不要告诉你娘这些事了,糊涂有糊涂的好处。” 老夫人找了青至二十多年,也悔恨了二十多年,若是得知他早已死去,那对她而言,将会是怎样的诛心之痛啊? 楼余桓交代完这些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那个一生傲骨的老太师,在这一刻垂头丧气,显出暮气沉沉,行将就木的苍老。 楼白离知道父亲内心的悲痛,唤来下人,搀扶着老人回房歇息。 “你也去休息吧,查了一天案子,别累着了。” 楼余桓走后,楼白离看着魂不守舍的楼涟誉,有些心疼地开口。 楼白离知道楼涟誉在查朱尚书儿子遇害一案。 朱尚书是朝廷重臣,唯一的儿子遇害,同时还死了两个仆人,主仆三人不明不白地在元宵节这天死在巷子里,且凶手还十分嚣张地在墙上留下血书挑衅警告,此案震惊朝野。 楼白离今日在皇宫耽搁这么久也是因为这个案子。 朱尚书伏阙长哭,在御书房里长跪不起,恳求皇上一定要抓出凶手碎尸万段,让他儿子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这是一个父亲的人之常情,大家都理解,可问题就出在那案发现场留下的血书,和那个更夫的证词。 血书和证词直接把凶犯锁定在跟朱尚书有仇的人身上,因此他跟疯了一样,一通乱咬,但凡曾经跟他有过过节的官员,全部都被怀疑买凶杀了他儿子。 半年前因为修缮皇陵的相关事宜,楼白离跟朱尚书在朝堂上争执了几句,这次就被他咬上了,在皇宫颇为头疼地自证清白,好不容易回家,官服都没来得及脱,又得知了青至的噩耗。 楼白离只觉得心神俱伤,但他也知道,楼涟誉只会比他更难受。
第122章 连夜离京,第三条蛇 楼涟誉听到楼白离的话,有气无力地“嗯”了声:“爹,您也早点休息。” 说完,便拖着沉重地步子回到了自己房间。 等洗漱完躺到床上,楼涟誉明明感到自己身体困乏到极致,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起记忆中那个人。 楼家二郎,举世无双。 这是当年京城里的人对楼青至的评价。 楼家一家子都是天才,老太师楼余桓出生寒门,通过科举入仕,以状元身份从六品官员做起,一路历经坎坷做到了当朝太师的位置,让京城从此多了一家姓“楼”的贵人。 楼余桓长子楼白离也不遑多让,同样是状元入仕,踏着父亲开辟的道路,在官场风生水起,青云直上。 楼白离考上状元时,楼青至才十二岁,但那时他就已经显现出与同龄人不同的聪慧,甚至比十二岁时的楼白离更出类拔萃。 楼涟誉又想起当年母亲逗他的那些话:“涟誉啊,你二叔三岁识千字,四岁背百诗,不到十岁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经史子集信手拈来,皇上都夸他是百世不遇之奇才。你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也不要只知道玩啊,多跟你二叔学学,让他把你教聪明一点……” 那样惊才绝艳的二叔,十几岁就名满京城,善书会画,他的笔墨千金难求,但被他拿去撕着玩却丝毫不恼,只摇摇头笑道:“乖侄儿,你也就敢在我面前放肆了,要是大哥的话,肯定让你跪着抄书,哈哈哈……” 大家都在等着看楼家二郎进入朝堂搅动风云,却不曾想楼家三小姐在大婚前夕自杀,随后楼青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再过一个月就是会试了,所有人都在等着楼家再出一位状元,但此后二十余年,天地间再也没有“楼青至”这个人了。 “二叔……” 楼涟誉在黑暗中轻唤了一声,眼眶四周有针扎一般的刺痛,他感到自己眼角一片湿意。 酉时三刻。 姜凝等到了怒气冲冲从卫方雄家里出来的马管家。 “好你个卫方雄,竟然敢戏弄与我?骗我说有玉葫芦,结果是个破烂石头雕的!” 马管家边走边骂,卫方雄则在后面跟着讨好地陪着笑脸:“哎呀!马管家,小老儿这次看岔眼了,对不住,真是对不住……” “哼!少说这些空话,你卫方雄就算瞎了,也不可能分不清玉石,你分明就是大晚上逗我玩!”马管家丝毫不信这套说辞,反而因为这拙劣的借口怒气更甚。 “唉~马管家说的哪里话,我哪敢啊……” 卫方雄话没说完,马管家已经一脚踏出了他的院子,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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