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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絮也被赵芬的突然磕头弄得愣了一愣，话堵在喉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和叶知只是为了他们自己才弄了这一出，哪里值得赵芬的磕头，可又来不及阻止，连恼带愧地斜了叶知一眼。 突然下跪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叶知只庆幸这不是冲着他跪的，而在接到傅南絮愧恼的目光，也逃不过尴尬地搓手起身。 叶知赶忙招呼，示意侍书赶紧将人扶起来。 “别跪别跪！ 你家小姐本就爱作画，她的书楼里可是摆满了她的画作。 画个人像，与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你只管仔细描述即可！” 说完话，趁着未到熄灯时刻，叶知直接将几人带去了书房，将他的书桌让给了傅南絮，嘱咐赵芬立于桌前，尽可能详细地描述她娘亲的长相，自己则给傅南絮做起了“磨砚小厮”。 天色渐沉，没让口头描述完毕的赵芬继续陪着，叶知一早让她撤了，只说等画作好了，就差人给她送去。 当下书房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在叶知打出了第一个哈欠时，他还提出了今日先睡明日继续的意见，只是被傅南絮没有任何犹豫地驳回了，她做事向来不爱拖延，何况脑子和手不停，她根本就不困。 见她态度坚决，叶知也不好意思指使傅南絮干活，他自己回房睡大觉，只好乖乖在旁陪着，只是和费脑费手的画画不同，支着脑袋打圈的磨砚工作催眠性太强，强撑了不知道多久，叶知眼皮渐重，脑袋倒在了书桌边上。 从不见五指到光线微微穿透云层，辛苦了一晚上的傅南絮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
第103章 满门忠烈的造反反派（19） 因为专心做事一贯是心无旁骛的性子, 沉浸之后，傅南絮依稀只记得她说过让叶知先回去睡，就没再关注过他, 未曾想这人也是够倔, 非要陪着，困得直接趴着书桌一角就睡了, 手里还虚握着墨条, 将砚台外也染出了一片漆黑。 有些发愣地注视着熟睡的叶知，她不是第一次因为作画熬夜了，但傅南絮还是第一次碰上丫鬟以外的人守着她不走。 小心翼翼地挪开椅子, 傅南絮将墨条从叶知手中抽出, 他的右手掌心果然也被染上了墨汁，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一向爱干净的她鬼使神差地掏出帕子想给他擦拭。 可惜，哪怕动作已经刻意轻巧，她的指尖隔着帕子抵上他的掌心之时，叶知整个人一抖，迷迷糊糊地惊醒过来。 睡眼朦胧，叶知脑子都是混沌的, 只下意识地朝书桌上看了一眼，依稀可见画已完成，傅南絮也越过书桌，走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刚画完了来喊醒他？ 叶知本能地抬手上下揉搓了下脸蛋, 虽然驱逐不了睡意, 尚且还能支撑着他确认了下进度, “画完了？” 傅南絮抬手也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地看着叶知将他自己的右脸抹上了墨迹, 半边脸顿时多了几条猫须，叫她忍俊不禁，带着笑意轻嗯了一声。 得了肯定答复，哪怕仅剩一成的清醒理智，叶知也明白他不可能这时候把院内的闻柳姑姑几人叫醒来确认，满脑子也就只剩下了一个补觉的念头。 因为睡意仍深，脑子还有些迟钝，叶知也没心思注意傅南絮比往日柔和得多的神情，左手拉过她的手腕，就牵着人边往正房走，边含糊着说， “那回去睡觉，等大家都醒了，再找闻柳姑姑她们确认。” 也没有听见反对声，叶知就牵着没有反抗的手腕顺利地将人带回了正房，进了内室，才松开手。 转了转些许酸痛的脖子，连蜡烛也懒得点，叶知就在灰暗的光线里脱掉了外袍，迅速地钻进了柔软舒服的被窝，勉强还记得傅南絮多少比他是讲究些，只打着哈欠劝道， “太迟，丫鬟们都睡了，明天再洗吧！ 早点睡，太困了！” 傅南絮伫立在床边，就看着叶知行云流水快速地脱衣躺下，话音刚落没几秒，就彻底进入了梦乡。 也没打算在这时候叫醒侍书她们，傅南絮惊奇完他的入睡速度后，也宽衣解带，穿着亵衣跨过床边的叶知，掀被躺下。 只是和一秒入睡的叶知不同，因为此前注意力过分集中，这一会儿傅南絮她还没调整过来，睡意不浓，辗转反侧间，她的视线落在身边人脸上。 猫须似的墨迹依稀可见，给那俊朗的脸蛋增添了一丝滑稽，突然觉得不给他擦掉也挺好的，想到这，傅南絮的眼眸不自禁地弯成月牙，心底软了一片。 傅南絮向来是个清楚自己所求的人，这一刻，也不例外。 许是因为现实远高于预计，她也无法免俗地步了寻常女子的后尘，哪怕没到占据第一位这样离谱的程度，但在她心底，叶知也开始有了和以往不同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既是怕再次惊醒叶知，也是脸皮尚薄，顺着本心窸窣动作间，傅南絮没敢像婚礼那日直接躺进他的怀里，只侧卧着小心靠近，将脑袋轻抵着他的上臂外，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才闭上眼尝试入睡。 意识模糊间，傅南絮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希望她能被动冷静清醒得晚一些。 哪怕维持不到他承诺的三年，那一天也晚一些到来，好让她也能晚一些收回她哪怕算不上多的真心，晚一些再次筑起对他的防备。 这回，是真的双双睡到了日上三竿。 知晓自家小姐作画习惯的丫鬟侍书，清晨按时到达了正房外，果然没听见动静后，就指使后一步到达的其他人将热水送回了小厨房热着，只自个在门外守着。 小丫鬟们自然不敢对主子不同以往的晚起议论些什么，不过早年跟着叶知的几个姑姑听见小厨房一直热着水后，倒是摇头叹息，这才几天，新夫人就被自家孙少爷带坏了，没了无事也早起的习惯！ 因为多睡了几个时辰，叶知终于再次比傅南絮醒得早了，于是小心动作地下床穿衣，他清楚傅南絮作画到今晨，必定是又困又累，自觉地降低声响放任她补眠。 “姑爷！” “嘘！” 哪怕注意了拉开房门的噪音，门外守着的侍书一声称呼还是让叶知赶紧示意噤声。 “小声些，你家小姐还在睡，别吵她了！” “是，姑爷！” 丫鬟侍书狐疑不决地看着叶知离开的背影，正面相见她怎么也不可能无视姑爷脸上的墨迹，昨晚不是她家小姐作画到深夜吗，姑爷脸上怎么还多了几根须。 绞尽脑汁间，丫鬟侍书终究是被自己得出的猜测臊红了脸，题笔是她家小姐，这墨也应是小姐画上的，这可能就是话本里的闺房情趣吧！ 至于叶知，顶着半脸猫须穿过大半院子，直到洗漱洗下黑渍，这才定睛通过水盆映照发现了被抹开的墨迹，尴尬得僵直在原地，难怪他一路过来遇见的人脸色都那么怪异，怕不是怀疑他写个字都毛手毛脚地弄了自己一脸。 殊不知，比起此刻已被他破坏成墨团的印记，原本过分像模像样的线条落在下人们眼里，都以为是故意的，而在这个院子里能被纵容着做这事的，也不过是新夫人，他们只当是二人恩爱逗乐。 当然，这越传越烈之下，下人们更是越发兢兢业业地完成新夫人的安排，他们家孙少爷连被抹墨汁都不生气，若他们违背了新夫人的指使，恐怕是不会为他们出头的。 洗漱完毕，叶知直接去找了闻柳姑姑，将人带到了书房。 闻柳本在缝制衣裳，结果叶知找上了门，也没说是何事，就要她跟着他走，这会儿到了书房停下，她才终于得空关心询问。 “孙少爷，这是急急忙忙的是为何事，我听厨房说你还没用早饭呢！ 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我去办就行，你别饿着了！” 叶知直奔书桌盘，拎起墨迹已干的画就大步迈回她身旁，期待地问道， “闻柳姑姑，我是想找你看幅画，你来瞧瞧，这画上的人你可曾见过？” “这！ 这画，孙少爷你是从哪弄来的！” 起先闻柳还有些疑惑，仔细看了几眼后，双眼瞬间瞪圆，不可置信地拽住了叶知的手臂，焦急问着。 “闻柳姑姑，你别管我事从哪弄来的了，就说你认不认识画上的人吧！” 见闻柳姑姑这失态的反应，叶知也跟着紧张起来。 其实早在作画前，傅南絮就给他提前说明过了，说虽然她画了不少书中人物，但那没有评判像否标准，这次的画她会结合赵芬的描述和相貌尽力而为。 不过照现在这情况，傅南絮还是成功了？ “认识！当然认识！ 虽然画上的人瞧着更清瘦些，但她的相貌，我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想到那人，闻柳依旧心有余悸，当年若不是巧合，她别说像是现在这么轻松地留在叶知院子里了，恐怕早被夫人厌弃了！ “孙少爷，你那时还小，恐怕不记得了，你在去开封之前还有个奶娘赵氏！ 但那妇人蛇蝎心肠，居然给尚在襁褓之中的你下毒，幸好我们发现及时，不然就被她得逞了！” 一直以来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叶知忍着喜悦，立即问起了别的细节，他一会儿还要将赵芬叫来验收，除了画像，线索自然是越多越好。 “那赵氏，除了这画像上的样貌，闻柳姑姑你还记得她有别的什么特征吗？” “样貌上没什么特别之处了，只是普通人家的长相，不过，我依稀记得那时与她客套闲聊时，听她提起过家中之事！” 若是别人的事，十几年过去，闻柳自然是不记得了，但这位可不同呀，这可是差点牵连她们一屋子丫鬟的下毒之人。 “她提过她是家中长女，早早嫁给了同村的男人，生了两个女儿，家中缺钱，才做了奶娘！” 是不是长女，是不是嫁给了同村男子，这俩叶知不知道，但两个女儿的确是对上了！ 担心闻柳姑姑迁怒赵芬，也怕走漏风声，叶知起初搪塞了几句，没敢直接告知闻柳姑姑实际情况，只说是凑巧得知画上这人在叶家做过活，才来随便问问。 不过看闻柳姑姑的眼神，恐怕是点没相信他…… 被叶知劝着出了房门，闻柳重重地叹了口气，光是叶知这架势就不可能是机缘巧合得来的，还反复叮嘱她不要张扬，恐怕是得了什么线索。 只是见叶知这闭口不谈的，她犹豫片刻，终究是没当着院内丫鬟的面多嘴什么，两步一回头地离去，只内心期待叶知做的事能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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