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经历多场婚礼的老人,在傅南絮跟着轻踢回应后,那婆子立刻把话圆上,将红绸的两端交到两位新人手中。 就这样,帮着掀开轿帘,叶知再次见到了一身红嫁衣的傅南絮,神色逐渐肃穆。 他是人生唯一一次的成婚,傅南絮又何尝不是。 而且与他不同,傅南絮此前再怎么表现得理性算计,她终究是个只有当世记忆的十八岁姑娘,若不是出生在这个时代,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现在却正进行着她的婚礼,原著里在一年后更是可能成为了一个再嫁的寡妇! 抱着这样的心态,叶知难得多了一丝怜惜,虽然不足以比拟叶家的存亡安危,但他还是愿意将尊重给足,将这男主给不了的婚礼庄重地举行下去。 牵着红绸,放慢节奏,叶知配合着傅南絮的脚步,将人领进了国公府。 “小心前面火盆。” 身旁熟悉的音色比往日更温柔了些,傅南絮视野里满是红盖头通红,只有一小段空隙是脚前的地面,也是在叶知话音落下一秒后,她才看见了装满木炭的火盆。 跨越间,左臂被搀扶了片刻,一闪即逝的红袖已足够她清楚是来自叶知,傅南絮的注意力被从回忆中娘亲的哭嫁声转移,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了叶知不同以往客套的柔和,是因为和她一样被这婚礼的氛围感染了? 宾客皆至,叶家一二两代坐镇的前厅更是一片的喜气洋洋,不像傅南絮有绸缎遮掩,叶知只得配合地展露笑容,演绎着新郎的喜悦,哪怕他实际是五味杂陈。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叶知直腰端站,眼底泄露了些许复杂,面前这位他今日还未见过相貌的傅南絮,自这刻起,就是他的新婚夫人了! 将人先送回洞房后,叶知只来得及随便嘱咐个府上的丫鬟送些吃的过去,就忙不可恕地回了酒席。 好在这小半年的国子监没白待,叶知虽没了亲兄弟,哪怕是别有用心的,也交上了几个能帮忙挡酒的好友,长辈女眷那都好说,简单敬个酒就过去。 但排在其后的年轻人那,叶知就没那么舒服地应对了,哪怕先后祭出了帮他挡酒的魏威周钟二人,他也还是喝了不少,好不容易应付完了排在最后一位脸色尴尬的秦桥,他便立即告醉闪人。 而男主徐承朝,他自然是没来,只有他的幼弟徐承才,在无忧无虑地同桌好友聊天吃酒。 脚步凌乱地接近卧房,傅南絮带来的丫鬟们守候在门外,叶知这才放弃了顺良的搀扶,深一步浅一步地走近,他的酒量到了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一样的不咋地。 “姑爷!” “嗯” 好在没到人影重叠,头脑不清的程度,叶知简单一声应过,停顿驻足片刻,才轻轻地推开了新房大门。 明明是他已经住了近一年的卧房,只最近才搬出方便下人布置,但叶知视线所及之处,只觉得新颖陌生。 布局明显被调整过,增加了不少梳妆台、衣柜等家具,一扇扇窗户也贴上喜字,几支红烛的火光将房内映成了暖色调,新娘此刻正端坐在床榻上。 喉腔内还泛着酒的醇香,冲得叶知大脑有些迟钝,眼神飘忽,找到桌椅坐下,片刻后才渐渐找回了些许清醒。 早就知道他会与傅南絮成婚,但老实说,哪怕是聚乐楼之后,他与傅南絮的相处也没什么异样的情愫,两人都差不多是当作需要完成的任务流程。 可今日,这复杂繁琐的流程走完,叶知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许多人格外讲究仪式感,这的确能向他不断地强调着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复从前,被礼节、承诺绑到了一起。 早听见了推门声,而脚步声只响到半程就消失了,傅南絮一直紧盯着那小片的空地上也没有出现人影,她知道新房内应不只她一人,但不明白叶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总不会是后悔了吧? 这是她人生唯一的婚礼,视野行动又被局限,傅南絮她在叶知面前表现得再怎么理智自持,今日也无法免俗得思虑万千。 “你在?” “嗯。” 被比往日更轻柔的女声拽回现实,叶知这才恍然被嘱咐过的流程还没走完,撑着桌子起身,拾起秤杆,低声回应走近。 用秤杆的一头掀起新娘头顶的红绸缎,满脸泛着红晕的少女出现在他眼前,低垂的眸眼抬也不抬,只有轻颤的睫毛和骤然握紧的双手泄露了眼前人的紧张。 与傅南絮相处的氛围头回变得这样黏稠,叶知不免有些尴尬,脑回路打岔地问了句, “会痛吗? 我是说,开脸会不会痛,我看你脸还是红彤彤的……” 听到这稍显磕绊的语句,傅南絮下意识地扬起头,叶知果然是一脸尴尬,平日里素白的脸颊不知是因醉酒,还是因何,是与她一辙的泛红。 “嗯,还有些火辣辣的。” 傅南絮倒不反感此时的氛围,之前与叶知剖析利害关系的相处状态才是她的计划之外,成了婚,在叶家生活,若还是那样,她才更会不利。 而且,今日可是她二人的新婚之夜,脑海里此刻回闪着娘亲调笑的嘱咐,傅南絮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这让她真切地心跳加速,脸上的红晕渐深,回应的话语也是从未有过娇柔语调。 叶知这才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开脸绒毛被去哪能不痛,他问了也没辙让人家不痛,不过是脑袋发蒙后的多此一举。 为了避免相视无言,尴尬继续蔓延,叶知赶忙走开,放下寓意着“称心如意”的秤杆,在分成两半的匏瓜里倒上些许酒水,走完合卺酒的流程。 接过一瓣的匏瓜酒器,与坐到她身边的叶知交杯而饮,酒水顺着舌根滑入喉咙,在胃里游荡,惹得更没喝过几次酒的傅南絮连脖颈都变得粉红。 看着一直与错开视线的叶知起身,将匏瓜用红绳绑在一起,傅南絮神色怔怔,不管他们二人是处于何初衷,礼已成,他们到底是被捆绑难分的新婚夫妻了。 终于走完所有流程,叶知偷偷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唤门外等着丫鬟进来伺候傅南絮卸妆洗漱,他也终于得了空隙洗去今晚萦绕着酒气的尴尬。 没有华丽繁杂的首饰,叶知更早地躺到了床上,双目紧闭,脑海中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就睡。 虽然是傅南絮自己要嫁他,但他也是居心不良地看上了她家的底蕴,一年后的输赢,老实说他也没什么底气,这可是皇权至上的古代,最核心的兵马还得看老爷子的,若他真输了,也没必要叫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赔上自己。 “你睡里面去!” 肩膀被轻推了下,叶知下意识地睁眼,得,不能装睡了…… “你应该睡里面,有事方便唤我去端水之类的。” 对上叶知那困惑的眼神,身着红色亵衣傅南絮再次轻声解释着。 叶知下意识地蹙眉,他又不是没脚,干嘛要喊人家做事。 “不用,不会叫你做事的。” 见叶知拒绝,傅南絮不是迂腐之人,并不纠缠,她早就知道这人是有些个性的,她也就按规矩走个流程,即便是长辈,总不能管到床塌之上的琐事。 可等她越过叶知,在掀起被子躺下,做足了心理准备,身边的人还是迟迟没有动静,傅南絮这才忍不住扭头望去,枕边人已是双眼紧闭,安然入睡的模样。 有过一瞬间想要跟着装傻的冲动,但顾及明日婆婆会安排来收巾帕的婆子,傅南絮轻咬下唇,从被中抽出左臂,缩着胳膊,伸出一个手指戳了戳叶知的肩膀,含糊地问着, “你睡着了?” 叶知思来想去,傅南絮与他无仇无怨的,他何必真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若有不测,对于傅南絮来说,是不是完璧之身再嫁,还是有些区别的吧! 可是,他故意不应也无用,轻戳变成了推攘,见他还无反应,又成了旋扭,吃疼得“嘶”了一声,装不下去了…… “你,不睡觉,这是干嘛呀!” 叶知下意识地揉着被扭的胳膊,扭头无奈地看着她。 若不是叶知不自然的呼吸声,傅南絮还真被骗过去了,这会儿面对他的有意装傻,总不可能是不知道还有后续流程,只下意识地想到了传闻中的身体虚弱,不会是虚弱到了连房事也不行的份上了吧。 见叶知看过来了,傅南絮终究是个只有理论,未经人事的姑娘,因为顾虑提醒已是极限,如今只默默将自己缩回了被子里,错开视线,将目光落在他的下半张脸上,才带着羞意软声道, “你不会是不知道新婚夜要做什么吧?” 停顿片刻,听叶知不答,傅南絮这才接上了下一句, “你不会是因为身体虚弱,不行吧?” 这话也就是已经和叶知接触了一段时间,知道他不是暴躁易怒的性子,正相反是脾性尚好,不会苛待他人,傅南絮这才说得出口。 叶知也是无语了,枕边的人连看他都不敢,却固执地提醒流程,恐怕还脑补了他不良于房事…… 拜托,这是谁比较吃亏啊! “不至于…… 只是,你既也知道我身体不好,就不怕生米煮成熟饭后,过上几年,我就先你而去了?” 见人家小姑娘羞涩又固执,叶知也只好循循善诱。 这是真的身体不好? 傅南絮脑海立即冒出了这个猜测,下意识地抬头撞进他的眼眸,当下,只觉得他们二人有够离奇的,婚前因利益走到一起,新婚之夜甚至论起生死来了。 “既然已经嫁你,真遇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何况,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必应对多余烦人的后院争宠,也不算是坏事……” 知道叶知有些特别,但不知道他居然能这样随意地谈论他自己的生死,甚至还有闲心关注他的“遗孀”日后的生活,傅南絮心情微妙,反倒是坦荡地说出了她的心声。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再嫁?” 叶知这就有些惊奇了,傅南絮明明对他无情,却不考虑再嫁? “为何要再嫁?” 傅南絮认真反问,叶知似乎没有完全理解她成婚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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