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陈良娣看着就是个不好相处的,往后还得多防备着点儿为好。” “我真是不懂这样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的日子有何意思。她要和闻翊如何,我又不会拦着她,这样来盯着我有何意思?最好是多吹吹枕边风,让她当了正妃算了,反正我也没多想嫁。” 春雨左右看了一眼,小声提醒:“娘子这话还是不要在外面说了,当心被人听见。” 婉妘忍了忍,没再往下说,喂完那一小把鱼食便回了厅中。 又玩闹一阵,她们与主人告了别,往门外去。 徐夫人照例在车上问话,她照常回答。 行至半路,马车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接着,车停了。 徐夫人朝外问:“发生何事了?” 车夫答:“前面马车太多,堵住了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徐夫人点了点头,又坐回去。 外面并无事,今日老夫人也不在,规矩没那么多,二娘偷偷往窗缝外看也没人说什么,甚至推开了一点儿窗也无碍。 顺着那条缝看过去,她正好瞧见坐在马上的少年,而马上的少年恰好回眸。 她一慌,忙避开眼。 三娘也在往窗外看,不知她在慌什么,眼神打量过来。 她垂下眼,没有说话,仍能察觉到窗外的目光。 直到马车缓缓行驶,二娘放下车窗,才挡住了那道视线。 她心中慌得厉害,她方才分明瞧见自己亲手做的发带系在那人头上。 怪不得她也未跟那人相处多久,那人却那样紧追不舍。 这、这若是被人发觉她每夜在和人私会,那便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第20章 春雨觉着奇怪:“娘子这是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坐回椅上,握紧帕子:“没什么,你早些去传晚膳,我有些饿了。” 春雨又看她两眼,没再多问什么。 她坐立难安,不知是否该当面拒绝,可到了晚上,窗外人却先开口了。 “婉妘。”他喊。 嗓音不是先前那种中年人的低沉,而是独属于少年的清澈。 婉妘隔窗子好远,不敢说话。 “婉妘。”他又喊,还朝窗边走近一步,影子压过来一截,若不是窗子隔着,这会儿说不定已走过来了。 “你……”今日那根发带分明是戴给她看的,婉妘转过身去,眉头紧紧皱着,“你往后莫在来了,我已有婚约了,你这样,若是传出去,我们都会……” “可你不是不想嫁给他吗?且你们的婚约还并未定下。” 婉妘抿了抿唇:“我是不喜欢他,可并未不愿嫁给他。我家中人都希望我嫁给他,况且他对我也不算坏,嫁给他没什么不好的。” “你既不喜欢他,为何要嫁给他呢?” “喜不喜欢有那么要紧吗?” 季听雪有些想哭:“那是你以后的枕边人,你要和他过一辈子的,若是不喜欢,如何能过得下去?” 婉妘也有些想哭:“多少人都是这样过下去的,我没什么不能过的。你快走吧,再这样闹下去,会将她们都吵醒。” “婉妘,婉妘,他不会对你好的,我没有骗你,你嫁给他往后便会苦一辈子,你跟我走吧。” “可你我又相识几日呢?他对我不好,难道跟你走便会好吗?你我又相处过几日呢?我对你又有几分认识呢?小公爷,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吧。” 季听雪一怔,他明白了,从一开始,便是他自我感动,固执地想要带婉妘走。可对婉妘来说,他却像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 “我、我……”他有些哽咽了,“我并非是临时起意,也没有想拐你走。你可以不跟我走,也可以不喜欢我,可千万莫要嫁给闻翊,他未来会不会是个好皇帝我不知晓,但他定不会是个好丈夫。” “多谢小公爷提点,您早些回吧,往后也莫要再来了。” 他哽咽得厉害,哭腔藏也藏不住:“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我不知小公爷为何会对我这样上心,可你我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早些放下,对你我都好。” “可、可……”可他已等了一辈子了啊,为何还是这么一个结果?“我很早便认识你了,或许你早不记得了,那时是在宫里……婉妘,我没有说假话,也没有欺瞒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 婉妘脱口而出:“可我觉得嫁给闻翊,我会很开心。” 季听雪愣住,眼泪直直往下坠,喃喃道:“即便他以后必定会对你不好,你也愿意嫁给他吗?” “是。” 窗外没再说话了。 婉妘深吸一口气,故作坦然:“小公爷,早些回吧。” 没人回答,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身,才见窗外的人已不见了。 她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何感觉,缓缓垂下眼,慢慢挪进内室,仰头看着架子上的观音像发呆。 到底喜不喜欢呢?她也说不清,只知不能这样私奔,只是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她望着那尊观音,似乎再也没办法只将他当作一个符号,当作心中的一点儿慰藉。 季小公爷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几乎是整夜未睡,春雨来叫时,她摇摇晃晃起身,吓得春雨立即跑出去派人叫大夫,哪儿还敢喊她去请早安。 不多时,便惊动了整个崔府,全家女眷都挤进了她的屋里,围成了一团。 她躺在床上,心神倦怠,没有一点儿力气再去应付她们。 “哎哟,昨儿个不还是好好的吗?今日怎就病倒了?”老夫人急得团团转。 徐夫人急忙安慰:“母亲莫着急,且看看大夫如何说。” “哎哎。”老夫人叹息一声,扶着徐夫人坐下。 片刻,大夫道:“只是昨夜未休息好,有些气虚罢了。” “原是如此,那您瞧瞧该如何医治呢?”徐夫人问。 “不必吃药,食疗最好,待我写些方子,叫下人们煮了给娘子吃便是。” 徐夫人道了谢,招呼侍女引大夫出门,伺候笔墨。 人一走,屋中的气压陡然凝滞,老夫人怒道:“你们一天天的都是如何伺候大娘的?!” 屋子里的侍女齐齐跪了一地,打头的便是春雨。 婉妘蹙了蹙眉,不得不起身了:“不怪她们,她们平日十分尽心。” 老夫人没听见一般,朝身旁的人吩咐:“来人,打手心,一人十下,不许打破皮了。” 跪着的满地侍女连连谢恩:“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 “祖母……” 婉妘有些看不下去,可刚开口便被老夫人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罚吧。” 她别开脸,听着拍子一下又一下打在手心上的清脆响声,手紧紧抓住了褥子。 这些侍女中,大的比她大不了两岁,小的还未及笄,都还是一群小女孩儿,平日里也听话得很,从未有过勾心斗角。 手心罚完了,老夫人的语气是轻松一些了:“你好生休息,祖母再给你指两个称心的侍女来。” “多谢祖母,这院里人已够多了,不必再指了。” 她少有这样忤逆的时候,老夫人脸色立即沉下来。 “大娘!”徐夫人当即指责,“平日教你的那些规矩都去哪儿了?怎能与祖母这样说话?若不是看你还病着,今日定要罚你。” “行了行了。”老夫人拍了拍徐夫人的手,起身要走,“她既不愿,那便随她去吧。我是老了,讨人嫌了。” 徐夫人赶忙追上去,笑道:“母亲不老,看着年轻着呢。我看她是病糊涂了,才敢这样与母亲说话,等她病好了,再教训她不迟。” 一群人说着就走了,屋里只剩下婉妘和一群被罚了的侍女。 “你……”婉妘刚要与侍女们说话,一抬眼,才发现自己的两个妹妹也还未走,“多谢你们来看,只是我身子不适,不能招待,你们早些回吧。” 二娘三娘对视一眼,觉得她今日奇怪得很,竟敢跟老夫人做对了,但见她病着,没说什么便走了。 她也没说什么,看她们走了,便起了身。 “娘子快些躺下吧,您还病着呢。”春雨急忙走来。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昨夜睡不着,今日才有些恍惚,不想却害你们受了罚。” 春雨连连否认:“并未并未。” “你去将她们都叫进来,先抹上药。”她说着,便挪步去了柜子前,找出伤膏。 侍女们已垂着头站成了一排。 她坐在罗汉床上,朝她们招了招手:“药膏在这儿,都来抹药吧,院子里也没什么要紧的活儿,今日便放你们一日假,好好修养。” “多谢娘子。”侍女们齐声跪地,而后一个个走过去,从药罐子里挖一坨药膏轻轻抹在手心里。 待旁人都走了,春雨才问:“娘子在想什么,为何夜里睡不着?” 婉妘看向那扇窗,眼神空洞洞的,手也握成了拳,嘴上却道:“没什么,过两日便好了。” 过两日,她习惯了窗外没人再来,便好了。
第21章 石府内院里,季听雪又闹起来了,他一个人坐在树上,已喝了两坛酒了。 石纯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不为别的,那喝的毕竟是他珍藏多年的富水春。 “有什么不痛快也不能坐在那样危险的地方啊,快些下来说清楚,我帮你想想法子。”石纯一脸肉疼。 可季听雪手里的酒坛子还在往口中喂,喝一口漏半口,浅绛色的衣裳染湿一大块,哭哭啼啼道:“她不肯跟我走,跟你说有什么用?” “我早就跟你说过,但凡她有点脑子,都不会跟……” “你再说!”季听雪双手举起剩下那两坛酒,作势要往地上扔。 石纯急忙拦:“好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快些下来。这么喝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喝再多,她也不会感动,只会觉得你是个酒蒙子。” 季听雪抿了抿唇,觉着这话有几分道理,抱着酒坛子从树上轻盈落下。 石纯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办法是想出来的。” “那你说,我该如何?” “你看咱名声又不好,那基本就是人人喊打的,你让人家跟你走,那不跟让人家送命差不多。” 季听雪逐渐清醒,放下酒坛子,抬袖擦了把嘴角上的酒渍:“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我会向她证明我比闻翊值得托付的。” 说罢,他将空酒坛子递给石纯,拍了拍石纯的肩:“酒不错,多谢了,我先走了。” 石纯晃了晃酒坛子,没听见响,恨不得砸过去,这可是最后一坛了! 季听雪似乎猜中他所想,头也没回,摆了摆手,道:“行了,我爹那儿还有两坛,回头给你拿来,反正他老人家年龄大了,酒喝多了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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