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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疏，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不及说了，先走！什么都不用带，带着孩子，走就是了！” “好好好，”李氏慌得有些站不稳，但是没敢浪费时间，“走，这就走。” 她看出来了，容疏是命令她，不是跟她商量。 她不能再拖后腿，否则会被容疏嫌弃。 容疏没有丝毫迟疑，自己抱起一个孩子，让月儿抱着一个，带着十皇子，带着奶娘，直接往二门去乘坐马车。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太晚了。 她们出不去了。 整个卫府，已经被禁军包围了。 容疏身上的力气一下子卸掉了。 太晚了。 或许，这都是命。 李氏慌得不行，十皇子脸色也很难看，但是小少年，还是努力地挺直腰背。 容疏深吸一口气道：“走吧，回我那里，从长计议。” 她现在要好好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件事情，和秦王有关系。 既然被人层层包围，那困兽之斗就是无谓的牺牲。 李氏本来想问问容疏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到底没敢问，最后道：“你们说话，我去看着两个孩子。” 容疏点点头：“辛苦娘了。您放心，渐离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抛下您的！” 李氏眼圈通红，哽咽道：“傻孩子，你说什么呢！娘能挡住的，怎么会让你冲到前面？” 她不怕死。 要是真要有人牺牲，她可以留下，只求让自己儿媳妇和孙子孙女顺利脱险。 容疏对她笑笑：“娘，不会有事的。” “就是，不会有事的。”李氏抹了抹眼角，“阿疏，别上火，两个小的，还得指着你。” 这是李氏人生第二次经历抄家。 她想，她大概成长了。 这一次，她没有那么慌了。 上一次苦难是男人带来的，她表现得像个弱智。 这一次不知道因谁而起，但是她已经明白，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儿孙。
第540章 两难 容疏带着十皇子回到花厅坐下。 她让月儿上茶，沉声道：“十爷，您都知道些什么？” 十皇子摇了摇头，随后道：“母妃这几日总咳嗽，我担心她，所以很早就过去给母妃请安。” 他进门的时候，遇到宫人要出去找他，见了他，立刻带他去见左慈。 “母妃很着急，让我立刻出宫找您，还给了我信物。” 十皇子来的时候，拿的是容疏送给左慈的玉佩。 “那十爷在宫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十皇子想了想，“之前没发现，但是现在回想一下，觉得还是有点不对。我从西门出来，好像，看守的禁军比从前少了很多……” 人去哪里了？ 容疏脑海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去逼宫了，去逼皇上了。 现在被围困住，丝毫没有办法，她有时间冷静地思考着所有的事情。 如果和秦王、秦王妃有关的话，那大和尚带着小和尚跑路，是提前预知到了什么？ 武顺侯在京城待得好好的，突然带着思思离京，又是为什么？ 现在想想，不是姜昭和素素那边非他不可，倒更像是…… 他找了个由头，出去躲开站队？ 手握重兵的人，在这种时候，很难独善其身。 容疏好像在这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情之中，找到了一些些脉络和线索。 她似乎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真是秦王妃的话，她对自己的恶意丝毫不用怀疑…… 容疏的心脏开始砰砰砰地跳起来。 说实话，她害怕，但是也没有那么害怕。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禁军就是包围了卫府，不许人进出，但是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侍卫长反复试探之后，终于用几千两银子，在晚上的时候问出了一些消息。 皇上重病，秦王摄政。 至于卫府为什么被围，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奉命执行。 容疏隐约觉得，问题可能，还是出在她娘身上。 秦王和秦王妃，似乎都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娘。 现在，自己应该是他们唯一能找到容夫人的纽带了。 容疏想骂人。 府里所有的人都忐忑不安。 在未知的命运面前，恐惧乃是人的本能。 容疏却比其他人都平静。 她甚至拿着平时斗阿斗的球，在逗它玩。 她把球抛出去，阿斗叼回来，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所有人，包括月儿，都觉得容疏可能精神不太正常了。 容疏玩着玩着，眼中就流下泪来。 月儿把其他人都支出去，拿着薄毯搭在容疏身上，心疼地道：“夫人，您快去躺着歇歇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咱们现在好好的，要养精蓄锐……” 面对以后的狂风骤雨。 月儿已经预感到了，风雨将至。 容疏道：“你去劝老夫人回屋休息……算了，我去吧。” “夫人——” 眼下，夫人才是最需要被照顾的人啊！ 容疏却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一双儿女所在的房间里。 李氏正靠在摇篮边上看着孙子孙女，脸上已经有了困乏。 容疏道：“娘，您回去歇着，我看着两个孩子就行。” “不，你去休息，我看着。”李氏坚持。 “娘，您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可以早点回来接我。我就在这里躺着，累了也会睡。现在家里出事，您更得养好身体。咱们家里，不能再出别的事情了。” 李氏想说什么，却哽咽难言，最终只是握了握容疏的手。 容疏面容平静，甚至还跟她笑了笑，让月儿送她回去。 李氏走后，她又把奶娘给支走。 这个奶娘，是她之前的一个患者，家境贫寒，容疏怜悯她，雇她来做奶娘，一个月给她三两银子。 稳婆也是容疏的旧相识，容疏平时给她介绍了很多生意…… 现在拖累了她们，容疏觉得很抱歉。 希望不要连累到这些无辜的人。 等屋里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容疏看了看两个孩子，双眸含泪。 很快，她把女儿抱了起来，用脸贴了贴她的小脸。 现在还看不出她长得像谁，但是头发浓密，睡得乖乖巧巧，让容疏的心都要化了。 云和，希望娘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容疏泪如雨下。 她当初埋怨容夫人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会面临两难的选择。 左手右手，怎么选择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 胸前开始发胀，疼得她碰一下都很疼。 可是那种疼，远不及心疼的万分之一。 云和，云和……容疏一遍遍的亲吻着女儿，心如刀割。 月儿回来之后，见容疏哭成泪人，也站在一旁，无声落泪。 容疏却擦干净了眼泪，道：“月儿，把阿斗带进来。” “是，夫人。” 容疏刚才给云和喂了药，这会儿小家伙睡得更香。 容疏把她的襁褓裹紧，然后对阿斗道：“替我把云和带出去给茶茶，能不能做到？” 卫宴爱猫她爱狗，府里有狗洞。 人钻不过去，但是阿斗带着刚出生的云和，是能趁着夜色出去的。 “现在还没空管我们，那茶茶应该暂时安全。”容疏沉声对月儿解释道，“我写了信，茶茶知道该怎么做。” 她让茶茶和白有德，带着孩子去南蛮。 这时候，除了骨肉至亲，容疏谁也不相信。 容夫人就算当初再疏忽儿女，容疏还是相信她对儿女的心是真的。 而且容夫人的性格，对女孩子来说是很好的。 在她身边长大，容疏不担心女儿以后被人欺负。 至于途中艰险……嗷嗷待哺的稚子，能否熬过旅途艰辛……容疏根本不敢想。 留下，离开，对她来说都是太难太难的选择。 她甚至，没有人商量。 就让她自己，承担所有的对错。 这一刻，容疏真正和容夫人和解了。 月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容疏：“夫人——” 怎么舍得啊！ 夫人对摸了摸阿斗的头：“你也别回来了，听话，替娘好好照顾妹妹。” 阿斗用头蹭了蹭她的小腿，呜咽出声。 “乖，快走吧，一定要小心。”容疏揉了揉它的头，不敢再看女儿。 她怕自己会反悔。
第541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阿斗叼着云和的襁褓离开。 容疏双手捂脸，倒在榻上。 月儿却反应过来，跪在她面前，摇着她道：“夫人，为什么不把公子也带走？让阿斗回来啊！再回来一趟，它能做到的！” 把两个孩子都带走！ 她们大人没关系的，让孩子活下去！ 容疏哭着摇头。 她并不知道，离开和留下，哪条路是对的。 但是她知道，她怀孕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明日就被清算，被发现她生了孩子，孩子却不见了，那秦王妃会掘地三尺找出她的孩子。 那到时候茶茶和白有德要带孩子走，就会面临更大的阻力。 ——秦王妃的精力，如果不被激怒和提醒，一时半会不会想到茶茶，能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但是两个孩子都不在了，恐怕一个都逃不出去。 容疏从来没有觉得，人生有这么难以抉择的时候。 也不知道，真的会有这般被凌迟一般痛苦的时候。 她紧紧蜷缩成一团。 卫宴，我好难受，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 云和，你会怪娘把你送走吗？ 云彰，你会怪娘让妹妹离开，把你留下吗？ 月儿和容疏哭成一团。 人生为什么要那么难。 明明一切都那么好…… 李氏回去休息了两个时辰就来替换容疏。 容疏眼睛哭肿了，却已经冷静下来。 对上慌乱不解的李氏，容疏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李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许久，她艰难出声：“好孩子，难为你了，难为你了。” 容疏死死咬住嘴唇，才逼退了泪意。 哭是没有用的，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娘，您听我说，接下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容疏声音嘶哑，却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道，“我们不要成为彼此的拖累。最重要的事情，是护住云彰。” 对手阴狠毒辣，她们必须拿出所有的勇气去对抗。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秦王妃会把矛头指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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